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二章 蘇州省親(一)
二六二章蘇州省親
李潛接口道:“第二層,推陳出新,將自己的感悟和經(jīng)驗對原來學(xué)到的那些招式進行改進,甚至完全推翻以前約束展出具有自己特色的招式來。師父曾經(jīng)說過,當(dāng)年他之所以苦練了那麼久的功夫纔出山,便是因爲(wèi)他很早就突破了第一層境界,直到第二層境界大成之後纔出山。至於第三層境界,隨心所yù,無物無我,無所約束亦無須招式……,許叔,你有沒有感覺簡大家的劍舞頗有幾分這等境界?”
老許回憶了片刻,道:“經(jīng)你這麼一說,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簡大家舞罷之後的氣質(zhì)倒真有幾分不滯於物,無物無我的神采。只是,她纔多大年紀,怎麼可能勘透第三層境界?也許只是簡大家的氣質(zhì)天生如此,阿郎你多慮了。”
李潛輕輕頜道:“希望如此。對了,摩拉德的事查的怎樣了?”
老許道:“我已查過他的家人和他死前接觸過的人,他們都說摩拉德死前情緒有些低落,滿臉沮喪無精打采。據(jù)他娘子說,那天他從安興貴府上回來,他娘子見他面色不好看,我上前問了一句,誰知卻被他一頓訓(xùn)斥,還動手打了他娘子。嚇的他娘子和家人都不敢靠近他。他把自己關(guān)進房裡不讓別人靠近。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忽然開門出去。他娘子見他神情不對就派人跟著,卻被他又打又罵。家人無奈,只能隨他去。我還問過他從家裡出來後見過他的那些人,他們都證實摩拉德從家裡出來後便去南城的水塘。從時間上推斷,他中間不可能轉(zhuǎn)到別處?!?
李潛思忖了片刻道:“安興貴曾經(jīng)說過摩拉德的死應(yīng)該與蠱他的人有關(guān)?!?
老許道:“阿郎,這次的事情明擺著是博陵崔氏與安興貴勾結(jié),摩拉德便是他們之間的聯(lián)繫人。由此可以推斷蠱摩拉德的就是博陵崔氏的人。”
李潛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不過這些都是推測。沒有任何證據(jù)。而且,許叔你想過沒有,摩拉德是個胡人他是如何與博陵崔氏聯(lián)繫上的?另外,當(dāng)日摩拉德向安興貴認罪後並沒任何要自殺的跡象,否則他從安興貴府上出來直接去自殺就是了,何必再轉(zhuǎn)回家一趟?”
老許想了想道:“也許他想回去見見家人?”
李潛搖頭道:“如果他想在自殺前見見家人,他的心情肯定很悲痛,會對家人很好而不會訓(xùn)斥打罵。他訓(xùn)斥打罵家人說明他心裡很煩躁。一個心情煩躁的人腦子裡想到的怎麼可能是自殺?”
老許道眼睛一亮,“阿郎是說摩拉德想自殺的決定是在他在房間裡那段時間做出的?”
李潛點點頭,道:“正是,否則無法解釋他爲(wèi)什麼不在安興貴府上出來後直接去水塘自殺而是回家轉(zhuǎn)了一圈纔去自殺。而且我認爲(wèi)他自殺的決定並非是他自己下的?!?
老許詫異,道:“阿郎懷疑他房間裡還有其他人?”
李潛點點頭,道:“正是。否則,他爲(wèi)什麼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裡之後才決定自殺?我認爲(wèi)他在房間裡應(yīng)該是見什麼人,正是這個人bī迫他自殺的。而且這個人才是他與崔氏之間的真正聯(lián)絡(luò)人?!?
老許按照這個思路仔細將事情的經(jīng)過理了一遍,覺得李潛說的非常有道理,便道:“那我等船靠了岸就趕回長安?!?
“回長安做什麼?”
“按照阿郎說的這個思路繼續(xù)查下去。”
李潛輕輕搖了搖頭,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即便你回到長安也查不出任何線索?!?
老許不解,道:“既然阿郎早已知道查不出什麼,那爲(wèi)何還要我去查呢?”
李潛笑道:“摩拉德是整個事件的關(guān)鍵人,他死的那麼蹊蹺,我若不查一查,別人肯定會覺得奇怪。”
“別人?”老許聽的一頭霧水。
李潛道:“這個別人的範(fàn)圍可就寬了。安興貴、博陵崔氏還有皇帝陛下都在這個範(fàn)圍內(nèi)。如果我不查一查,你覺得陛下和安興貴還有崔敦義會怎麼想?他們會做出錯誤判斷。安興貴會認爲(wèi)我從心裡就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陛下會認爲(wèi)我做事不夠謹慎。崔敦義會認爲(wèi)我識破了他的j計。安興貴起疑心倒無妨,不過總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陛下若是對我有了負面看法可就不好了。至於崔敦義,他自然是越得意忘形對我就越有利。所以,哪怕我明知道什麼都查不出來,卻也得查一查,因爲(wèi)這纔是正常反應(yīng)?!?
老許恍然大悟,道:“原來你讓我查摩拉德的死因是做給別人看的?!?
