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人便是當朝兵馬大元帥顧天波的兒子,顧南風。本來顧南風在結(jié)束太子兵諫事件後,負責將黑旗軍帶回河湟郡。但是剛要離開的時候遇到北朝突襲雁門關(guān),作爲河湟地區(qū)最高的軍事首領(lǐng),他不得不暫時擔任起總指揮的角色。
如今強敵在前,妹妹和心上人又下落不明,顧南風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
另一個人則是現(xiàn)任河湟郡的郡首,兵部尚書張義潮次子,張尚義。河湟郡爲邊境,向來地方不靖,盜匪四起,所以郡首也兼任軍事長官。張家在西楚國也算是豪門之一,張家的下一代,最有出息的便是這個次子張尚義了。
現(xiàn)在這兩個人是河湟郡範圍內(nèi)權(quán)力最大的人,遇到敵人突襲擊雁門關(guān)這種百年不遇的危機,義不容辭地擔起了抵抗的責任。
聽聞雁門關(guān)失陷,兩個人帶著黑旗軍撲過來,昨天今晚到達這個叫黃土嶺的地方後,發(fā)現(xiàn)敵人的騎兵正迎面而來。雙方順勢各自紮下營寨,遙遙對峙。大戰(zhàn)已經(jīng)一觸即發(fā)。
顧南風說道:“尚義兄,敵人目前使出獅子搏兔之勢,來勢洶洶,我認爲,我們理應(yīng)避其鋒芒,退回城池,固守待援。畢竟肅州城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上百年,城高河深,更能發(fā)揮西楚器械優(yōu)勢。至少保證肅州城不失,再徐徐圖之。”
張尚義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兵馬大元帥的兒子怎麼如此懦弱?說道:“賢弟此言差矣。北朝此次陰謀得逞,一舉拿下雁門關(guān)天險,順勢吞下和親隊伍,公主和皇子都不知所蹤,我軍未戰(zhàn)便已經(jīng)失了兩局。如今黑旗軍還要龜縮進城池,豈不是給了敵人掃蕩之機?北朝不善攻城,必然會繞開肅州城,衝出河湟郡,我西楚國定會生靈塗炭!”
顧南風苦笑道:“尚義兄說得有道理。但是事發(fā)突然,我黑旗軍滿打滿算只有八萬,目前我們能夠聚結(jié)的只有五萬而已,而且一半以上都是步卒,後勤笨重,移動緩慢。而北朝精銳盡起,看規(guī)模不下二十萬,而且以騎兵爲主。我們這樣倉促應(yīng)戰(zhàn),難道不是給敵人全殲的機會麼?黑旗軍只要還在便是敵人的心腹之患。但若是此役敗了,則真的沒有希望了。”
張尚義哼了一聲,說道:“賢弟這番話,未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敵人初來乍到,而我軍以逸待勞,理由趁敵人立足未穩(wěn),大破敵軍,趁機壓回雁門關(guān),將蠻胡驅(qū)逐出關(guān)外才對!”
說到底,還是兩個人的立場不同。張尚義作爲河湟郡首,守土有責,現(xiàn)在被敵人突破雁門關(guān),已經(jīng)是失職,若無法將功補過,終究會落得個萬民唾棄的下場。
而顧南風只是機緣巧和成了指揮官,沒有守土的壓力,更多是從整個西楚國的角度來考慮。
看起來是無法說服張尚義了,顧南風嘆了一口氣。按照西楚國定製,戰(zhàn)時河湟郡
首權(quán)力要大於軍事首領(lǐng),顧南風即使不滿也只能服從。
張尚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們還是還有重騎兵麼?
