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尷尬的事, 不是和你的前男友在電梯這個密閉地點和他狹路相逢,而是相逢的電梯裡只有你和他兩個人。
而目前的我,就是這種倒黴狀況!
面上我波瀾不驚, 心裡卻海嘯滔天。怎麼辦?是要假裝不認識, 還是裝作不經意輕描淡寫地打個招呼過去了事?
其實我兩個都不想, 我恨不能自己是飛天遁地無敵鼴鼠!
我在一旁糾結, 池白浩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受到困擾的樣子。好像炭筆勾勒出來的俊俏輪廓依舊是我初次見到他時的溫潤、爾雅, 不動聲色。眼角不禁掃過他今天的穿著,淺灰色的襯衫外邊罩了件玄色菱形格的針織衫,被他穿得分外挺括, 下身則是休閒感十足的淺灰棉褲。他靜靜地站在那邊,我卻感到尷尬的氣流在這個空間裡往返不息。
“那天你玩得高興麼?”
“……”咔嚓——彷彿一把刀插入胸膛!
我怒!怎麼這話說得和神經質表哥一個模樣?這件事他不提還好, 一提我就尤其來氣!他要不要這麼面目無害心地可憎哪?要不是那個時候他急白白地把我送到醫院, 我手上的傷至於又多弄那麼多圈麼?
“繃帶取下來了, 看樣子應該恢復得不錯。”他轉過頭來看著我,使得我不得不去直視。即使是在這麼清爽休閒的裝扮下, 依舊看得出他眼底深深的疲倦。只是…我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只是額角、眼角、下巴處居然平白多出幾處青紫!!
“不小心磕到門了。”見我這麼打量他,他頭一側,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扁扁嘴,除去淤青之外那些沒有散去的血塊, 一看就知道是被什麼人的指甲給抓的!我小聲嘟囔, “那門還是帶爪子的吧。”
他用食指輕輕撓了撓那個傷疤, “爪子啊!那隻爪子的確很鋒利。”
那種似有若無地好像在回憶什麼美好事物一般的口氣激怒了我, 他竟然還敢這麼說?!
不要臉!
眼不見爲淨, 我強壓住心中的怒氣和委屈,心裡恨恨地轉了頭。
“回來上班?”
他在身後默了一陣, 而後開口。
我仰頭看電梯上那個跳躍的數字,不說話了。
“不要回來上班。”
去嘉年華玩樂他要管,我要不要回來上班他怎麼還是要管?我硬了,梗著脖子就說,“不要你管!”
“錢四寶!!”他厲聲對我說,我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口氣軟了一軟,“這是規矩!!!你知——”
“規矩?”我心裡冷笑冷笑再冷笑,“池白浩先生,你一不是我上司二不是我爸媽三不是我男人,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講規矩?如果你還有那麼點記憶的話,你應該記得,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他聽了這話,一點也沒有生氣,嘴角也沒有像過去那樣抿起來,而是露出了無害的一笑,嘴角彎彎的,彷彿我剛說的話和他無關,彷彿我剛說的話是…放屁!
“我怎麼不記得,”頭略略一歪,相當無辜地反問我,“我們沒有關係了?”
“那我就再說一遍,我們已經…”
“到了!”他瞄了一眼紅色的數字,輕而易舉中斷了我要說出口的話, “記住我說的話。”幾乎在電梯門開的同時就把我從門內推了出去,徒留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呀呀呀!阿寶啊!你真的回來了?太好了,上次別人推銷的那個新樣品你可以試試,雖然我還沒用…不過你膚質好巴拉巴拉…”
這是找我試用化妝品的。= =
“四寶啊,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改吃抄手了,頂不方便。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嘿嘿嘿嘿。”
這是找我買臭豆腐的。= -
“回來了就好,讓我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
這個…忽略不計!
“巴拉巴拉巴拉。”
“啊哈!是啊,我又回來了!”
我最終還是決定回來工作。
看著電腦桌旁邊那個帶著紅色小蝴蝶結的仙人掌,耳邊似乎還回放著池白浩在電梯間對我說的話。
“別回來上班,好不好?”
說完之後,池白浩的臉就消失在關上的電梯門後,語氣肯定得不像是問句,根本不給我回答的機會。
我想過他爲什麼讓我不要回來。
是害怕我身體受不了工作壓力,還是擔心我經歷什麼不好的事情…啊呸呸呸!不可能!如果是以前的他還有點可能,現在…我要不要這麼自戀啊?
現在的他應該是害怕相見尷尬,或者擔心我去破壞他和錢朵朵正在升溫的感情,諸如這樣的設想才比較切合實際吧。
總之,我就是堵著一口氣!憑什麼池白浩要我別回來工作我就不回來?我做甚麼要聽他的?雖然之前決定離開,但他這麼一說我突然不樂意走人了。我要回來就回來,他哪裡管的著?
