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昏沉沉的腦子, 試圖理清線索——
昨天晚上,由於我上廁所,所以把邱晨帶回了辦公室。然後他換衣服, 我喝酒, 喝著喝著就一覺到天明瞭!至於中間那段記憶, 我想不起來, 就直接忽略不計好了。然後池白浩在早晨上班之前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來到我的雜誌社, 正好看到了我醉酒的樣子。
所以——
誰稀罕西裝!我扯下衣服,塞回周爽的手裡。
“置我於不顧只是扔下一件衣服就走人?誰稀罕他的西裝?!”
“…西裝是我剛剛替你披上的!”周爽恨鐵不成鋼地看我,“昨晚上你一晚上沒回來, 打你手機你也沒開。我還以爲你開竅了,準備英勇獻身了!爲了以防萬一, 我也給總監打了個電話, 問他你是不是在他那。結果他說沒有, 我就慌了?!?
“然後呢?”
她瞥了我一眼,“然後我就去睡覺了??!”
“……”
“因爲我看你貼電腦上的memo便籤上記著昨晚要加班!也就沒啥好擔心了!”她攤攤手, “但是,很奇怪??!早上我來上班的時候,總監就遞給我了件西裝,什麼也沒說。我看到他眼圈黑黑神色不善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多問。不過,好在我機靈, 直接給你送過來了!”
“你確定他不是讓你送去幹洗店還是別的什麼地方的?”
周爽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使勁拍了我一下, “說你笨, 你還真笨到無可救藥!”然後以一種哀悼的眼神看了那件西裝一眼, 扭頭就跑掉了。
徒留我在原地發呆!作甚麼說得我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似的?有嗎?
但事實證明,有!
彷彿是一夜之間, 他們公司的員工對我的態度出現了一個地球周長般弧度的大逆轉。
先是我到他們廣告公司找池白浩的時候,那個平時見著我總是笑臉相迎的前臺小姐,竟然一邊磕瓜子一邊衝我昂高下巴連電話也不彙報地就衝我說,“總監沒空!”然後死拉著我不讓我偷溜進去。
有一回,我橫衝直撞想走突襲路線,結果沒想到連和藹可親的保安哥哥都出動了,硬是把我給擡轎子似地給擡了出去。
還有一回,我突發奇想,叫了4人份的外賣,然後包上塊頭巾,戴了個蛤蟆鏡喬裝打扮成送便當的小女孩試圖混進他的公司。好不容易從一羣餓虎中拼死保下一份便當,結果還是功敗垂成。
因爲這個時候周爽跳了出來,端莊地抱過我手裡的飯盒,客氣地對我說,“大娘,辛苦了??偙O的飯盒我送進去就可以了?!?
然後連讓我拆下僞裝的時間都沒給,就直接客氣又禮貌地推著我讓我回去了。
我一個又一個的計劃被各個擊破,我壓根兒就沒見著池白浩的影兒!連周爽也是整天被晚加班搞得叫苦連天。每天都是早上我要去上班了她才滿臉菜色地進門,我下班了她又行色匆匆地去上班。根本沒有一點時間能從她的嘴裡問到任何有關池白浩的信息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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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週末,我才和周爽找到碰頭的機會。這時離我上次最後一次見到池白浩已經一個星期有餘了。
我相思成災了,拉住坐對面的周爽,模仿著馬景濤經典動作,使勁抖她,“小白他怎樣了?告訴我啊你快告訴我啊!??!”
結果她噴了我一臉番茄汁。
我抹了把臉上紅豔豔的汁水,不死心,“還有,上次我喬裝打扮以後拼命衝你做手勢你怎麼不理我?”
她擺擺手,“要是理你了,鐵定跟著你一起倒黴!”她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那天,總監心情格外不好,被他召進辦公室的人沒一個沒被挑刺的,興致勃勃地進去,垂頭喪氣的出來。大家就搞不明白了,爲什麼平時一臉春風的總監,突然就變作嚴冬的風霜了呢!”然後再看了我一眼,嘆氣。
“他生他的氣,跟…跟我有什麼關係?”
“是??!那我們公司的錢朵朵每天中午的都給總監準備愛心便當,跟你也沒關係咯?”她賤賤地看我,還特別在“愛心”那個咬字上放了重音。
納尼?我下巴掉了。
“就是那個體質柔弱易推倒,淚珠子隨叫隨到的文弱女孩錢多多?”我缺席的一星期,竟然就有人看著他女朋友缺省的準兒立馬出擊了?動作也太快了點吧?
“不是錢多多,是錢朵朵!”她閒閒地糾正我,看我一臉沮喪的樣子,她又說了,“我早說了吧,池白浩跟航空母艦似的,身後那多少導彈潛艇地盯著要你抓緊點,結果呢,你還是給我掉鏈子,竟然在他面前公然出軌,和我們副理公子夜不歸宿,大家雙雙把酒醉!”
“……”搞半天是我醉酒???我還以爲他發現我是…
…邱晨?那個成天一臉二五萬八的晚娘臉高傲又自負的傢伙,是副理?
“那要怎麼辦?”
周爽挖了口冰淇淋,聳聳肩,“這次我可出不了主意了!後天我得跟著總監還有幾個同事去F市參加這個季度新產品發佈會?!?
我不語,默默地摳桌布。
“對了,錢朵朵也去!”她瀟灑地把手裡空掉的冰淇淋盒子準確無誤地扔到了垃圾桶,那“啪”的一聲,令我心驚肉跳。她拍拍手,衝我飛了個媚眼,“我去準備行李,你,好自爲之哦!”
