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出生就沒見過我爸媽, 雖然我在叔父家長大,叔父膝下無子,從小把我當親生女兒養大, 我健康成長, 活潑開朗。
但是大學第一年叔父去世, 面臨經濟來源的突然缺口, 就在叔父的一個朋友公司實習打工, 工資不多不少,每個月下來都有筆不錯的收入,所以大學也讀得挺順利。
只是畢業後, 專業成績只是混的過去的我意外進了本市數一數二的集團,瑞豐。
努力工作了一個月之後, 那個讓我在他們公司實習的叔父朋友找上了我。
我記得他看著我, 再環顧了下四周, 然後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這瑞豐集團是誰的麼?”
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家老總是誰?池文謙唄!於是我點頭。
“你說的不對。”然後接下來的話讓我手裡要是端著個盤子那絕對得砸地上。
“坐在這個集團第一把交椅的, 原本應該是你。”
接著,他告訴了我一個故事,或者叫一段傳奇。
二十五年前,在港口貿易還沒有成爲規模的Z市,有一個人憑藉獨特的眼光, 藉助城市港口優勢發展貿易經濟。他講信譽, 重品質, 爲人義氣且結交甚廣, 很快便在這個圈子裡站住了腳, 因此他很容易地就可以通過每個供應商產品的質量和價格還有朋友提供的相關信息。所以在對外報價時,針對不同的客戶需求提供不同的報價模式, 能夠提供更加準確地篩選。
於是在漸漸打下了深厚的市場基礎的同時,他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公司的名字就叫做久瑞。
他東奔西走,在衝鋒陷陣的同時也在許多方面不斷髮展壯大,洗滌用品、化妝品、食品、保健食品、營養補充食品、家居護理用品,幾乎均有涉及,逐漸由原來的久瑞公司發展成爲了久瑞集團。
不幸的是,這個曾經達到最鼎盛的集團,一夜之間慘遭易主!
那個失勢的總裁之後因爲突發腦溢血幾乎大病了一場,於不久之後辭世。
這個他口中的倒黴蛋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爺爺,莫亞倫。
聽到這個天外來仙的傳說,我不禁訝然,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臉。對著面前那個一臉沉重的大叔,我的大腦當機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舌頭我不禁道,“其實,大叔,您是寫虐戀情深的悲情小說的吧?”當時這樣的題材不錯,放網絡上一定大紅大紫,大賣到脫銷。
然後我哈哈大笑。真是的,我哪裡是會有那種寄人籬下滿腔奪回家產的智慧憂鬱女主氣質的人啊?!
之後當他擺出證據的同時,我就笑不出來了。照片上那個抱著小孫女旁邊還站著我叔父的發黃照片,毫無轉圜之地地驗證了這一點。
在和他之後的接觸中我瞭解到了緣由。
那個篡位的公司,原本是一家控股在他之下的公司暗中收買散戶股票,在新一輪的的資產重組中,以超過他1%的優勢上位成爲集團的一把手。
如果上位者和他牽連甚少那也無可厚非,可關鍵就在,這家公司在曾經面臨倒閉之際受過莫亞倫的恩惠和關照。這不是□□裸的過河拆橋的行爲,
不過,往事難重提。無論前景如何,原來的莫氏久瑞集團變作了如今的瑞豐集團。
這個姓戚的老總在告訴我一切之後,點燃了一支菸,也原來,他就是在大學中找工作中暗暗助我的…恩人吧?
看著他點燃了一支菸,煙霧繚繞下,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聽到他說,“現在該如何做,你知道了吧?”
“我需要瑞豐的高度機密客戶資料。”他看著我、
“還有,後天,池文謙的孫子會到瑞豐報道,任總監。”
我握拳,沒有回答。竊取商業機密報答恩人?我該這麼做麼?
----------我是回憶的分割線----------
頭腦簡單的我,直到現在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戚老頭怎麼會找上我這個一沒姿色二沒才情的女人去接近池白浩。他憑什麼就能那麼篤定我做得到這一點?
