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了了卻跟她的想法有些不同,景蘭宣讓她一直都有種觸目驚心的膽怯感,短暫地打招呼自然不成問題,但是如果經常見面,她就沒什麼信心能一直將穩中的一面保持下去了。
她迫不及待的拉著迷迷糊糊的柳月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在船伕面前說:“如果你覺得爲難的話,我不會將今天見過你的事情告訴王爺,不過我同樣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的生活,重新開始,人生還是有希望的,千萬不要這麼快就自暴自棄。”
“八王妃的話,屬下記住了,也感謝八王妃你爲屬下所做的一切,對王爺來說,屬下早就已經成爲過去式,成爲很早之前就消失的人,反正屬下早晚也都是會生老病死的,王爺倒還不如早一些忘記屬下這種人還好。”船伕朝任了了恭敬的鞠躬,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卻讓他幾次三番的感覺到驚訝,如果說景無憂跟她的關係,真的就像外面百姓傳聞的那樣,那他真的要對她衷心的說一句感謝,謝謝她能選擇陪伴在景無憂的身邊。
擔心如果再晚一些回府,撞到景無憂的話,會讓他生氣,不再多做停留,任了了帶著柳月匆匆離開。
景蘭宣望著她的背影,會心的微笑著,她臨走前,是不是覺得太慌張了?所以纔會連跟他說告退的話都忘記了?不過他卻並不在乎這一點,跟她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似乎才能夠短暫忘記自己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君主,那顆動盪不安的心臟也能隨著稍稍安穩一些。
可是她現在離開了,面對正準備離開的船伕,那些曾經對她保證過的承諾,也該是時候做廢了吧?
侍衛們似乎看出來他的想法,於是直接上前去攔住船伕的去路,並呵斥道:“大膽逆賊,竟然敢公然傷害新帝,你到底還要不要你這條性命了?”
“性命?打從在竹筏上的時候,老夫就絕對不會相信昏君景蘭宣會真的像答應八王妃那樣的,送我離開,你的性格本來就是喜歡柴草除根,永絕後患的,不是嗎?”說著,船伕轉頭看著正站在視爲身後,一改之前在任了了面前時候那副溫柔的模樣,轉而歡聲一種犀利氣息的景蘭宣。
此時的他,才真真正正的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殘暴君主,瞧著任了了跟柳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後,他嘴角那抹猙獰的笑意才慢慢勾起,面對船伕的質問,他倒顯得格外坦然自若,回答道:“蠢貨,你該不會是以爲剛纔在竹筏上的時候,朕將自己的雙手捆綁起來,就真的沒有殺掉你的自信了嗎?不妨告訴你,如果不是任了了的話,你是絕對不會多或者一炷香的時辰!”
他此時此刻說的語氣,哪裡還像是之前在任了了面前時候,那個因爲做了錯事,而感到後悔不已的溫柔帝王?不過,他這樣的一面或許能夠隱瞞得住全天下的黎明百姓,卻絕對瞞不過船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在朝堂之上,景蘭宣就因爲他們出面維護了景無憂,而遭受到的那些殘忍的待遇。
侍衛們在漸漸逼近,偏偏船伕護身的利劍早就已經扔進在湖中心,現在他手裡也只有一根發黴,破爛不堪的竹子而已,沒想到這根用來劃動竹筏的竹子,最後竟然能夠
成爲他唯一的作戰工具,想起來,也真是足夠譏諷的了。
但是這一幕他卻早就已經料想到了,並沒有多麼的驚訝或者詫異,而且好像也已經釋然了似的,面對侍衛們的步步緊逼,他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邊笑還邊握緊手裡的竹子,對正一臉慵懶準備欣賞接下來這一場屠殺大戲的景蘭宣說:“昏君,你知道無憂王爺爲何能夠得到那麼多官員的支持,得到黎明百姓的愛戴嗎?就是因爲他纔是整個天耀註定的君主,你現在不過是搶奪了屬於他的位置,今後總有一天是要連本帶利換回來的,就算我今天死了,也一定會變成厲鬼等著這一天得來!”
說完,他的胸口就被一把利劍狠狠的刺穿了,並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看著他鮮血直流,眼睛也瞪大的樣子,可是出手的人卻並不是將他團團圍住的侍衛們,而是剛纔還在一旁用一種事不關己態度觀戰著的景蘭宣。
注視著船伕似乎還有很多咒罵的話語沒能說出口,卻早已經在沒有力氣吐露出一個字,緩緩倒在地上的樣子,他有一種殺人後的快感,挑眉說:“或許你真的會以爲,朕每次都會命令手下動手嗎?你錯了,錯誤的低估了朕對你們這種反賊的忍耐底線,你說景無憂比朕擁有更多官員的支持,擁有更多民心是嗎?那你變成鬼在人間繼續看著吧,總有一天朕會將景無憂在意的東西一樣一樣都搶走,先是你們這些跟隨他多年的將士們,接下來,就是他最心愛的王妃!”
