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那送貼子的人又來。蔡霓一邊通知義宣,一邊命護衛把來人綁了,一句話也不多問他,就是一頓毒打。末了,又將前些日子送來的貼子通通給他帶回去,說道,“告訴你家主人,以後別再叫人上門來找事了,否則我去把事情說穿了,怕是誰都沒有好過的。”
來人嗷嗷叫苦,拿了東西就走了。
義宣眉頭不展,憂心忡忡的,蔡霓氣道,“你難道是後悔了?”義宣道,“哪裡是啊,我只不過是覺得,她畢竟也是皇后,你這樣打她的手下,分明是想要跟她過不去的,她會不會想辦法來報服我們?”
蔡霓冷哼了一聲,說道,“她敢?要是大家都撕破了臉皮,她才最不好過呢。再說了,她的人可是喬裝打扮了來的,我可以藉口說不知道是什麼人,那也就怪得不我對他不客氣了吧。”義宣道,“那好吧,可這件事你不去跟娘說一下?”蔡霓道,“這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來費心。”得意地笑了笑,拉著義宣道,“快跟我回去吧。”
義宣所慮不差,蔡霓打發那人走了之後不久,已經到了午後時分,就從宮裡來了箇中年太監,還帶著幾十個禁軍兵士,擁著車駕登門。蔡霓拉了義宣一起出去接見,看見車駕時疑道,“她不會是親自來了吧?”義宣心裡咯噔一下,推了一下蔡霓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在這裡對付她吧。”蔡霓扯住他道,“你給我回來!用得著大驚小怪的嗎?”
那太監走到蔡霓和義宣的身邊,眉梢一揚,指著義宣尖聲說道,“你就是桓義宣?”義宣渾身不適,只想掉頭就走,於是一聲不哼。蔡霓幫著答道,“沒錯,他就是我的夫君,桓家公子,請問公公,這車駕上的人就是皇后娘娘嗎?既然人都來了,怎麼還不敢出來,難道認爲我們桓家接待不起她?”
太監冷冷地道,“好個牙尖嘴利的!想必就是桓家的少夫人,人稱才貌雙全的蔡小姐了吧?”蔡霓道,“就是,公公還沒回答我的話呢,皇后是不是不敢出來?”太監道,“蔡小姐自恃聰明,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實話跟你說吧,這車駕上面根本就沒有什麼皇后,什麼人也沒有,就是拉過來接人走的。”冷冷地尖笑了兩聲。
蔡霓一陣羞惱,生氣道,“什麼蔡小姐!現今在你面前的是桓家少夫人,蔡小姐是我還沒出閣時的稱呼,公公也是皇后身邊的人了,難道連這些小事情也不懂嗎?”太監厚著臉皮笑了笑說道,“那就算你是桓少夫人,行了吧?”
義宣聽說謝聞素沒來,心下才稍安,問道,“那公公來我家所爲何事?”
太監道,“桓公子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前些日子皇上派那麼多大臣前來都請不動,現在我們皇后幾次三番也請不動,那皇后只好派全皇宮臉皮最厚的我前來,死皮賴臉了。”
義宣道,“若是爲了此事,那公公就算是臉皮比你的腳板還厚,也還是請回吧,我家裡還有許多事情,分不開身。”拉著蔡霓轉身就走。太監叫住道,“且慢。”兩人停住,義宣回頭問道,“公公還有何事?”太監道,“桓公子可以先回去,
我們皇后娘娘想召桓少夫人入宮一聚,桓公子不會不放人吧?”
蔡霓一怔,心想她請夫君進宮,自然是要顧忌別人耳目,但是請自己的話就當然可以大張旗鼓了。正想著,義宣已經斷然回道,“不行!我夫人掌管著我府上下,是不能隨便離開的。”太監道,“皇后的話可是代表了皇上,也就是聖旨,難道桓公子又想抗旨不尊嗎?”
義宣道,“抗旨不尊就抗旨不尊,那又能怎麼樣?也不是第一次了。”
太監笑道,“很好,有膽識。”又向蔡霓問道,“那少夫人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
蔡霓心想,我正好也想會一會她,她反而主動找上門來了。遂拉著義宣,附近他耳邊說了兩句,也不顧義宣的反對,就回道,“我去,難得皇后娘娘看得起民婦,真是民婦的好福氣,怎麼會不去?”
太監道,“這不就好了嘛,免得我再費口水。”
義宣拉著蔡霓道,“你是不是瘋了,你去見她做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很恨她的嗎?”
蔡霓道,“我纔沒瘋,我就是想會一會她,怎麼了,你以爲我會對付不了她?你可別小看了自己的妻子。”義宣道,“這不是小看不小看的問題,關鍵是你見她做什麼?”蔡霓道,“你以前不是對她有情嗎?我很好奇,我就是想去看一看,她到底是怎麼迷住你的,這樣總是可以的吧?”義宣氣道,“你不要總是拿住這件事情不放好不好?我現在已經有你了,你就不能忘了這事跟我好好過日子?”蔡霓道,“我們現在不是好好過日子了嗎?可是別人不想看到我們好好過日子,偏要三番五次的上門來找麻煩。再說,這又是她請我去,去與不去都由我,輪不到你來管我。”
義宣道,“我是你的丈夫,我怎麼不能管你?”
