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卻又聽納蘭娉婷道:“殿下,父皇和母后正在宮中給殿下和二皇子擺了慶功宴呢,不如,叫上妹妹一起去吧,省得妹妹一個人呆在竹涼閣,倒也悶得慌。”
若涵一聽,什麼就都明白了,言下之意,那就是皇帝擺了慶功宴,並沒有叫她楊若涵,若涵也明白,自己充其量也只是東皇太一的側(cè)妃,於是微微施禮道:“多謝姐姐了,只是妹妹連夜趕路,身子尚且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裡休息,失陪了。”
若涵說完,便衝著自己身邊的丁香以及香菱使了一個眼色,這才朝著寢宮裡走去。
東皇太一看著若涵離去的背影,回頭冷冷的看著自己身後的納蘭娉婷,納蘭娉婷卻依舊是一副單純到死的表情,東皇太一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緊接著淡淡道:“擺駕。”
這一路上,若涵始終都只是一言不發(fā),自己只是攜了丁香和香菱,炒著小道,朝著竹涼閣的方向走去,身後傳來了太監(jiān)高高的嗓音喝道:“起駕!”
與她們步行回住處相比明顯有所差距,香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兩頂華麗的大轎子,以及身邊簇擁著的一羣羣宮女太監(jiān),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裡便覺得自己的主子這會兒的光景著實寒酸,卻也不敢開口說話,只好快步上前,緊緊地跟在了若涵的身後去。
良久,丁香這才小心翼翼的偏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若涵,這纔開口道:“良娣,此次去邊關,可是辛苦?奴婢瞧著良娣消瘦了不少,許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若涵停下了腳步,而後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緊接著面對著丁香卻是一副笑臉,若涵笑笑道:“沒有啊,只是邊關風挺大的,還有就是氣候乾燥,自然不比宮中這樣方便,哎,丁香,燒了水沒有?在那邊可是不比宮中,我可是大半個月都沒有洗澡了,估計都要臭死人了。”
若涵說完,這才揚起了自己的衣袖,放在了自己的鼻子前面嗅了嗅,丁香見著若涵這樣一副模樣,頓時一掃心裡的陰霾,笑笑道:“良娣可真逗,奴婢瞧著,良娣就算是不洗澡,也是香的,喏,這個奴婢都給良娣準備好了。”丁香說完,便從自己的衣袖當中取出來一個香包。
若涵伸手一把拿了過來,放在手裡仔細瞧著笑道:“呦呦呦,原來丁香姐姐不願意隨我去,是躲在宮裡邊繡花來了,這手藝果真是越來越好了,你放心,就衝著你這手好手藝,趕明兒我一準兒求太子殿下給你許了一處好人家去。”
只是說完這一番話,若涵便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但見著丁香的臉微微一白,丁香苦澀的笑笑道:“良娣竟是拿奴婢開玩笑了,奴婢這一輩子都跟著良娣,今生不嫁。”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jīng)顯得有些沉重了,若涵知道,丁香一直都放不下郭茗淳,此次進宮,更是爲了她的夫君而報仇來了,而自己,偏偏不長心眼,在這個時候,竟直直開口說讓有殺人嫌疑的東皇太一將來給丁香說媒,想到這裡,若涵只想伸手打自己兩巴掌。
氣氛一時間尷尬了起來,若涵正不知道該如何跳開這個話題的時候,卻覺得身邊有人伸手拽著自己的衣服,回頭一看,只見香菱匆匆跪在了地上道:“奴婢,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果然一回頭,便對視上了面帶著微笑的皇后,待想到上一次也就是這個女人,面帶微笑的讓自己服下了那一刻黑色的藥丸的時候,若涵的心也沒來由的猛跳一下,這才慌忙拉了身邊的丁香緊跟著匆匆跪了下來道:“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眼前的皇后微微一笑,緊接著衝著身邊的人開口道:“呦,這不是太子殿下最寵愛的良娣嗎?叫什麼若涵對不對?來來來,孩子,怕什麼,孤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來來,快快請起,讓孤仔細看看,瞧著,小臉都嚇白了,人也瘦了一圈,在邊關受了不少苦頭吧?”
