我要活下去,活出個精彩來。wWw..coM李潛暗暗對自己說,並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作爲(wèi)自己眼下最重要的追求。
李潛其實並不奢望能過上住著華美精緻的豪宅、家裡妻妾成羣、奴僕無數(shù)、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但他更不想在窮山溝裡苦熬日子。他不是“一簞食,一瓢飲”而不改其樂的顏回。他沒那麼高尚的道德情操。他只是個想過豐衣足食日子的普通人。特別是前世過慣了物質(zhì)豐富的生活,他更難以忍受貧窮。
粥熬好了。小柱子先給李潛盛了滿滿一碗,然後又將剩下的粥盛到碗裡。
李潛看著另一隻碗裡的大半碗粥,再看看自己這碗,伸手將兩隻碗換過來道:“我身體剛好,腸胃弱,吃不了這麼多?!?
小柱子點點頭,沒說話。
李潛道:“小柱子,麻煩你把鍋清一下,倒到盆裡,晌午加點肉繼續(xù)煮。然後趁著火旺燒些熱水,我想洗洗?!?
小柱子應(yīng)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幹起來。
李潛端了那碗滿的粥,來到梅宗際房裡。
梅宗際的房子與李潛的房間一樣簡陋。不過,他房間裡比李潛多了兩處不同。一是樹墩上擺放著的筆墨紙硯和幾本書。另一個是掛在牆上的一把似乎是劍的東西??吹竭@兩樣?xùn)|西,李潛的腦海裡泛起了與這兩樣?xùn)|西相關(guān)的記憶。擺著筆墨紙硯和幾本書的樹墩是師父用來教李潛和小柱子讀書識字用的。雖然兩家都很窮,請不起先生,不過,梅宗際識文斷字,他便讓牛大叔買來粗紙,然後他憑著記憶默寫了千字文和論語,教李潛和小柱子識字。李潛和小柱子跟著梅宗際學(xué)了幾年,雖在做學(xué)問方面還沒什麼成就,但已能識字讀書。在這個偏遠(yuǎn)的山溝溝裡,能識字讀書已是很了不起的事。
至於掛在牆壁上那把看上去象劍的東西,其實是把刀。李潛以前曾仔細(xì)看過那把刀。那把刀的刀身雲(yún)紋隱現(xiàn),厚背直脊,薄刃,刃口呈細(xì)微的鋸齒狀,非常鋒利,乃是典型的唐刀。李潛前世是個唐刀愛好者,看過不少唐刀的介紹,他結(jié)合記憶中有關(guān)這把刀的細(xì)節(jié)信息,立刻斷定這絕對是把好刀。只是刀鞘很陳舊,箍鞘的銅環(huán)已經(jīng)磨的鋥亮,似乎用了好多年了。李潛猜測,這應(yīng)是師父的珍愛之物。不然,師父爲(wèi)什麼不將刀賣了治???
梅宗際正坐在樹墩前寫著什麼。李潛上前,低聲道:“師父,粥熬好了?!闭f著便將粥放在樹墩上,偷眼看了一下梅宗際寫的東西,不由得一愣。竟然是孫子兵法?!
梅宗際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放下??戳艘谎壑?,又?jǐn)E起頭來望著李潛有些嗔怪地道:“怎麼熬的這麼稠?糧食不是不多了嗎?”
李潛鼻腔再次酸楚,道:“師父,我放米時放多了。”
“那該多放些水,讓小柱子也喝一碗的?!?
小柱子正巧進(jìn)來送李潛的粥,聽道梅宗際的話,連忙道:“梅大伯,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在家吃過了。”
“你這孩子。你的飯量我會不知道?你們家的糧食也不多了,肯定沒吃飽。趕緊去拿個碗來,咱爺倆分了?!?
“梅大伯……”
梅宗際將眼睛一瞪,“快去,羅嗦些什麼。”
小柱子見梅宗際瞪眼,連忙放下粥碗跑出去。不多時回來,這次他不僅帶了個空碗,還帶來了一鉢切好的肉脯,另外拿了三雙筷子。
梅宗際將粥分給了小柱子大半,然後讓他們搬了矮樹墩坐下一起吃。梅宗際邊喝粥邊道:“從今天開始,我教你們孫子兵法。對了,小柱子還沒有起大名吧?”