我還就是要回來!哪怕被蘇禽獸扣了年假和月獎金。就是要回來工作,哪怕被蘇禽獸要求頂上調職的Pearlee做比之前繁複很多的…工作!
不曉得爲什麼,原本‘人滿爲患’的寫字格子間突然空出了好多位置,很多原本在這裡上班的人,都再也沒有來了。這樣的工作氛圍,不得不說,很…冷感。
但我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於是———
這幾天一直和之前做我這份工作的Pearlee 姐在交接,許多事情忙得我頭昏腦脹,往電腦裡輸資料,每天有數不盡的文稿要編排,最棘手的就是,按蘇禽獸的說法就是,“順便還要構思一下下個季度的項目課題。”
這個時候我體會到了,與人鬥,其樂無窮,和自己鬥
…苦不堪言啊!!
可是一想到自己這樣的做法既骨氣又風範,心裡總算好受一些。
況且,還有原本每天都送到家裡的那些外賣,現在都改在中午送到了DUM。
於是餘下的一夥人就總喜歡在上班期間拿這個說事。
“呀哈!四寶啊,瞧你每天都有人送這些上好的湯食,清清淡淡的還特別好吃,你讓我們這些每天吃公司食堂的人情何以堪啊?”
“就是就是。老實招了吧,到底是誰送來的?”
“那還用猜,一定是邱晨,邱晨啦!”陶樂美一副當事人口吻,煞有其事地說道,“你們沒注意到哦,邱晨每天晚上下班都送四寶回去~~啊!”
“那天只是他加班,順路載我一程而已。”
“之後每天送來的花束呢?也只是順便?”
“……”我盯著那捧色澤鮮豔的風信子百合花金魚草,這個…或許真的是也不一定。
“沒話說了吧。”陶樂美神清氣爽,“四寶啊,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奇怪體質?怎麼盡吸引這些社會精英了?”
“……”
我百口莫辯,一笑而過。和生活較勁,認真就你就輸了。和八卦較勁,蛋錠你就是贏家。至於上次邱晨臨走前拋下的問題…我想我也有答案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這週五,原以爲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結果又被叫去吃飯。
這次的飯局是給Pearlee 姐踐行的。
等飯局進行到後邊的時候,氣氛被大家炒得High起來!最後大家決定,反正明天是週末,今晚乾脆徹底High 一High!於是又一窩風奔到BlusRita去唱歌。
阿達V姐他們自己有車,陶樂美和我就坐蘇禽獸的車過去。路上因爲蘇禽獸喝了點酒人竟然犯暈起來,在安淮路那邊愣是繞了一個大圈子才拐回林奇街。所以我們到了的時候,明顯遲了挺久。
除去赴飯局的我們這一窩人,除去打過照面的一些不熟識的客戶,【看起來不同尋常的客戶,看他們的氣勢,很有可能又是某某集團某某公司的老總。】還有…我一眼掃過去,突然定住, 還有——
…上次那個事件的…魏景天!!!
再次見到那張臉,我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看著這張猥瑣的卻擺出一張一本正經的撲克臉,聯想到此人上次在會議室對我做出的禽獸不如的舉動,我突然很嘔很想吐。
我扭頭就要走。
手卻被蘇秦牢牢拉住,他側頭對我說,“四啊,現在還不到走的時候。”
“過來這邊,這邊。”見我們進來,阿達忙從位置上站起來,一邊熱情招呼我們過去坐,一邊媚氣十足地向蘇禽獸解釋,“我們來的時候包廂沒有了,正好碰到熟人,就湊一塊兒了。大家都認識,我想…”結果說著說著,看到蘇秦的臉色,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自動消音,垂手直立在一旁,冷汗直冒。
因爲蘇秦突然笑了,那笑,如花似玉,美輪美奐,顛倒衆生。在交錯的燈光下,讓人產生了一種妖媚感。
不知在場的別人是什麼感受,但我和陶樂美彼此緊握了一下對方的雙手,爲這突如起來的陰風戰慄。
“小蘇啊,好久沒和你喝一杯了。”一個穿西裝略有些發福端著酒杯的中年男人看過來了,“和你喝酒的日子,可真是令人懷念啊。”
蘇秦依舊笑容不變,點了點頭,“錢總,我也很懷念,那些被你灌得酩酊大醉的日子,”他頓了頓,“以及你……”
“蘇秦!”一個似警告的聲音讓蘇秦斂了斂眉,沒再說下去。
錢總嘴角咧了咧,頭扭到一邊去。
“誒,四寶阿美你們都站著幹什麼?快坐下快坐下。”李姐趕緊站起來打圓場,一手牽了我們一人,往座位上帶。
坐下之後我立刻大囧。李姐這拉我坐的是什麼位置啊?
因爲在我左手邊坐的是邱晨,右手邊坐的……
是池白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