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九鳳看著白氏在自己面前聲嘶力竭、力圖幫邪柔莞找尋一萬個理由的模樣,不由冷笑了笑,輕撫神農戒,從中取出一封信函。
那封信函飄飄搖搖的落在白氏面前,邪九鳳緩道:“自從邪太師和林氏徹底決裂,我擔心邪太師會在背後有什麼小動作,便派人去監(jiān)視邪府,這封信,就是你的好女兒在得知你出事後,第一時間送進邪府的。”
白氏怔怔看著信函上娟秀清逸的字跡,冠冕堂皇的言辭灼灼之下,滿滿都是邪柔莞的自責。
邪柔莞自責她未能及時發(fā)覺白氏墜入邪魔外道,更是自責,她、竟會有白氏這種不知廉恥的生母,無顏再見邪太師的她請求今次年末留在玄宗門,爲邪府祈福,爲白氏贖罪。
“呵呵……呵呵呵……”
白氏的鬼魂嗤嗤笑了兩聲,下一瞬、突然如同瘋了一般嘶吼著撲到那封信函上,對著信函又抓又扯。
然,她已是個死魂,又如何能動得了一件實物半分?
鬼手縱然千百次的掠過信函、縱然千百次的想把這實錘撕爛,可白紙黑字上赤裸裸寫著的“絕情”二字,卻是怎麼抹都抹不去的。
“賀蘭承……你騙我騙的好苦……”
最終,全然頹敗了的白氏泄了力氣,跪在那張信函面前,原本絕色嬌豔的容貌、漸漸褪去浮華,變成當日被賀蘭承了結性命之前的一臉殘破。
跟著邪九鳳一併前來的黑白無常嚇得一激靈,小黑更是雙眼一番差點暈死過去。
邪九鳳看白氏的目光中沒有半點同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白氏當初是如何調教邪柔莞的,今時今日,邪柔莞將絕情斷義應驗在她自己身上,也算是報應不爽了。
“當初……如果不是因爲聽信賀蘭承的話……我不會離開南疆……不會按照賀蘭承說的去接近邪太師……不會爲了取得邪太師的信任、和一個我不愛的男人生下女兒……賀蘭承啊賀蘭承、世間、怎會有你這般狠心的女人!”
“!”
邪九鳳的心臟幾乎在那一瞬間是停跳的,渾身血液幾乎都因白氏的話而驚得凍結了,她、說什麼?
賀蘭承、是、女的?!
“呵呵……呵哈哈哈……邪九鳳、是不是很驚訝?”
白氏咯咯笑著,每笑一下,她的臉便越發(fā)扭曲一分:“雖然我死了、可能在黃泉之下看到你如此驚悚的表情,也是一種樂趣……邪九鳳、在你眼中,賀蘭承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可你知不知道,在我幼年看她時、她便已經(jīng)是這幅樣子了?”
邪九鳳眸心微睜:“你……說什麼?”
“我初見她時,是在南疆白氏一族的秘境之內,賀蘭承不是我白氏一族,卻能初現(xiàn)在那種地方,我便好奇同義父探聽了一番,結果——”
白氏臉上的笑容幾近瘋狂,她的鬼魂忽然從地上爬起來,飄到邪九鳳面前,好像不這樣做、她就看不清邪九鳳臉上的精彩表情一樣。
“結果、義父卻告訴我……在他年輕的時候,賀蘭承便一直是那副模樣……連他都不知道賀蘭承是如何與白氏一族的頂層扯上關係的……”
白氏的聲音越壓越低,可話語之間的笑意卻越發(fā)瘋狂:“那個賀蘭承、她不會老、也不會死!就保持著那副模樣、不知在人間界活了多少個年頭!”
人間界,新邪府。
從閻殿離開,邪九鳳並未直接前往塗山準備最後一輪的選拔,而是回了新邪府。
邪九鳳在自己房中擺了一副紫砂茶具,儘管送茶葉來的映月很是好奇她怎會突然來了泡茶的興致,卻被邪九鳳三兩句打發(fā)回房了。
夜涼如水,月上三竿。
晚風拂過,儘管邪九鳳背對著窗闌,卻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徑自取了紫砂壺,煮水,斟茶。
潔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猶如雀舌,色澤墨綠,碧液中透出陣陣幽香,邪九鳳將茶盞往桌案邊兒上一遞:“請。”
“呵。”
身後傳來的是不再加以掩飾的女子聲線,只是這聲音並不似少女那般婉轉,反是沉穩(wěn)得如磐石一般,透著無限威儀:“邪三小姐敬的茶,我可不敢喝。”
“哎呀,以後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不好吧。”
邪九鳳也從圓凳上起身,回身,昔日的賀蘭承如今已不是少年模樣,身型高挑,明黃鳳鸞加身,幾分霸氣在略微上揚的眉梢跳躍。
賀蘭承從骨子裡透出的、是一種極盡張揚霸氣的氣場,這氣場恨不得能夠焚燒一切,似乎在她面前,邪九鳳不過是夜空中的皓月,而她、纔是烈日驕陽。
正如出現(xiàn)在漆黑夜空的皓月、永遠不能與暢行天際的豔陽爭輝,在她面前的邪九鳳、亦是如此。
賀蘭承殷紅似血的脣畔似笑非笑:“邪三小姐說的一家人、是以何意?”
“打啞謎可不好玩~”
邪九鳳捧著茶盞,笑瞇瞇的湊到賀蘭承面前,卻忽而眼底閃過一抹狠厲,手腕一抖,滾燙的茶水直潑像賀蘭承:“您說是吧,婆婆。”
賀蘭承似乎並未對邪九鳳這稱呼驚訝,她眼角一挑,幾乎動都沒動,便叫邪九鳳潑來的那杯熱茶迅速凝集成冰晶,如數(shù)凍結在半空。
賀蘭承的眼眸狹長,眸色黑白分明,犀利的眸光仿若能穿透人心:“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邪九鳳將空了的茶盞放在桌案,不慌不忙:“聽不懂?那我一件件解釋給你聽咯。”
面對氣場如此強大的賀蘭承,若是換做他人,怕早就嚇得跪地瑟瑟發(fā)抖了,可偏偏,她面對的、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讓人永遠猜她心思的邪九鳳。
邪九鳳倚著桌案邊緣,抱臂的手指十分有規(guī)律的打著肩臂:“想來,你也是察覺到我今日去了一趟閻殿,所以纔會來我府上的,對吧。”
賀蘭承依舊端著高貴的淺笑,只是下頷微微往邪九鳳那邊帶了帶:“哦?你說你去了閻殿?那……你又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