心裡彷彿懸著一塊沉沉的石頭,但我還是保持背脊挺立地走出了大樓。
我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寫字大樓,在人羣熙攘的大街上,緩緩蹲了下來...
我以爲我可以把心情收拾得和邁出大樓去的腳步一樣利落,可以讓覆水難收在我的字典裡可以等同於起落自由。但意外總是如期而至,就好像我邁步走出大樓以爲可以雄赳赳氣昂昂,卻沒想到在出去的那一瞬間腳崴了一樣。
和池白浩相識一場,我可以當自己看了一本無關緊要的書,吃了頓索然無味的飯,然後拍拍手瀟灑走人。
其實這樣挺好,在誰也沒有錯付深情之際能夠及早抽身,在某種毒沒有情根深種的情況下儘快戒掉,這才能符合傳說中的長痛不如短痛。
不對,我一點也不痛,甚至連一咪咪的難受也沒有。我不覺得空虛也沒感到傷心,相反,這一週一來我過得愜意而自由,瀟灑而縱情。
可是爲什麼?
“周爽,你怎麼不把我的小說搶走?”
換來她莫名其妙地瞪視,“我幹嘛拿你小說?我又不愛看你那些勞什子!”
不對,明明看煽情虐戀情深的小說我都得鬼鬼祟祟躲在被窩裡還要擔心被人突然猝不及防地從手裡抽走的啊。
“啊!!!周爽周爽!!!”
“幹嘛呢你?”她把我從背後一把揪出來,“以前你不是看完每晚看完恐怖片可以肆無忌憚樂呵呵一覺睡到天亮,怎麼今天就只是一個推門而入的動作就讓你膽小到躲我這來了?”
不對,我記得明明應該是有人拿著書好笑地看拍我腦袋看我縮在被窩好久好久,久到我可以煽情地等到一個溫暖的懷抱纔會平靜下來。
“阿寶,奶油話梅你還有麼?拿顆過來!”周爽把腿高翹在沙發上,吊兒郎當地要我從滿地碟片零食包裝袋的狼藉中把零食遞給她。
我皺皺眉頭,下意識地說,“周爽,太亂了,你該把他們都收拾整齊的,女孩子這樣太邋遢。”
周爽“騰”地一下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沒事吧你?口氣怎麼跟個衛道士似的?”
我沒吭聲,彎腰收拾,彷彿耳邊有個聲音在數落我邋遢you懶惰。
然後手裡的垃圾袋就整個被周爽奪了過去,這次他沒有再學窮搖奶奶了,著急道,“錢四寶,你到底怎麼了?”
“……”
“你知不知道自從回來住以後你話也不說電視劇不看網絡開在那裡也不見你去碰,成天見你神神叨叨神經質質的,做莫名奇妙的事情。我看你這樣子問你是不是分手,你跟我說不是!可今天看你這樣子,我再受不了了,你這狀態簡直就是失戀!”
她的話像雷劈一樣破開我此刻呆滯的腦殼,指著自己愣愣不敢相信,她說什麼?我失戀?
周爽很肯定地點點頭,狠狠拍了下我的腦門,“傻瓜!瞧你這出息!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就以爲我不瞭解事實是吧?別逞強了,你的心你自己怎麼隱藏都藏不住,無形之中總是會流露出來。”
“阿寶,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我沒有騙人!”
“你從一開始接近池白浩就是有目的的?”她抱臂退後了幾步,好像在審視我。
“沒錯。”
“那麼當初你求著我告訴你一箇中心兩個基本點四項原則,也僅僅只是完成你所謂的任務?”挑眉看我。
“…沒錯!”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湊近研究。
“……沒錯。”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當然!”
我的回答讓她頓了頓,隨後,她若有深意地拍拍我的肩膀,衝我璀璨而又燦爛地一笑,“明天可是週末,姐帶你去個地方玩,保準銷魂!”