小柱子喝了口粥,忙不迭地點頭。
“嗯?!泵纷陔H放下碗,捻鬚思忖了片刻道:“就叫弼吧。表字就叫輔國。”
牛弼?!李潛差點笑噴了。這名字太彪悍了。放在後世絕對能雷倒一片。不過,古代應(yīng)該沒這麼個說法。漢武帝的姑姑不還叫劉嫖嗎?
李潛古怪的樣子被梅宗際看到,他關(guān)切地問:“潛兒,你怎麼了?”
李潛費力的嚥下嘴裡的山雞肉,道:“吃的太急了,差點嗆到?!?
“哦。慢點吃。別嗆著了。”
小柱子放下粥碗,起身跪下磕了個頭道:“多謝梅大伯賜名字。”
“起來吧。咱爺倆還客氣什麼。”
吃完了粥,三人的碗都乾乾淨(jìng)淨(jìng),好像刷過的一樣。沒辦法,糧食太珍貴了,誰也捨不得浪費。
一碗粥和著幾片肉脯下肚,李潛覺得氣力和精神都恢復(fù)了一些。那邊鍋裡的水也熱了,他在小柱子的幫助下用熱水擦了擦身子。擦洗完,更覺得精神健旺了不少。
梅宗際見他有了精神,便開始向他們講解孫子兵法。李潛前世就看過孫子兵法,不過當(dāng)時只是隨便看看,談不上學(xué)。現(xiàn)在經(jīng)梅宗際仔細(xì)講解,才明白原來孫子兵法是如此深奧,不由得聽的津津有味。
梅宗際講了一個多時辰的孫子兵法,中間咳嗽了好幾次,後來咳的厲害實在無法繼續(xù)講下去,便讓他們誦讀。自己去院子裡尋了些草藥,趁著竈裡的火還沒熄爲(wèi)自己熬藥。
李潛誦讀了片刻,耳邊聽到梅宗際的咳嗽,再也靜不下心來,便起身到草棚下幫梅宗際燒火。他一邊燒火,一邊問梅宗際道:“師父,你既然能給自己開藥方,爲(wèi)什麼不開了方子讓牛大叔去外面幫你買藥?”
梅宗際目光慈愛地望著李潛道:“爲(wèi)師不是不想讓你牛大叔幫忙買藥,而是沒錢買藥。再說了,爲(wèi)師需要的藥來自很遠(yuǎn)的地方,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就是有錢也未必能買的到。”
“師父,是什麼藥?”
梅宗際頓了片刻,道:“千年高麗蔘。”
李潛一愣。這藥的確不好買。且不說價格,據(jù)李潛所知,現(xiàn)在大唐還處在戰(zhàn)亂中,加上大唐與高麗的關(guān)係也不好,雙方的交易幾乎中斷,如此貴重的藥,的確是有錢也買不到。
看到李潛神色黯然,梅宗際安慰道:“不用擔(dān)心。爲(wèi)師心裡有數(shù)。等日後天下太平了,再想辦法就是。”
李潛點點頭,道:“師父你放心,日後我一定會想辦法爲(wèi)你弄到?!?
“傻孩子?!泵纷陔H一笑,摸了摸李潛的頭道:“你有這份孝心爲(wèi)師就滿足了。你現(xiàn)在剛好,要多休息,別累著?!?