“… …”好自爲之個鬼,帶不帶這樣幸災樂禍?。?
錢多多,錢朵朵?
我還真沒事找事給自己找了個情敵!
“唉!你又沒遲到!襯衫姐姐!”小鬼頭大大咧咧地看了眼手錶,不無遺憾地擺了個無奈的嘴臉。
“接你遲到主編扣我獎金,不遲到了又要受你叨唸!做人要不要讓我活得那麼兩頭受氣還沒處申冤的??!”他閃閃的手錶晃花了我的眼睛。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斑€有,說過多少次別叫我襯衫姐姐,我是八面玲瓏水晶剔透的寶姐姐!”
“是!”小鬼頭甜甜地應了一聲,“死姐姐——”
叫我四姐姐也叫算了!怎麼那個四字聽起來那麼像死???
看著今天格外清爽的蘇小鳥,想動手,但礙著他今天的穿著,又不忍了!或許他不是故意的呢?
這傢伙穿得也太招搖了!和以往的運動套裝不一樣,今天蘇小鳥穿的竟然是制服。緊身的淺灰色小西服穿在他身上,合宜得不得了。立領白襯衫翻出衣領,讓他看上去清爽又可愛。特別是在釦子的地方還綴上了一條銀光閃閃的尾鏈,直接接到小西服的領口。一派典型資本主義富家少爺學院打扮。他走在我旁邊,徹底把我襯成了個貧民窟少女。
“穿這麼多你不嫌熱???”
他懶洋洋地把手枕在腦門後邊,輕蔑地看我,“你懂什麼?這叫小資!”
“資—資—資...”
“美眉們都喜歡這個調調!”
“調—調—調...”
我翻了翻白眼!對於蘇小鳥同志酷愛的裝逼事業,我只能是在一旁給他煽風點火的戲。
他喜滋滋地聽我給他扮迴音,然後淡然回頭,“其實,找我白浩哥哥申冤去?。∷皇悄愕娜它N?”
靠!要不要這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吶?
“呃,他很忙…”
“藉口!”小鬼犀利地指出來,“我看你們是吵架了吧?”
“何止吵架,他簡直把我給隔離了,後天還要到F市出差。還多了個情敵!”抑鬱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易拉罐,我的心情更鬱悶了。前有舊債後有情敵,我強烈申請不做一和三之間的那個數字!
“情敵?”蘇小鳥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然後他鬼鬼地看向我,“我會魔法!我可以帶你去參加王子的新品發佈會!”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我還真是口不擇言了,跟個啥都不懂的小傢伙閒扯這麼多。
“是嗎?”我興趣缺缺地迴應他。
“但是你要答應我個要求!”
他這是南瓜仙女呢還是阿拉神燈?不說是哪個我怎麼配合?看我一臉不信不耐的樣子,蘇小鳥搖起了食指,然後雙眼望天,“我小叔叔,週五好像也要去F市出差耶!”
我不耐煩點地的小腳板頓住了,“納尼?”心裡那個我在暗自嗟嘆,運氣不會那麼好吧?
“我可以讓他帶我…你一起去!”他圓溜溜的眼睛咕嚕一轉,甜甜地看我。
“你保證做得到?”
“那還有假?”他開始打保票,“我說話算話,一定做得到!快說,‘殿下,我該如何報答你?’”
“哦!殿下,我該怎麼報答你?”我跟著他一併入戲。小孩子嘛!不能太打擊他們童言無忌酷愛扮家家的積極性!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他淡定地揮揮手,然後立馬接口,“給我買喜羊羊灰太狼珍藏周邊!”
“累積不是還沒到十麼?”我心有慼慼焉地拍胸脯,“況且剛剛給你買了那麼大個萬寶綵球冰淇淋,我兜裡就剩十塊了!”
“十塊啊!那得物盡其用了!”他摸著沒有鬍子的乾淨下巴,一副不把竹槓敲到底不回頭的模樣,“夠買包衛生巾了!我要那個!”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童言…靠!
“你要那個作甚麼?”他一個小男孩子家家的,需要那個做尿布嗎?
他用一種‘你好沒常識’的眼神盯了我老久,“你都不看廣告的?。侩娨暽喜欢颊f了,有了那個,就可以登山、騎車、打球!又便宜又好玩,多劃算吶!”
“… …”
我再次對廣告的歧義和小孩子彪悍的想象力產生了強烈的膜拜感。
我本來以爲蘇小鳥只是說說而已,沒放在心上。所以,當隔日主編一通電話打過來要我趕緊地收拾行李準備公差的時候,我大吃了一驚!
原來,這次F市本季度的新品發佈會,作爲瑞豐旗下的媒體雜誌社,自然當仁不讓需要親赴第一現場,採擷這次新品發佈會的相關信息。所以,主編被光榮欽點,我嘛,自然也願意跟著公款白吃白喝了。
但是,當我興奮地拎著行李袋上了大巴後,發現蘇小鳥竟然穿著湖綠的野外裝坐在車位上打PSP。
“死姐姐,你來了?”他衝我邪魅一笑,然後扭頭向後邊的座位,“小叔叔,她來了!”
主編一改往日的正裝打扮,穿著優雅得體又迷人。淺藍色的牛仔長褲襯得他的腿十分的修長。他今日格外有紳士風度地幫我把行李搬上行李架。
然後,拍著他身旁的座位,笑瞇瞇地看我,“來,坐這兒。我有話和你說。”
我看著那和蘇小鳥如出一轍的笑容,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