蔡霓道,“這件事,你就是不能管!”
義宣握緊了拳頭,已是生氣到了極點,火氣騰騰地道,“你難道就不能聽我一次?”
蔡霓暗暗地吃驚,再也不敢刺激他了,便溫柔地說道,“夫君,請聽我的,讓我去見一見她,見一面就回來。以後,我再依你的就是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了,義宣也知道再怎麼勸也是沒有用的,就說道,“那好,你去!但是千萬別後悔!”話畢憤然離去。
蔡霓心下一顫,他是真的生我的氣了。但又想,回來再對他好點,他的氣也自然就會消的,對著他的背影說道,“夫君,你在家裡候著,我很快便回來陪你。”
義宣渾似沒有聽見,頭也不回地大步跨了進門。
蔡霓怔了片刻,忽然聽見那太監冷哼了一聲,說道,“桓少夫人,快請上車吧。”蔡霓瞪了他一眼,啐道,“用你來提醒?狗奴才!”遂憂心忡忡地上了馬車。
義宣賭氣走了段路,心裡實在是十分的著急,覺得蔡霓這趟進宮必定沒有什麼好事,真想馬上奔回去把她追回來。可一想到剛纔她當著宮中太監的面都不聽自己的話,便即又氣涌上心頭。不知不覺已經走過了兩道走廊,仰首嘆了一聲,即轉身向李氏的房間奔了過去。
自衛箱出嫁之後,李氏身邊就換了個叫冷煙的丫環服侍,是蔡霓細心挑選的,做事十分細心周到。義宣進門時剛好碰到冷煙出來,而其神色慌張,見了義宣馬上行禮道,“冷煙見過少爺。”義宣疑道,“你這樣慌慌張張的,要上哪裡?”
冷煙確有急事,便只撿最重要的說,“冷煙要去找少夫人。”
義宣一聽到蔡霓,心頭火氣又急涌了上來,氣道,“不用找了,她不在!”冷煙大急,皺眉頓腳道,“哎呀!這可怎麼是好,少爺,夫人的舊疾又發了,冷煙正想去通知少夫人,以前夫人的病都是由衛小姐和少夫人一同照顧的啊!”義宣大驚,馬上吩咐道,“快去,到城西找孫媛大夫過來!”
冷煙轉身急急地去了,義宣才疾步來到李氏跟前。
衆侍女紛紛讓開道路,只見李氏咳嗽不止,一個小丫環正扶著她的肩膀,一面又幫她擦嘴邊上的血漬。義宣馬上拿了塊新的帕子,親自上前服侍。李氏擡了下頭,想說話但又說不出來。義宣便安慰她道,“娘,你什麼也別說了,先緩一緩吧,有孩兒來侍候您,肯定會沒事的。”
李氏無力的點了點了,緩緩地舒了口氣,義宣幫她擦乾淨嘴邊,遂輕輕地扶她躺回到牀上。李氏緩過氣來,抓住義宣的手道,“義宣,阿霓呢?怎麼不見她來?是不是又嫌我嘮叨,不想來見我了?”
義宣噙著淚,連連搖頭道,“不是,她從來沒嫌過娘嘮叨,都是孩兒不好,孩兒不想娘總是爲難她,纔不讓她經常來向娘請安的。”
李氏閉了下眼睛,說道,“我也知道,我不應該總是逼她,懷孩子這種事,更加不是硬逼她就能成功的,可是娘真的時日無多了,不得不著急啊!”義宣道,“娘,您快別說了,您是有福氣的人,您現在還年輕著呢。”李氏嘆一聲,又問道,“那阿霓呢?她不在家麼?”義宣道,“她剛剛被皇后召入宮去了,娘盡放心吧,她很快就會回來的。”李氏一怔,急道,“是你要她去了?”
義宣臉色一沉,說道,“不是,是她自己硬是要去的。”
李氏眉頭緊蹙,“這個丫頭,她怎麼就不懂事?那明明是不懷好意的,她爲什麼也要去?等她回來了,我也不怕她嫌我,須得好好訓斥她一番!”
義宣生怕她這一動氣,又要開始咳,便安慰道,“娘,你就放心吧,她也一定不會有事的。等她回來之後,不但您要訓她,我也要好好教教她纔是。”
李氏忽然瞪了他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要教她?哼!還不都是你自己惹進來的麻煩,你倒想要怎麼教她?”
義宣大窘,說道,“娘,就算麻煩是我惹的,可是她也不應該進宮啊?她這分明就是小氣,總是抓住我的這件事情不放,過了門,也不肯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李氏氣道,“你給我閉嘴!以後,凡是那個什麼皇后找上門來的,都得先稟報我,不能再由你們擅自行事!”說完又咳起來。
義宣惶惶地扶著她,幸而這時孫媛到了。調治了片刻,李氏才得平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