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養(yǎng),李潛的身體很快就恢復(fù)了。他又開始了劈柴、練武、打獵、唸書的生活,日子倒也過的平靜。最初,劈柴、打獵他都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以前身體鍛鍊的底子不錯,加上他勤奮練習(xí)和梅宗際和牛弼的幫助,他劈柴、打獵的功夫恢復(fù)的很快,已經(jīng)達(dá)到了以前的水準(zhǔn)。
來得這個世界一個多月後,正巧逢集,牛大叔帶著他和牛弼去趕集,準(zhǔn)備將柴火和獵物換些鹽巴、糧食回來。他們住的地方叫牛家峪,只有十多戶人家。除了李潛家,其他人家都姓牛。牛大叔在牛家峪裡威望很高,也樂於助人。聽說他們要去趕集,很多人都拿出攢了一個月的雞蛋、打到的獵物之類的東西,請他們幫忙換些東西。牛大叔一律來者不拒。天還沒亮,李潛和牛弼就幫著牛大叔把各家的東西裝進(jìn)大車,將大車裝的滿滿的,然後三人一路披星戴月去趕集。
他們要去趕集的地方叫張家集,距離他們的村子有三十多裡。走了一個多時辰,到天已經(jīng)放亮?xí)r,他們才趕到張家集。張家集是個鎮(zhèn)子,有三百多戶人家。放在後世,這樣的規(guī)模不過是個比較大的村子而已,不過在現(xiàn)在,張家集算方圓五十里中最大的鎮(zhèn)子了。
雖然與後世的城鎮(zhèn)沒法比,但張家集還是很有規(guī)模的,鎮(zhèn)子中間是一條寬闊的大路,兩旁是整齊的店面,各種小攤沿著大路擺放,十里八鄉(xiāng)來趕集的人將集市擠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牛大叔將大車停在路旁,也不吆喝。不過因爲(wèi)牛大叔常來賣東西,口碑一向很好,很快就有熟客來詢問東西的價格。牛大叔大概想快點將東西賣出去,開的價格比別人低,很快一車東西就賣光了。賣光了東西,牛大叔將大車放在一間酒鋪門外,請鋪裡的小二幫忙照看,然後帶著兩人在集市上轉(zhuǎn)轉(zhuǎn),去買需要帶回去的東西。經(jīng)過與很多人很長時間的討價還價,牛大叔纔買齊了所需的東西,趕回酒鋪。
在牛大叔買賣東西與人討價還價時,李潛也在仔細(xì)聽著他們的談話。毛皮什麼成色,價格是多少錢,肉乾多少錢,油鹽醬醋多少錢,小米多少錢,麥子多少錢,針頭線腦多少錢,葛布多少錢,草蓆多少錢,草鞋多少錢,李潛都努力記在心裡。收集這些信息倒不是李潛信不過牛大叔,而是想從中發(fā)現(xiàn)有沒有賺錢的門路。
不過,讓李潛很失望的是,根本沒有任何能快速賺錢的門路。直到他聽到有個穿綢衫的人在詢問一個獵人那張狐貍皮的價格。同樣是毛皮,一張野兔皮只值十文錢,而那張狐貍皮,獵人開價就是二十貫,幾經(jīng)討價還價,最後以十八貫成交??茨谦C人的神色還有些肉痛,而買狐貍皮的那個穿綢衫的中年人卻一付撿到寶的樣子。
回到酒鋪,李潛以爲(wèi)牛大叔取了大車就走??蓻]想到牛大叔卻坐下了,而且要了一碟鹽水豆一碟鹽水筍乾和一碗鋪子裡自釀的臘酒,又讓小二給李潛和牛弼倒了兩碗熱水,讓他兩人就著鹽水豆和鹽水筍乾吃自己帶來的肉脯。
鹽是很貴重的東西。李潛和牛弼在家很少能吃到鹹一點的菜。今天吃到鹽水豆和鹽水筍乾,兩人覺得鹹鮮無比,立刻胃口大開,甩開腮幫子吃起來。很快,豆子和筍乾被兩人吃的七七八八,兩人便將肉脯撕碎,放道鹽水裡沾沾鹹味再吃。這頓飯,兩人吃了個十成飽。吃完了,牛弼直打飽嗝。而李潛則摸著肚子暗歎,這鹹鮮可口的豆子和筍乾纔是菜啊,家裡做的那些沒有鹹味的肉,跟木頭一樣無味。
牛大叔很少吃菜,喝酒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啜。李潛悄悄觀察了一會,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傾聽酒客們的談話。於是,李潛也暗暗注意聽茶鋪裡的人在談些什麼。聽了一會,李潛分析出他們談話的話題主要有兩個方面。一個是傳一些趣事。如,誰家的公子又霸佔了誰家的小媳婦了,誰家寡婦偷漢子了,誰家的小子跟誰家的小娘子私奔了之類的。但這些似乎並不是牛大叔聽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