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浩回來了, 帶著滿口天書回來了,帶著三觀極其不正的天書回來了。
我泄氣了,三個月前打的滿腹告白的草稿像漏氣的皮球一樣噗噗噗全跑光光。
“那你就去找你們老總他老婆啊!” 你跑到我這邊幹什麼?我心裡全是氣, 他嘴裡親一個, 心裡想一個, 委實可惡。而且還是我和他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下發生的。
“不用, 我已經找到了。”
他看著我,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專注地看我,然後左右看了看,都是牆!
呃, 他說的是我…麼?
“我不是什麼老總的老婆,你搞錯了!”我堅定地回答。本姑娘風華正茂單身快樂。
他手一伸, 攬住我腰, “我說你是就是。”
他接著手往門把上一擰, 我就被他推了進去。
裡邊很顯然是辦公的地方。裝潢簡潔大氣,桌案很大, 老闆椅很霸氣很…boss。
他要不要這麼隨便就進到別人的辦公室啊?
“別太侷促了,坐啊。”
還要我不要太侷促?真拿自己不當外人。= =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不好?”我正色。
他鬆領帶的手頓了頓,歪頭看我,“有什麼不好?”
“這是別人的地盤,你隨隨便便就進來, 不僅進來還用別人的地盤招待客人, 在這裡喝別人的水倒別人的茶, 這茶一看就不便宜!你一不講禮貌, 二沒有教養三……”
他鬆了領帶, 打斷我。“我怎樣都無所謂吧。”
“哈啊?”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責備似乎對我的沒有反應頗爲不滿, 嘴角抿了一抿,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等著他回答的我眼神一轉,就看到他辦公桌後邊書櫃的倒數第二層,那裡赫然擺放著一隻迷你大象的杯子。這不是我以前送給他的嗎?
我難以置信,下巴都要掉了,“你你你,這是你的office?”
他也沒有計較我的後知後覺,口氣愉悅,“喝點咖啡?嗯?”
“我剛剛弄的,你試試看。”
我看著他遞過來那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骨瓷杯盤,心裡咣噹一聲,怎麼可能?!
我的目光還停留在那個書架上其他莫名其妙的擺設上,大嘴猴的口罩、巴厘島的土著人、挑著水桶的德國姑娘鑰匙鏈……很多諸如此類稀奇古怪的東西就那麼堂而皇之地擺在那裡。還真是...
要多不和諧有多不和諧!
也沒注意他遞過來的是什麼,接過來咕嘟就喝了一口,噗!
“好苦!”我抹抹嘴巴,“你都不會加點蜂蜜或者奶伴侶嗎?”
“這是用進口咖啡豆磨出來的。”
我咂咂嘴,“我覺得,雀巢速溶的口感比較好。”
“……”
兩人各自沉默了些時候。最後還是我先開的口,我問他,“你,你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裡什麼時候又變成他的地盤了?子啊,你來告訴我,爲什麼這一切發生得那麼具有戲劇性!
“在問我之前,你不覺得你該說點什麼?”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你是不是也有什麼話沒對我說?”看著他自得地交叉起雙手坐在老闆椅上,我也抱臂,居高臨下看他。
“比方說,你和錢朵朵的關係…”
“還比方說,這裡怎麼就成了你的地盤兒了?”
他點點頭,“我和錢朵朵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
“胡說!沒有關係你會讓她天天跟在你身邊?”
他皺皺眉,“我不否認,朵朵喜歡我。”
嗯哼,還朵朵朵朵的叫,能叫沒有關係?
“但是不知道是不幸還是萬幸,我喜歡的,另有其人。”他瞄了我一眼, “所以,對於她的喜歡,我很抱歉。”
“覺得抱歉還和她在一起?你不覺得自己很缺德麼?”
這傢伙竟然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情節需要。”
我無語,“怎麼不說生理需要啊?”
“嗯。”他竟然又給我嗯了一聲。
見我哼哼,他又說,“她是挺重要,對我的計劃來說,很重要。”
“什麼計劃?”
池白浩看了我一眼,裡邊的情緒快到我還來不及一一捕捉便一閃而逝了。
“整垮甲任的計劃。”
不是久瑞被甲任整垮嗎?怎麼會變成整甲任了?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看著我道,“事實是這樣的。”
甲任集團的錢總,曾經趁著蘇秦酒醉讓他簽下了一份合同,這份合同導致蘇秦家的大部分產業被無條件轉移,讓蘇秦被他們家老頭子給趕出家門,無家可歸走投無路云云。
原來蘇秦突然空降擔任久瑞的主編還有這一出,這就是傳說中的潛伏復仇呢吧。難怪之後他軟硬兼施地要我回去工作,敢情是在這等著呢。= =
“於是他找你?你就答應幫他了?”
