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麥紫瀾強忍著疲憊起來與精神抖擻的李潛一起拜了徐簡和魯氏,奉上她親手烹製的香茶。
徐簡夫婦體諒兩人連日辛勞,喝了茶便讓他們去休息。三日回門後,李潛的生活暫時平靜下來。每日早起晨練完便去柴紹府邸指導柴令武,得閒便與聽徐簡授課,或向秦瓊請教槍術,下午與麥紫瀾一道去永安坊看望梅宗際、梅宗潁夫婦日子過得極爲愜意。
很快武德七年過去,武德八年到來。武德八年註定是一個不太平的年份。起因還是武德七年突厥侵擾所致。那年突厥人因連日陰雨弓矢受潮無法使用,在五隴阪被李世民百騎嚇退,頡利不得已同意和談退兵。雖然此役和平收場,但李淵因被突厥人打到家門口來感覺很沒面子,而頡利則感覺更沒面子,於是雙方都在心裡憋了股火,準備在來年找回顏面。
武德八年四月,李淵下令恢復關中十二軍。這十二軍及主將分別是:太常卿竇誕爲參旗將軍,吏部尚書楊恭仁爲鼓旗將軍,淮安王李神通爲玄戈將軍,右驍衛將軍劉弘基爲井鉞將軍,右衛大將軍張瑾爲羽林將軍,左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德爲騎官將軍,右監門將軍樊世興爲天節將軍、右武候將軍安修仁爲招搖將軍,右監門衛大將軍楊毛爲折威將軍,左武候將軍王長諧爲天紀將軍,岐州刺史柴紹爲平道將軍,錢九隴爲苑遊將軍。
同樣也是在武德八年四月,西突厥統葉護可汗派遣使節入唐求婚。李淵與裴矩商討此事。裴矩(此人是長孫晟之後最出色的縱橫家,長孫晟分裂突厥也有他的功勞。他在隋朝時便爲楊廣經營西域多年,西突厥與他一直保持聯繫)主張結好西突厥“遠交而近攻”,答應其請婚要求。李淵認可了裴矩建議,遂派高平王李道立出使西突厥。
可還未等大唐對**採取什麼實質性動作,**人便先下手爲強。六月十四日,朝廷接到邊境報警,說突厥主力部隊即將南下。李淵派遣燕郡王李藝(羅藝)北上屯兵華亭縣及彈箏峽,水部郎中(屬於工部下設機構)姜行本“斷石嶺道”以備突厥。六月二十四日,邊境傳回消息說,突厥大可汗頡利果然出現在了靈州,似乎要走隴西、華亭這條道路直接南下。六月二十五,李淵任命右衛大將軍、老將張瑾爲行軍總管,中書侍郎溫彥博爲行軍長史,率軍出發去靈州抵禦突厥。
七月十三日,李淵匆匆結束避暑,自太和宮回長安,準備全力以赴對抗突厥。七月十七日,東線忽然傳來情報,頡利可汗的大軍竟然出現在桓州!這下子朝廷立刻手忙腳亂,匆忙調集軍隊去桓州。
然而七月二十四日,新城(馬邑南方,馬邑雖然在大唐境內,其實此時還被突厥實際控制)遭到突厥軍強力攻擊,唐軍戰事不利。李淵緊急召集諸將議事。經過反覆分析,李淵認爲突厥人對西面靈州和東面桓州的進犯都是幌子,真正的重點還是太原一線。
李淵下令,西線靈州的主力張瑾部轉向中線方向增援,目的地是太原北部的石嶺。同時命令將軍李高遷前往太原以南的太谷備防。秦王李世民率軍屯於蒲州(今山西永濟一帶)以備突厥。緊接著徵調南方的李靖、李世績及任瑰各自率軍前往山西北部增援。
八月初六,李淵命太子李建成前往西線的豳州(即李世民百騎退突厥所在的地方,突厥自甘隴到長安的必經之地)督戰,而秦王李世民則從蒲州移師幷州(今山西太原)。
按說唐軍多路大軍齊出動又佔了地理之便,據城堅守可保無虞。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八月十一日,張瑾率領的唐軍主力在太原以南的太谷全軍覆沒,長史溫彥博被突厥軍俘虜,張瑾本人隻身逃回,幸得李靖接應纔沒被俘。
一路大軍全軍覆沒只有主將身免,這不能不說是大唐開國以來最大的恥辱。而且這次頡利學聰明瞭。他將突厥的主力留在太原與唐軍對峙,卻派遣小股軍隊南下,兵鋒直指長安!一時間長安人心惶惶。
在這種局面下,柴紹當然不可能在長安呆著,他率平道軍(他本身是平道將軍)到歧州,繼續爲李淵把守西邊的門戶。李潛和牛弼隨行。大軍到了歧州趕緊整頓軍備加強城防,時刻堤防突厥入侵。
九月,江夏王李道宗率軍在靈州擊敗突厥西路軍。頡利一看唐軍準備充分,硬打也佔不了多少便宜,於是故技重施再次遣使和談。李淵知道目前還沒辦法徹底打敗突厥,只能見好就收答應和談。
和談尚在扯皮中,十月十七日,一支不服從頡利命令(抑或是頡利故意試探)的突厥軍侵擾鄯州(治西都,今青海樂都),鄯州急忙向長安告急。此時李世民正坐鎮太原,李道宗坐鎮靈州,突厥人還未完全撤回草原,數路大軍都無法脫身,李淵想來想去,將救援鄯州的重任交給了救火隊長柴紹。李潛和牛弼隨行。
十月二十五,柴紹率軍來到鄯州。剛剛紮下營地,柴紹正在營帳中召集諸將議事,忽然曹元炳跑來稟告道:“稟國公,營外有突厥人前來叫陣?”