結果第二天周爽把一個星期沒梳洗打扮的我給重新洗牌,打理成一個腳蹬長筒靴臉遮□□鏡的時尚達人,拉著我硬是來到了一個地方。
嘉年華?
要說以前我看到這三個字掉頭就走,決絕果斷毫不猶豫。但現在的我,看著門口閃耀著光芒的三個大字,心中卻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渴望,讓我不想離開,反而想去體驗那種奪目的瘋狂。
更何況是門口還站了個打扮灰常不符合嘉年華的穿著西裝的邱晨?
我準備無視,拉著周爽繞過他就準備檢票。手卻被周爽拖住,“誒四寶,你等等,等等!”
“那啥,這票在邱晨手上,你們好好玩哈!我還有事,先走了。”
還沒等我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景做出反應,周爽已經快人一步地在十米開外衝我揮手say goodbye了!
我石化在原地。
旁邊邱晨雙手插口袋裡,擡起下巴衝我揚了揚手裡的票,“我們進去吧。”
後來我才從周爽口裡知道由於這次嘉年華是因爲之前打的廣告是由瑞豐這邊打理,所以VIP級別的通場票券完全不在話下。不過依我當時完全不想和瑞豐扯上丁點關係的心態來看,我絕對不會讓周爽把我留在原地,和一個前一個星期還因爲我是公司內鬼而和我面面相覷的人陪著我在遊樂園不成體統地high!
但當時,我顯然是熱血上涌,激情澎湃,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在我的血液筋脈裡來回奔走,呼嘯著需要釋放,二話不說,拔腿就走了進去。
裡邊正好放著《□□all world 》的歌。
因爲不喜歡人羣的尖叫,再加上宅在家裡的緣故,所以對這個場所一直存保留態度。但今天既然來了,又不用我出錢。反正有瑞豐當冤大頭,不玩個夠本,也枉我特地跑過來一趟。
“四寶,我們去坐那個吧?”
我看著他手指的那個圓圓的白色大□□,就囧了!
摩天……輪?這麼沒創意?
我對他搖頭搖頭再搖頭,向他揚起手裡的嚮導圖,“坐這個。”
他拿過一看臉色就黑了,“靠!四寶你口味要不要那麼重?”然後又退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墨黑墨黑的瞳仁裡帶著點好笑,“跳樓機?你確定你行?”
見他在原地磨嘰,我直接扯住他胳膊,拉著他就導向圖就往裡邊的瑞絲客樂園裡走。
然後下一刻看著高聳入雲的火柱似的設備,我後悔了,在原地踟躕不已。
這個高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
站在我身後的邱晨好笑地看我在一旁兀自掙扎,然後輕輕一笑,反手拉住我就往售票處走,“來都來了,不要那麼著急否定自己,總得試上一試才知道可不可以吧。”說這話的時候他黑色的眸子帶著某種意義看著我。
“要是那個設施不安全或者中途螺絲鬆了安全帶壞了,不是沒有機會嘗試別的了麼?”
他用看白癡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然後拉著我就直接並排坐在了超級跳樓機上。
安全帶緩緩扣上的時候我四處觀望了一下,見我四處張望,邱晨用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這就怕了?”
邱晨何時對我露出這麼詭異對我做出這麼溫柔的動作?這個時候他應該露出兇狠的表情削我腦袋的吧?