他淡淡地說,弄跨甲任,並不是單單隻爲幫助蘇秦。
“那是什麼?”
他看了看我,目光澄亮,我老臉紅了紅,瞪他,“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嘆了口氣,接著他告訴我,早在很久之前,甲任一直在行業內惡意排擠對手,靠不正當方法上位,爲此讓很多人吃了暗虧,但由於手法黑暗,所以無處申訴。包括池白浩他爺爺在內的久瑞,也曾吃過他的大虧,騙得精明的池老頭子注資了大筆資金,差點沒虧慘云云,省略一萬字。
他的聲音還是溫醇好聽,像涓涓細流,緩緩注入人心。但是,我卻越來越聽不下去。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他沒說話,略略低頭沉思,然後告訴我,開始時不知道。
那就是之後知道的。
“你產生懷疑,是那回在小鳥家吃飯,我突然問到小鳥他爸爸的時候開始的吧?”
蘇小鳥的父親,是蘇揚。當初我果然不該多嘴問那一句的,蘇揚到國外去了,想當初戚權天給的重點了解對象的名單裡也有這個名字,只是人家在國外,我沒那麼長的爪子,於是鞭長莫及。如果我當初目的單純地接近池白浩,是絕對不該知道小鳥他爸的名字的。
他默了一陣子。隨後他說,應該是更早的時候。
“於是,你就將計就計利用我,反將甲任一軍?”
他沉默,我等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說話。
想到他之前對待我和別人不同的態度,還有生病之後的關心都是假的,他利用我讓甲任集團步步緊逼以完成他的自己所謂的狙擊計劃。
之前喜歡他的種種畫面在這層實質下轟然摔成碎片!
喜歡變作一種武器,就不可能再純粹。即使是當初心懷二意接近他的我,也是在不喜歡他的前提下。
“你聽我說錢四寶,我……”
“你說,我聽著。”捂住耳朵瘋狂窮搖的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那是臺劇女主。
“剛剛我說了該說的,你是不是也該說些什麼了?”
我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在他的這層謊言包裹下,我對他的喜歡只可能像穿著新意的皇帝一樣好笑。
見到他的喜悅此時早已一掃而光,原本我滿懷欣喜地準備告訴他,我喜歡他這個事實。但現在,這個事實說出來顯然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意義了。
“有,我的確有話要對你說。”
他的眼睛亮亮的,顯然很期待。
“我們掰了吧。”他之前一直不喜歡我把分手掛在嘴上,那好,現在我換一個詞。
“不許胡說!”他生氣了,過來牽我的手,我往後一退,躲開了。
“我沒有胡說,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就到此爲止吧!”
說完我就跑了,他在背後喊了句什麼,都被我“碰”地一聲留在了門的另一邊。
----分割線----
這幾天心情很鬱悶,爲我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愛情,同時也爲自己做了睜眼瞎二楞子識人不清受人利用那個,平白拿愛情當了葬品忿忿不已。
原來之後我對他的感情,產生得毫無根由。
我的喜歡,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利用,而他跑回來找我,只不過是因爲心裡愧疚想對我說明白原因罷了。
沒有了愛情,我就只剩下自尊這條底線了。所以,還是趁他沒有把難聽的話說出口之前,我先說清楚,這樣至少能保留住面子。
再次看到池白浩,我甚至覺得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前從沒有察覺到的差距,現在卻像鴻溝一樣橫亙在我心裡。
他喝咖啡選的是現磨的而我偏愛的是速溶。
他Office裡除了擺放著我以前留下的稀奇古怪,還有更稀奇古怪的東西,看不到表情的青銅兵俑、風格沉樸面目猙獰的藏銀老鵰,還有裱在框裡貼在牆上的完全看不懂據說是狂草的字畫……
種種的一切,都說明了,我和他之間,如果沒有這件事的巧合,那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兩類人。
可是越想越捨不得,越想越覺得難過,索性趴在沙發上大哭了一場。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摸著肚子到冰箱裡去找吃的。
哭完吃完後,不曉得爲什麼竟然睡著= =囧
最後,我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吵醒的。
電話那頭,周爽聲嘶力竭,“錢四寶,老孃他媽被威脅了,你快給我過來!人民綜合醫院!!”說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