“叫陣?”衆人聞之一愣。
柴紹問道:“有多少人?”
“大約百人。”
衆人聽了暗暗氣忿,突厥人也太猖狂了,百人就敢來叫陣,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的。
柴紹思忖片刻,道:“去看看。”
柴紹點齊五百士卒與諸將出了營地,一眼便看到遠處有百餘突厥人停在那裡。那些突厥人看到唐軍出營,立刻策馬過來,齊刷刷停在百步外與唐軍對峙。
爲首一名突厥人越衆而出來到諸將面前,喝道:“你們可是右驍衛柴紹麾下?”
柴紹聽到突厥人直呼其名頓時火起,李潛在旁看的真切,立刻低聲道:“國公,卑職去會會他。”
柴紹點點頭。李潛越衆而出喝道:“你沒長眼睛嗎?旗號上寫的明明白白還廢話!我們當然是柴大將軍麾下。”
那突厥人喝道:“去年在杜陽谷是誰殺了我大哥?出來!我要爲我大哥報仇!”
衆人納悶,去年在杜陽谷殺了突厥人足有上千,誰知道這廝說的是哪個?
李潛喝道:“右驍衛的將士不知殺過多少突厥人,誰知道你大哥是哪個?你是何人?你大哥又是何人?速速說明,也好讓你死個明白。”
那突厥人怒喝道:“兀那小子,你聽仔細了,吾乃僕骨拖洛,吾大哥乃僕骨託德,乃僕骨部的俟斤!”
僕骨託德?俟斤?李潛立刻想到被自己斬首的那個俟斤,難道是他?
李潛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短命鬼的弟弟。你哥哥就是我殺的,你聽仔細了,本官姓李名潛,想報仇就放馬過來!”
僕骨拖洛立刻雙眼赤紅,大喝一聲:“賊子受死!”說著一夾馬腹,揮舞著狼牙棒向李潛衝過去。李潛不敢怠慢立刻綽起鐵槍衝過去。
兩馬相交,僕骨拖洛的狼牙棒砸向李潛的腦門,李潛的鐵槍向上一撥挑開狼牙棒,鐵槍借力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刺向僕骨拖洛的胸口。僕骨拖洛不妨李潛的鐵槍快如閃電,立刻揮著狼牙棒攔在胸口。“當!”一聲槍棒相撞,僕骨拖洛的狼牙棒碰到了自己的胸口,疼的他呲牙咧嘴。好在狼牙棒的尖刺並不銳利,否則這一下非得剮下許多條肉來。
兩馬錯開,李潛立刻試出這個僕骨拖洛功夫了了,立刻倒揮鐵槍直衝僕骨拖洛的後背刺去。僕骨拖洛聽到而後風聲有異連忙趴在馬背上。“嗤—”槍尖刺透了僕骨拖洛的皮甲,在他後背上開出了一條足有一尺長的傷口。
僕骨拖洛吃痛,連忙揮狼牙棒挑開鐵槍,他自知本事不如李潛立刻撥轉馬頭向一旁衝出去。李潛看到僕骨拖洛打馬向外跑知道他要逃。李潛趕緊打馬追過去。
剩下的突厥人見僕骨拖洛不敵李潛已經落荒而逃,趕緊一哄而上準備要攔住李潛。
牛弼擔心李潛被圍攻,連忙道:“國公,出擊吧?”
柴紹點點頭,道:“牛弼,你率一旅接應李潛。”
牛弼大喜,衝柴紹一抱拳,然後手臂高舉向前一揮,喝道:“本旅兒郎隨本我衝!不要讓這幫突厥人走掉一個!”
“諾!”牛弼麾下的士卒齊喝一聲立刻策馬跟著牛弼衝出去。
李潛策馬追了一段距離,眼看著與僕骨拖洛的距離越來越近,正思忖著快馬加鞭趕上去將僕骨拖洛斬於馬下,忽然身後一片嘈雜的蹄聲。他回頭一看,只見背後追來一羣突厥人,距離他最近的已不足一箭之地。
李潛立刻將鐵槍掛在馬鞍上伸手取了弓箭,瞄準僕骨拖洛的後背射出一箭。也合該僕骨拖洛倒黴,他跑的方向正好順風,箭借風勢,“嗖”一聲一箭正中僕骨拖洛的後心。僕骨拖洛登時斃命。
李潛雖然射殺了僕骨拖洛但背後有上百騎兵追殺,他也敢停下只得策馬向前衝。李潛衝到僕骨拖洛的屍體旁,那屍體還沒從馬上掉下來,他拔出映月刀,揮刀砍下。僕骨拖洛的首級跳離屍體,李潛向後一仰身揮刀刺出,將首級穿在刀尖上,繼續策馬向前。
這時牛弼率領的一旅親兵已經從側面衝進了突厥人的隊伍。牛弼鐵槍連刺帶挑,麾下的士卒一通大肆砍殺,直將突厥人殺的落花流水。牛弼衝出突厥人的隊伍,立刻將隊伍分成兩半,他自己撥轉馬頭帶領一半隊伍從前面截擊,另一半則銜尾追擊。突厥人看到僕骨拖洛已死早已無心戀戰,立刻四散逃逸。只有少數幾名衝在最前的僕骨拖洛的心腹還在死命追擊李潛。
李潛回首看到牛弼已經擊穿了突厥人隊伍,立刻將首級的頭髮綰了系在馬鞍上,然後撥轉馬頭綽起鐵槍從掉頭向那幾名突厥人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