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儀心情依舊十分沉重,不過聞言,她還是稍稍擡了擡眸子,順著邪九鳳修長的手指看過去,原本玄月精玉雕琢成的鳳凰尾部碎裂開來,其中,竟是兩隻小小的玉刻粉蝶耳環。
“!”
楚君儀眸心一頓,不可思議的看像邪九鳳,後者勾著笑,從鳳凰尾巴中將那兩隻粉蝶取出來,獻寶一樣送到楚君儀面前。
“嘿嘿,我怕你不肯原諒我,萬一再把玉釵砸了,所以讓玉器坊的掌櫃用邊角的碎玉雕了兩隻耳環,隱在鳳凰尾中,就算你把釵子砸了,也還能有個驚喜。”
粉蝶只有半個小指指甲那麼丁點大,邪九鳳擡手在楚君儀耳畔比劃了一下,旋即笑開了花:“哎呀,不愧是我選的樣式,就是好看!”
楚君儀眼眸睜了睜,那兩隻黑沉沉的大眼睛裡盈滿水光,睫毛輕輕一動,就有一顆淚珠掉了下來。
邪九鳳嚇了一跳,趕忙將爪子縮了回來,小心翼翼的探著身子:“怎麼了?你不喜歡?那我再去趟黃泉,讓人給你挖塊玄月精玉,然後再給你打個一模一樣的釵子好不好?”
楚君儀也不擡頭,只是抓著邪九鳳衣袖的那隻手十分用力地緊了緊,跟著,她也不顧自己淚眼模糊了的視線,硬是從邪九鳳手裡取了一隻耳環戴到了自己的耳畔。
邪九鳳見狀,如獲大赦般吐了口氣,誰承想,楚君儀拿著另一隻耳環,作勢便要往她耳朵上戳。
邪九鳳愣了片刻,旋即噗嗤一笑,接過那隻小小的粉蝶,駕輕就熟一般戴在了自己的左耳,末了,還撩了一下耳畔的碎髮,俏皮的朝楚君儀眨了眨眼睛:“怎麼樣,好不好看?是不是和你的那隻特別配?”
“……”
楚君儀怔怔看著眼前這人,扯了近些日子來唯一的一抹淺笑,剛剛哭過的嗓音甕聲甕氣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你要如何回去和你家裡那位解釋了。”
“呃。”
邪九鳳臉頰驀地一紅,凌雲莊主在退出金鳳王朝之後一直行蹤不明,有不少人傳、說這凌雲莊主搶了攝政王的親之後,就一直住在新邪府。
邪九鳳倒也沒特地隱瞞這事,凝玉和一衆暗衛都是隨意出入新邪府的。
這也不外乎坊間有不少人在心中揣度,懷疑邪家三小姐和凌雲夜之間的關係並不一般。
甚至還有人在緊私下裡說,當初邪三小姐和攝政王前腳結姻、後腳合離,就是因爲這個凌雲莊主。
說來也是奇怪。
這事要是放在半年前,定是會有不少人明目張膽的唾罵邪九鳳私交甚亂,可如今這事也過去許久,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邪九鳳面前造次。
凌雲夜的威赫是一方面,可更多的,怕是出在邪九鳳本身上。
如今邪九鳳早已今非昔比,縱雲大會、戰榜、梵天書院的明光臺,隨便拎出來一件都是一戰成名的威風八面。
神漓大陸既然強者爲尊,面對此時的邪九鳳,那些布衣也只敢在心中罵上兩句。
這樣一來,倒也正好順了邪九鳳的心意,畢竟,她這個臭流氓就是喜歡看那些人明明背地裡罵她罵得要死、可表面卻不得不對她恭恭敬敬的憋屈模樣。
很爽!
既然邪九鳳沒有刻意去瞞,楚君儀作爲禁軍統領的嫡小姐,只要稍微透露出她對邪九鳳的心思,便會有一萬種方式上趕著讓她知道凌雲夜的存在。
楚君儀握著邪九鳳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再擡眸,眼中有笑也有傷:“要是凌雲夜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同我說,到時候我帶著禁軍踏平了他在其他幾國的產業。”
“……”
邪九鳳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動容,她忽然想到當初她在取玉菩提子、陷入夢障的時候,夢中的邪九曄也說過類似的話。
而且無論是邪九曄還是楚君儀,他們在說這話時,眼底浮現出一絲戾氣,並沒有在開玩笑。
奸商不由抖了兩下:“小流氓啊,你以後可千萬別和凌雲夜吵架,你這一吵,後果貌似會很嚴重!”
大舅子和二舅子手裡有兵權,楚姐姐手裡有禁軍,媽耶!
邪九鳳:“……”
沒辦法。
誰讓她的摯友至親一個個都是簡單粗暴的主兒呢。
時光飛逝,轉眼,已到了臘月歲末的除夕前夕。
邪九鳳這陣子忙著去迷途樹海盯燭龍的恢復情況,在確定燭龍服用魘魔之血確定無恙之後,這才把用聖雪蓮淨化過的解藥拿去給了易清虓。
畢竟除夕當日,由皇家主辦、宴請天下羣臣的“族宴”,倘若沒有金鳳大帝的身影,別人怕不是會懷疑她這醫毒聖手的本事。
易清虓一身絳紫朝服,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只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再接過邪九鳳的解藥之後,眉心之間略染了一抹陰霾。
是不是沒了解藥一事,他與她之間便再沒有什麼瓜葛糾纏了?
一直以國事爲己任的易清虓,還是頭一次莫名生出、這解藥來得太早的異樣感。
邪九鳳看著略微出神的易清虓,笑瞇瞇的搓著手:“王爺,爲了這解藥,我可是費了不少心血,這個——”
易清虓被她這財迷樣兒逗得一樂,先前心中的些許蒙塵一掃而空:“報酬,自然少不了你的。”
“不不不,臣女既然身爲金鳳王朝的子民,爲皇族辦事已是我無尚的榮耀,哪裡敢再要報酬呢!”
邪九鳳說得特別慷慨激昂,易清虓將批閱奏摺的筆擱在紫金墨硯上,用手背撐著半邊俊顏,淺笑著看這個死財迷表演:“邪三小姐竟會不計報酬爲本王做事?此話要是傳出去,不知凌雲夜心中是什麼滋味。”
“呃。”
邪九鳳好容易醞釀出來的激昂情緒受到了些許影響,她頗爲怨念的瞪了易土豪一眼,後者見狀,立刻收了笑,正襟危坐,十分配合道:“邪三小姐爲皇族之事盡心盡力,若本王無法聊表心意,當真是過意不去。”
“嗯咳。”
邪九鳳刻意忽略了易清虓說這話時、壓都壓不住的脣角,輕了輕嗓子:“既然王爺這麼客氣,說來,臣女還當真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