面對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卻又對自己噓寒問暖的皇后,若涵狠狠的嚥了一下口水,緊接著擡眸,冷靜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女人,微微俯身道:“謝皇后娘娘,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在邊關一切都好,太子殿下凱旋而歸,奴婢實感榮幸,吃苦頭的不是奴婢,而是太子殿下。”
若涵從容以對,此時此刻,她知道,能夠牽絆住這個女人的,就只有太子殿下了,此時此刻,她只想儘可能的將所有的話題從自己的身上移到這個女人的身上,希望這個女人趕緊滾回自己的慶功宴去看自己的親生兒子去,而不是在這裡,對她打什麼餿主意。
而這個女人,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卻又說這樣的話的時候,若涵心裡就已經(jīng)有了主意了,這個女人,能夠來主動找自己,無非就只是爲了上一次自己服藥的事情,依照著這個女人的陰險毒辣以及手段,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被這個女人發(fā)現(xiàn)。
豈料皇后只是嘆了一口氣道:“男兒志在四方,此番打了勝仗回來,孤和皇上也是倍感欣慰,只是豈料太子大意,竟讓敵軍傷了自己,怪只怪,孤和皇上平日裡太疼愛太子了。柳良娣,你身爲太子殿下的女人,孤卻聽聞在敵軍來襲之際,你卻私自潛逃,可有此事?”
“母后言重了。”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這個時候,再次猶如天降天兵一樣出現(xiàn)的及時,若涵擡眸,只見東皇玄煜早已經(jīng)褪下了身上的鎧甲,一襲白衣,靜靜的駐足在不遠處,微風輕撫,吹動他一身白衣,再加上東皇玄煜不凡的容貌,此時此刻,恍如從天而降的仙人。
皇后聞言,只是微微一愣,緊接著笑笑道:“皇兒怎麼在這裡?你父皇已經(jīng)爲你們兄弟二人擺下了慶功宴,你父皇非常高興見你們平安回來,來,快讓母后看看,你瘦了沒有?”
此時此刻的皇后,依然是一副慈母的模樣,若涵暗歎著這個女人到底累不累,究竟在多少人面前扮演過多少個狠角色,亦或者說,慈祥的角色,至少,若涵就看見過這個女人在皇帝面前是一個溫柔妻子的角色,在孩子面前是一個慈母的角色,在衆(zhòng)妃嬪面前是一個不問世事懦弱的角色,在宮女們面前,卻是一個端莊皇后的角色,至於還有多少若涵所不知道的,若涵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那些陰暗的一面,足足要了千萬條人的性命。
但見眼前的東皇玄煜微微一笑,而後緩緩走近了皇后,就這樣嘴角上依舊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一雙眸子卻始終沒有離開若涵的方向,皇后只是高興地拉著東皇玄煜的手道:“我兒還是一樣高大英俊,見到你們沒事,孤也就放心了,好了,你父皇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快快去吧。”
東皇玄煜看著眼前的皇后,卻沒有動身,只是淡淡道:“母后方纔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皇后微微一愣,看著東皇玄煜笑道:“哦?什麼事?”
