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綁帶一圈一圈纏繞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浸染了一層又一層,蘇蓉加快了動作,沾染鮮血的手掌微微顫動,她不敢緊握住啞女的手,深怕傷痛她,而昏迷中的啞女竟然漸漸甦醒,蒼白的如紙的臉上,滲滿了汗水,乾裂的脣瓣,咬緊了牙關,露縫的眼睛,涌落透明的液體……
“你忍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蘇蓉慌張起來,她立即起身,然而啞女卻搖了搖頭。
“不行,這樣你會死的……”蘇蓉伸出手,想強行把她抱起來。啞女未受傷的另一隻手搭在她身上,吃力的搖晃……
蘇蓉知道在拖下去,她會失血過多而死的,因此不顧她的反對,將她一把抱起,沒想到她的身子是如此的輕,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嬰兒的啼哭……
“哇哇……”一聲聲彷如扯著心肺發出的哭喊,也同時扯住了蘇蓉的腳步,將她的心也緊緊的揪住了……
蘇蓉迴轉身,走到沙發座前,望著哭紅了臉的孩子……手略微一動,懷抱中的傷者差點被自己摔在地上,她又緊緊抱住,可是孩子的哭鬧並未停止……她不得不先將啞女放下,然後抱起啼哭的嬰兒,安撫著……
孩子彷彿是感覺到了母親回到身邊,哭泣聲漸止……蘇蓉繃緊的心並未鬆弛……
她望眼窗外,漆黑一片,夜已深。如今外面的局勢那麼混亂,即使送進醫院,也不至下一刻面對的是不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剛纔的怪物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他生死未卜,而次現在的東城,這樣的怪物不止一個,據說這個像是病毒,會感染……想到這一點,蘇蓉,看著因失血過多而一直打著冷顫的啞女,心中甚憂……
懷中的孩子又小啼了一聲,蘇蓉收回眼神,親拍襁褓……即使她避開良心的譴責,見死不救,而且是對自己的‘恩人’,那麼如果換成是自己的孩子嗎?自己也會這麼做嗎?親拍的手勢放輕了力道,停止……突然,蘇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亮潔……那就是,她的手中只能抱一個孩子……
啞女似乎已經看穿了蘇蓉的想法,嘴角浮現了一個神秘的微笑,幸而臉色的蒼白,病態之姿,將這個笑很好的隱藏,就連回到自己身邊繼續開始包紮的蘇蓉,都沒有發現。
蘇蓉不敢擡頭注視啞女的眼睛,即便是血紅的血液又一次溼透了紗布,她都閉上了眼睛,只是原本說服自己的心,有了少許,只是少許的……責怨:“對不起,我不能撇下我的孩子……”
啞女又搖了搖頭,伸出手,指著身邊的白漆矮櫃,示意蘇蓉去拿什麼。
蘇蓉站起來,打開白漆矮櫃的門,裡面一股特殊藥味的撲面而來,蘇蓉嗆的咳嗽了幾聲,看著裡面各種各樣形狀、顏色不一的藥瓶,不知該用哪個?回頭看著啞女,啞女已經在指點……
最後她按照指示,從裡面取出了凝血劑,消毒液,消炎藥……以及新的紗布等……
蘇蓉小心翼翼的將被血潤溼的紗布取下,一層層,一點一點,深怕拉取黏住皮膚的紗布時,會傷痛啞女,然而整個過程,自己確實也有幾次的不小心將皮肉扯起,但是,啞女卻面無表情,似乎不是在爲自己包紮,蘇蓉雖覺得奇怪,然而除了不停的抱歉,她也想不到其他可以讓她原諒自己的詞了……倒是躺在一邊的嬰兒,在蘇蓉粗心大意時,哭過幾次,包紮完畢後就沒有聲音了,蘇蓉以爲她睡著了,也沒有再去理會,將東西收拾好後,也許自己也累了,竟然靠著啞女的椅子就睡著了……
‘咯吱……’睡夢中隱約感覺椅子搖晃了一下,蘇蓉微啓睡眼,發現身邊的一襲帶血的白衣站了起來……在自己的身邊站了一會,眼睛微微一合,再擡起時,那襲白衣已經不見了。由於側著腦袋躺了太久,她耷拉著睡眼,摸索著攀到沙發上,就順躺了下去。突然想起,孩子也躺在上面,深怕自己正躺在她身上,立刻睜開眼睛。發現那襲白衣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微笑著看著自己,手中抱著的正是自己的孩子,而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她怎麼覺得,孩子的襁褓溼淋淋的……漸漸清醒的意識讓她突然意識到,那溼淋淋的液體是……血……
蘇蓉驚恐的伸手想從啞女手中搶過小孩,而啞女的身影卻快速的向大門移動……門一瞬間打開,啞女抱著孩子跑進了佈滿巨大的綠色刺藤的黑暗中……蘇蓉害怕的大喊……
一個冷機,蘇蓉帶著哭喊聲從夢中驚醒,手心發熱,汗水冷溼了全身的衣服,黏膩的緊貼在紅色皮革的沙發上。她支撐著起身,害怕的擡眼,白衣啞女正躺在她兩張椅子拼起來的‘小牀’上,還睡著,臉色紅潤泛光,應該是恢復了血氣……剎那間,蘇蓉立即低頭看去,整個人都不自禁的顫抖起來,瞳孔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