所以當他意欲捏我臉頰的手靠近時,我打賭我此刻驚恐的表情一定嚇到他了。因爲他忿忿收了回去,原形畢露地狠狠剜了我一眼,不吭氣了。
座椅漸漸上升,然後慢慢加速。我閉上眼睛,人羣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感覺風在耳邊鼓嘯的速度和聲音開始變大,隨著升高再升高,直覺感到應該是到了最頂端了,然後就突然停住了。
預感突然降臨,即將面對的急速讓我惴惴的心吊到了極致,那種明知會有危險降臨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等著的感覺…和我之前的心情很相似。
手背驀地感受到一抹溫熱,我疑惑看過去,邱晨帶著溫暖的笑意側頭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句,“別怕,有我。”
一聽這話,我呆呆地看他,喉嚨又是一梗,然後死死閉住了眼睛。
那雙手握住了我的,乾燥而溫暖。我仰頭望天,天空湛藍,白雲浮渺,世界彷彿靜止了下來。
但下一刻,猝不及防地,椅子以勻加速運動下滑,到最低端又上升,再勻變速下降,來來回回,循環往復……
等到機子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我平息了一口氣。這上下的搖晃中,思緒彷彿被放空,我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神清氣爽過。
其實我也是剛剛發現,我竟然在做這種超出正常安全指數之外的事情竟然能夠只有心跳加速而面不改色,我錢四寶終於發現了一個我也能無師自通的本領了。
“靠!你簡直就是外星人!非我族類必存異心,說吧,你來地球到底幹嘛的?”落地的時候臉色蒼白的他見我活蹦亂跳沒有一點兒該有的癥狀,糾著一張臉,恨恨說道。
“搞調研。原來地球男人不過爾爾。”我頭也不擡繼續研究那本圖冊,圈出下一個要去的地方。
“得瑟吧你就!那你說說你臉頰上那些痕跡是哪裡來的?”
我摸了摸臉頰,臉上有黏黏的什麼乾涸的痕跡,抹了一把,下意識就說我沒哭,說完不禁一愣。
邱晨低眸側顏色,手指撫在我的臉頰邊,“是,你沒哭。”
然後我面有表情的說,“丫個死鬼的,這萬有引力也忒強了,連眼淚這玩意兒都給催掉下來了。”
我擡眼看他,那雙桃花眼燦如流水,流光溢彩,近距離地看他棱角分明的臉,只聽到他說,“萬有引力可不敢對你起作用,因爲你是,外星人嘛!”
“去死!”
他靈活地躲過襲擊,反而拉上我的手,“走,帶你去玩更刺激的莪”
接下來我們又玩了驚呼狂叫和天外飛仙,只不過,在從天外飛仙下來的時候,我好像在人羣中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追尋了一會然後搖頭嘆息感嘆自己的好笑。老實說,在這種極度刺激中眼睛一定出毛病了。
終究是我出現幻覺了纔會如此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理他做什麼?現在有機會,不如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只管放手去玩。
比較慘的是邱晨,在陪著我玩了那麼多刺激項目後,安全帶一落下,我牢牢站地上,一把拉過他的手臂橫過我肩膀,扶住他不讓他滑倒。起初他還掙扎一下,我擰了一把他的胳膊之後,他就停止了了。
只是虛弱地給了我一記鄙視。
“…靠!”他無力地開口,“四寶,我都要懷疑你自己是不是女人了。”
我聳聳肩,這不能怪我,是你剛剛要拉住我玩的。
於是,當我說我準備去嘗試一下彈射椅的時候,邱晨額際宛如梨花帶雨般的汗珠終於不辱使命地掉在地上,發出“吧嗒”一聲。
“行了行了看你也不能勉強,你就坐原地休息,我也只好…。”憐憫地看了看他,我拍拍他肩膀,“自己去玩了。”
我拿著那VIP卡刷了下就坐上去了。火車彈射椅是雙人的,大概由於邱晨人不舒服,所以排隊等坐的就輪到我和另外一個年輕男孩,看樣子也只不過是高中生,後邊站著個挺溫柔的女生。看樣子是帶著女朋友來玩的。
踏進落座的時候,那個男生突然就被叫了出去,好像有什麼事。於是我閉眼準備凝神養氣。旁邊傳來了腳步聲,估計是回來了。
只不過…我疑惑地吸了吸鼻子,這男生身上怎麼會有那麼一股柚木香味?
剛睜開眼就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錢四寶,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