東皇玄煜伸手一指,指著若涵道:“就是柳良娣的事情,母后不是剛剛聽說柳良娣丟下太子,在敵軍來襲的時候獨自潛逃,不是嗎?兒臣剛好沒事,就想來看看母后是怎麼懲罰她的。”
聽到這裡,若涵不知道東皇玄煜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但是若涵知道,無論如何,東皇玄煜都不會出賣他,更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她依舊相信,東皇玄煜實在想辦法幫助她。
皇后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你不說,孤倒是差點忘記了,孤也只是聽別人這樣說,柳良娣,你與孤說說,可有此事?你在敵人來襲的時候,趁機逃走,還害死了袁將軍,是嗎?如果你從實招來,孤會考慮從輕發(fā)落,若是膽敢隱瞞,孤定會請示皇上將你重罰。”
說來說去,若涵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皇后此時此刻,已經(jīng)對若涵起了殺心,若涵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她明白,這樣的一條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足足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否則,皇后怎麼會在這樣的時候堵在這裡興師問罪。
若涵緩緩起身,看著自己面前的皇后只是淡淡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不承認。”
“哼。”皇后冷冷一笑道:“可是孤卻聽你身邊的人說事情就是如此,既然你還不肯承認,那麼孤就只有讓證人來證明這一件事,來人,把她給孤帶上來。”
“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福了福身子,緊接著朝著另一處走去,若涵微微蹙眉,不知道皇后究竟要耍什麼花樣,但是若涵知道,皇后這一次,定是有備而來。
但見宮女們走了過來,衝著皇后福了福身子道:“皇后娘娘,人已經(jīng)帶來了。”
遠遠地若涵便看見一個宮女被那幾個宮女圍在中間,那個宮女始終低垂著眼簾,一模一樣的髮飾,一模一樣的宮服,若涵一時半會兒還真的認不出來這個宮女究竟是誰。
緊接著宮女走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而後衝著皇后跪了下來道:“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此時此刻聽著這聲音,若涵只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若涵想要仔細的去看這個宮女的臉,卻發(fā)現(xiàn)這個宮女只是低垂著眼簾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此時此刻,皇后冷冷的瞥了一眼若涵,這才輕聲道:“你把你所看到的以及你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要怕。”
“是。”宮女福了福身子,這才直起了身子,回頭看著若涵,緊接著一手指著若涵道:“就是她,柳良娣在敵軍突然來襲的時候,讓袁將軍帶著上百人馬,護送她逃走,最終,使得袁將軍陣亡,太子殿下受傷,奴婢所言的確句句屬實,都是奴婢親眼所見,請皇后娘娘明察。”
待看清楚了眼前的宮女的時候,若涵這才踉蹌這後退了兩步,但見著若涵這樣一幅情景,皇后嘴角上的笑容也越發(fā)得意了,此時此刻,若涵眼前出現(xiàn)的宮女,並不是別人,正視自己當初臨走的時候在竹涼閣千挑萬選,暗暗觀察了好幾日的香梅,她本以爲香梅就在上一次的戰(zhàn)爭當中消息了,卻不曾想到,香梅卻突然在這裡出現(xiàn),而且,還在這個時候指控自己。
皇后滿意的看著自己面前目瞪口呆的若涵,而後淡淡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柳若涵,你好大的膽子,方纔那個宮女所說的一切,你可是承認?本宮念及太子殿下對你恩寵有加,這纔在你要隨從太子殿下的時候沒有反對,孤沒有想到,你竟然敢臨陣退縮!來人,拖下去!
”
“母后!”東皇玄煜擡起一隻胳膊,緊接著將聞聲朝著若涵走去的宮女攔住了,緊接著,東皇玄煜淡淡一笑道:“母后這樣做,豈不是有道聽途說的嫌疑?更何況,也只有這一位宮女的證詞,不足爲證,不知道母后願不願意兒臣再問問這個宮女幾個問題?”
皇后原本是一臉厲色,在聽到東皇玄煜這樣的一番話的時候,這才微微有所緩和,笑笑道:“皇兒想要問什麼,儘管問便是,母后也只是秉公處事而已,倘若柳良娣是冤枉的,或者是有其他隱情,孤也並非是蠻橫無理的人,豈會冤枉了好人。”
“多謝母后。”東皇玄煜微微拱手,緊接著走到了眼前的宮女面前,而後微微一笑道:“你別怕,本皇子就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你再敵軍來襲的時候,可有看到本皇子?”
“這……”宮女思索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一口咬定著道:“奴婢沒有看見二殿下,但是奴婢的的確確是看見良娣和袁將軍一起朝著外面逃跑,將太子殿下丟在被襲擊的營地。”
如此,若涵只是感嘆著皇后的著一顆棋子果然足夠可靠,就算是面對東皇玄煜的蠱惑以及恐嚇,竟然也能夠做到臨危不亂,若涵只是擡眼,看著東皇玄煜,此時此刻,這個宮女所說的一切,都沒有可以攻破的地方,而若涵更清楚的是,此時東皇玄煜正在爲自己想辦法開脫,倘若自己開口說話,指不定說漏了什麼,從而破壞了計劃,言多必失,就是這個道理。
想到這裡,若涵微微蹙了蹙眉頭,只是低垂著眼簾,靜靜地傾聽這接下來要發(fā)生什麼事情。
只聽東皇玄煜點點頭笑道:“嗯,不錯,你看的一點也沒有錯,你觀察的很仔細,宮裡邊有你這樣的宮女實在是萬幸,但是,本皇子也想知道,柳良娣在衝出去的時候,你有沒有跟著去?那個時候,你在哪裡呢?沒有跟著你的主子衝出去?還是留在了太子殿下的身邊?”