顧南風向身側(cè)看了看,一個重騎兵營正在整齊列陣。重騎兵是草原輕騎的剋星,本著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的原則,西楚國一半的重騎兵都配發(fā)給了黑旗軍。這五千重騎也是今天選擇與北朝騎兵正面對決最大的底氣所在。
北朝的騎兵名揚天下,無論是士兵的勇氣還是速度,甚至是充足的軍馬方面,都敢號稱天下第一。那些身著皮甲,手持長刀,背後搭弓的草原騎兵,來無影,去如風,在機動作戰(zhàn)中,是所以敵人的噩夢。
而西楚國,則是以器械見長。得益於無數(shù)的能工巧匠,西楚國軍隊中無論是投石機還是牀弩,都精妙的無以復(fù)加。即使讓草原上那幫土包子照著模仿,也做不出來。這些器械同樣是敵人的噩夢。更別提現(xiàn)在正在試製的火藥,霹靂彈威力巨大。雖然?只準備了一個火器營,但一旦推廣開來,前景不可限量。
雙方各有所長。但是在騎兵領(lǐng)域,西楚國卻有一項是北朝比不上的,那便是重騎兵。
所謂重騎兵,是選取最健壯的士兵,最優(yōu)秀的戰(zhàn)馬,最精良的裝備,用金錢堆砌起來的一支無敵騎兵。
所有的騎手,渾身上下除了眼窩,都被堅硬的鎧甲所覆蓋,連座下的戰(zhàn)馬也被裝上結(jié)實的板甲,一旦衝鋒起來,撕開敵人的戰(zhàn)陣簡直太容易。甚至無論鹿寨還是拒馬,都可以視爲無物。至於北朝那種木頭箭枝,射在重騎兵身上就像被蚊子叮一口一樣。
對付這種重騎兵唯一的方法,便是用鐗或者錘之類的武器進行重擊,將鎧甲之內(nèi)的騎手震死。但是在此之間,重騎兵的三米龍槍會好好地教你做人。
只不過,重騎兵完全是一個燒錢的兵種,尤其對於鐵器的需求量很大。對於北朝這種草原民族來說,鐵器是尤其缺乏的,普通牧民家如果有一口鐵鍋都會當作傳家之寶。
而軍隊之中,只有精銳部隊才能夠裝備勢大力沉的鐵箭頭,大部分普通士兵使用的箭枝都是用堅硬的黃楊木雕刻而成,威力稍嫌不足。重騎兵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即使是財大氣粗的西楚國,多年下來也只不積攢了一萬重騎兵,屬於國之重器的範圍。
按照張尚義的觀點,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刻,一定要利用好這支重騎兵,將草原軍隊一舉擊潰,一直將蠻胡推到關(guān)外爲止,這樣至少可以保證自己功過相抵抗。
蒼涼的號角響徹大地,黃土嶺下方的空地這中,雙方騎兵戰(zhàn)陣開始緩緩移動,向著對方前進。這是百年來北朝與西楚國軍隊第一次正面對決,作爲稱霸天下的唯二的種子選手,終於再次交鋒。
這個時候,黃土嶺的上方的小山頭上,露出三個氣喘吁吁的腦袋,正是逃亡的楚馨兒等三人。
三個人按照顧婉兒所指,翻山越嶺兩天時間,終於到達了黃土
嶺。神奇般地,這個過程中沒有遇到任何追兵,只不過翻山的過程讓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們苦不堪言。
按照顧婉兒的說法,只要翻過黃土嶺,便可以上大路直奔黑旗軍的大營,那裡有自己的哥哥,大軍的庇護之下,意味著幾個人徹底安全。
而現(xiàn)在衆(zhòng)人發(fā)現(xiàn)後半程不需要了。黑旗軍的主力就在山下,正在與草原軍隊交戰(zhàn)。
打打殺殺的事情一般女人都不關(guān)心,尤其是這種大兵團作戰(zhàn),血流成河,沈晴乾脆躲到山石後邊,不聞不問,只有顧婉兒這個怪胎看得津津有味。
這可是主力對決啊,而且是重騎兵出擊!看我西楚帝國重騎如何將敵人撕成碎片!
楚馨兒則觀察著敵人的後營,憂心仲仲地對著顧婉兒說道:“婉兒,你看那是什麼?”
顧婉兒定晴一片,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那不是投石機麼?”?顯然,這些投石機之前被保護得很少,直到戰(zhàn)鬥開始的前一刻才被卸下炮衣,露出真容。數(shù)十架投石機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頗有氣勢。
草原人居然也有投石機?這個情況讓人感到莫名的不安。投石機無論製作還是操縱,都是一個長期訓練的過程,蠻胡怎麼可能突然會擺弄這種高級玩意兒?
同樣驚愕的還有顧南風和張尚義。當雙方騎兵開始對突的時候,兩個人心中終於一塊石頭落了地。那幫草原蠻子果然只會無腦衝鋒,以爲勇氣可以戰(zhàn)勝一切。殊不知用輕騎硬拉重騎兵,完全就是找死的行動。
但很快兩個人的下巴都快驚掉了。雙方騎兵鋒快要接近的時候,北朝大營忽然騰起了一片黑雲(yún)。更確切地說,是密密麻麻的黑點,向著騎兵戰(zhàn)陣飛過來。
毫無疑問,那是投石機投擲出來的,而且敵人投石機的射程似乎更遠,從軍隊後營直接投擲到已方衝鋒戰(zhàn)陣之中。
連草原蠻子都開始玩起投石機了,那幫蠻胡的榆木疙瘩腦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
西楚國主動進行騎兵衝鋒,而北朝玩起投石機來,這個世界有些亂套了。或者是雙方的軍隊太久都沒有交手,對彼此已經(jīng)變得陌生起來。
幾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天空的黑點墜落。“啵——”的一聲,“黑點”落在了一個正在策馬前進行騎兵身上。原來是一個皮囊裝著液體,落地之後破裂,黑色的粘稠液體灑落了騎手一身,帶來了滿滿油污味道。
怪不得敵人投石機射程這麼遠。若是投射同樣體積的石彈的話,肯定投得距離要近得多。
黑色的皮囊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整個戰(zhàn)場都被油污的味道籠罩。不過這些東西即使砸在步兵的頭上,也絲毫不會造成傷害。頂多有倒黴的士兵被砸在臉上,會被油污模糊視線。而且這東西還有難聞的氣味,讓人噁心。不過總體來說,對於重騎兵方陣的來說,跟撓癢癢沒有什麼區(qū)別。
這北朝搞什麼東東,難不成在逗我?張尚義如是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