李潛道:“也是,也不是。做給別人看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想查出點線索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對方的手腳太乾淨(jìng)了,根本查不出什麼。這件事就只能暫且一放。另外,許叔,你設(shè)法安個可靠的人去紅袖招。”
老許道:“你對那個簡大家還是不放心?”
李潛點點頭,道:“我總覺得這個簡大家沒那麼簡單?!?
“好吧。等船靠了岸我就回長安?!?
李潛搖頭道:“不用著急。等從蘇州回來再安排也不遲?!?
李潛一行人沿運河南下,不過十多日便到長江,渡過長江到江陰,梅宗潁的長子梅絡(luò)和江陰的孫縣令早已在此等候。這次由於李潛是帶著公務(wù)前來,沿途爲(wèi)了保密一直沒打旗號,現(xiàn)在到了江南道的地界就不能再象以前那樣偃旗息鼓了,否則就是對江南道的官員有意見。於是李潛讓麥紫瀾帶著家人先行去蘇州。他則打出旗號在梅絡(luò)和孫縣令的陪同下從江陰去蘇州,途中在無錫住了一晚。
第二日中午,李潛一行人便到了了蘇州。蘇州刺史方毅致早已率領(lǐng)蘇州大官員到城外接官亭等候。老遠看到李潛來到,一襲緋袍的方毅致趕緊出了接官亭迎上前。方毅致乃是從三品的刺史,若是放在朝中定是部堂級高官,比李潛這個從五品的駕部郎中官職要高的多,按說不必對李潛如此恭敬。但李潛乃是朝官比之地方官要尊貴的多,話說八品監(jiān)察御史到地方還能把地方搞的地動山搖,更何況是五品郎中?再者,李潛還有個武威侯的爵位(從三品),這個品級與方毅致一樣。更重要的是李潛乃是李世民的親信,在聖眷方面比方毅致不知強了多少倍。所以,即便方毅致是封疆大吏也不敢對李潛有所怠慢。
李潛看到方毅致過來也拉住了馬。方毅致乃是蘇州的最高長官,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恩師、岳父一家在蘇州雖有些實力,卻還是要與地方官打好關(guān)係的好。故而他也不好太端著架子。
“蘇州刺史方毅致恭迎上差?!狈揭阒驴吹嚼顫摾●R連忙趨步上前拱手道。
李潛下了馬還禮道:“不敢,不敢。下官駕部郎中李潛見過方刺史。有勞方刺史遠迎,李某惶恐。”
“哪裡,哪裡。分內(nèi)之事,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方毅致連忙道,“李郎中一路遠行辛苦了,請移駕亭中歇息片刻。”雖然李潛的爵位品級更高一些,不過爵位畢竟只是虛銜。且由於蔭恩的原因,有不少還沒斷的娃娃頭上就頂著公爵、侯爵的爵位。況且李潛這次來是爲(wèi)了公事,所以用爵位稱呼他就有些不合適了。
所謂到亭中歇息片刻,其實是方毅致趁這個機會向李潛介紹一下隨同官員,並且打探一下李潛此來的真正目的。雖然他早已收到李潛要來的公文,不過有些話總不方便在公文上說出來。是以他要找個機會探探李潛的底。這種情況也是迎接上差的慣例。
李潛點點頭與方毅致並肩來到接官亭,方毅致向李潛介紹了一番他的佐官。待到衆(zhòng)人見客套一番過禮後,別駕盧摯問道:“郎中此番來蘇州可有其他地方需要下官等效勞的嗎?”
李潛微微一笑道:“李某此來主要有兩件事,一件是覈查江南道雜畜的憑籍,查看驛傳事務(wù),這本是李某的職責(zé)所在。第二件事乃是爲(wèi)蘇州驛唐錢莊開業(yè)揭牌。除了兩件公事之外,還有一件sī事便是來此省親?!?
這兩件事本是公文中早已寫明瞭的。至於那件sī事更是人盡皆知。聽到李潛如此說,衆(zhòng)人心裡便寬鬆的許多。其實地方上的事千頭萬緒多如牛。地方官即便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不可能把所有事都辦無比妥帖不出任何差錯。比如貪腐、冤假錯案、盜匪等等問題隨時隨地都在生。一旦欽差是爲(wèi)這些事來的,特別是這些事還牽扯到某些官員時,公文上自然不可能寫。這時欽差來是的見面寒暄詢問就變得重要了。
一般情況下在接官亭欽差和衆(zhòng)官員見面時別駕、治中等佐2官就會出面試探。爲(wèi)什麼會是他們?因爲(wèi)如果試探的官員品級太低,欽差往往不待見不理會,甚至心中不悅。而刺史、郡守如果出面的話會讓欽差難做。因爲(wèi)如果欽差有其他機密事務(wù),刺史、郡守詢問欽差若覺得不好回絕而說出來的話可能會造成泄密。若欽差不說則顯得刺史、郡守沒面子。所以,別駕、治中這種佐2官出面試探最爲(wèi)合適。欽差不說駁了他的面子還有刺史、郡守在後面補救。欽差如說了就說明沒什麼大事,大家可以放心了??偟膩碚f,副手的主要作用就是爲(wèi)一把手當(dāng)先鋒,替一把手受過,有了成績也都是一把手的。古往今來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