聽到這一番話,若涵便知道了,東皇玄煜這一招必定會佔上風,果不其然,這個宮女在聽到了東皇玄煜的這一番話之後,立馬開口道:“奴婢自然是留在太子殿下的身邊了,柳良娣私自潛逃,奴婢怎麼會和柳良娣同流合污。”
東皇玄煜點點頭笑道:“本皇子猜測也是,那麼,本皇子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道,大軍是怎麼勝利的嗎?想必大軍勝利的消息,但凡在軍營當中的,都會清清楚楚。”
宮女聞言,更是洋洋得意了,此時此刻宮女笑笑道:“回二殿下的話,這一點,奴婢再清楚不過了,二殿下一舉斬殺了敵方將軍的頭顱,而太子殿下,也一舉殺掉了襲擊營帳的副將首級,於是,敵方便潰不成軍,因此太子殿下所率領的大軍便獲得了勝利。”
“很好!”東皇玄煜一下一下的拍著巴掌笑道:“可是,你卻不知道,本皇子爲什麼可以一舉在外面一舉拿下了敵方將軍的頭顱,更不明白,爲什麼敵方的將軍竟然會在方圓數(shù)十里以外被本皇子所殺,對不對?不明白爲什麼當敵方所有的軍力都集中在偷襲大營的時候他們的將軍卻出現(xiàn)在那裡是不是?本皇子知道,這一切你都不知道,因爲,你並不在那裡。”
果然,眼前的宮女以及皇后都上當了,若涵此時此刻,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既然這個宮女那個時候不在那裡,所有的一切,就都由她和東皇玄煜來主謀了,此事,就看東皇玄煜怎麼說。
“這、”宮女遲疑了一下,咬緊了自己的下嘴脣,而後擡眼,看向一旁的皇后,皇后依舊是面帶著微笑看著衆(zhòng)人,彷彿什麼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宮女這才遲疑著道:“是。”
與此同時,東皇玄煜這才拱手衝著自己身邊的皇后道:“母后,這下母后可是聽明白了?這個宮女她只是看見柳良娣跟著袁將軍逃離開軍營,卻不知道離開以後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然而,兒臣不才,兒臣那個時候正好不在大營當中,所以,外面的事情兒臣一清二楚。”
皇后微微一笑道:“哦?竟有這樣的事情?母后倒也很想知道,我兒是如何英勇殺敵的。”
東皇玄煜微微一笑,而後拱手道:“是,兒臣遵命。回母后的話,其實柳良娣並非是潛逃,試問,袁將軍是何等英雄,數(shù)十載鎮(zhèn)守邊關,殺敵無數(shù),其會在這個時候面對小小的困難的時候丟棄太子殿下而獨自帶著柳良娣潛逃?這不過是緩兵之計和調(diào)虎離山之計罷了,敵軍來勢洶洶,原本我軍就處於下風,然而,良娣卻想到了一個好計謀,那就是用自己的身份去引開敵軍,分路來擊殺,於是,就有了後面的事情,袁將軍奮勇殺敵,卻也一雙手難敵數(shù)敵而最終英勇犧牲,良娣女子不讓鬚眉,隻身引開數(shù)敵,最終,讓兒臣趁此機會,一舉拿下地方將軍的頭顱,其實,照此所述,柳良娣不但無過,而且還有功。”
聽聞到了這裡,若涵險些笑了出來,卻也只好低著頭,強忍著自己的笑意,此時此刻,對於東皇玄煜,若涵只覺得自己有更加的瞭解了一層,這個男人,不禁容貌出衆(zhòng),就連耍嘴皮子,也是一流的厲害,生死在他嘴裡,也不過翻手爲雲(yún)覆手爲雨瞬息萬變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