“你,景蘭宣你這個僞君子!”船伕被景蘭宣的話震驚到,可是纔剛罵完,他的腹部又連接中了兩劍,這下是侍衛們刺中的,他們臉上滿滿都是對景蘭宣的恭敬,似乎真的將船伕當成了十惡不赦的逆賊,恨不能將他的屍體也切碎。
就這樣,船伕在他們的譏諷笑聲中終於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呼吸,而現在正好四下無人,侍衛們將他的屍體隨便丟進湖中之後,明天或者是後天,就會有人前去官府報案,而屍體的長相,也會被畫成頭像粘貼在距離無憂王府最近的大街上。
景蘭宣發誓,一定要讓景無憂從今往後開始慢慢嘗試心臟被連續刺傷的疼痛,當然,畫像上絕對不會刊登上被劍刺死這幾個字,而是會被僞裝成是無意中失足掉進湖水裡面淹死的,這也算是在任了了面前徹底洗脫嫌疑。
侍衛們準備好這一切之後,回到景蘭宣面前,恭敬地抱拳行禮說:“回稟新帝,皇后娘娘已經在派人催促說想請新帝早一些回到宮中去,今晚還準備了爲無憂王爺答應生長的接風洗塵宴,請新帝千萬不要遲到。”
“接風洗塵嗎?”景蘭宣隨手將之前刺中船伕的那隻利劍丟在一旁,不屑地冷哼道:“如果沒有朕的慧眼識英雄,哪有他景無憂此時此刻的萬人景仰?不過是區區一個落選的王爺,若不是需要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衆口,朕又怎會跟那種只懂的殺戮的屠夫一起用膳?”
對於景無憂,景蘭宣是有種沒辦法說出口的那種仇恨感,從小時候記事開始就是這樣,景無憂好像無論做什麼都會比他優秀,比他出色,在先帝的眼裡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爲了繼承皇位最好的人選,雖然他的母后纔是正宗的皇后,可是
先帝竟然願意爲了他,而打破之前的種種規矩,更加出乎他預料的是,就連朝廷中超過一半的官員也贊成這種做法。
這不是在故意將他這個擁有著皇家絕對正宗血脈得子嗣拋之腦後嗎?不,他絕對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認命,所以他利用了歐陽詩,而景無憂也中計了,好不容易纔得手的皇位,他無論如何都會想方設法的好好保護,無論是誰,只要是對黃偉有著一絲一毫覬覦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斬盡殺絕!當然,這也包括景無憂!
而當任了了跟柳月好不容易避過別人的眼線,回到王府的時候,剛一推開房門,卻發現那裡早就有二王妃黎雪姿跟梅姑姑在等待,看到她出現的一剎那,她們兩個人的眼睛中似乎閃現過一絲詫異,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滿滿的微笑所取代。
黎雪姿對她的態度甚至好像要比之前還要更加溫柔,見她披頭散髮,還跟柳月都穿著一身男裝的奇異打扮,她略微皺眉,便開始掩面輕笑道:“我是奉了王爺的命令,來替妹妹你測量衣服的尺寸,好做一些新衣裳的,可是妹妹你的打扮可真是嚇到我了,難道現在王府外面都流行這樣的穿著嗎?”
“不是不是,很抱歉二王妃讓你見笑了。”面對黎雪姿的疑問,任了了忽然覺得臉頰發燙的厲害,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竟然會被一直都在幫助她的黎雪姿看見,這也是讓她最爲尷尬的地方。
可是黎雪姿卻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逗留太久,她看了梅姑姑一眼,便吩咐說:“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梅姑姑就快一些幫妹妹測量尺寸吧,千萬不要讓繡娘那邊等得著急了,王爺吩咐過,新衣裳要讓繡娘們連夜縫製。”
景無憂竟然會下令幫她重新做新衣裳嗎?不知怎的,在聽到黎雪姿這樣說之後,任了了的臉頰忽然有種滾燙的感覺,難道景無憂實在擔心她之前因爲穿的太單薄,而發高燒昏迷的事情耿耿於懷嗎?心裡面覺得暖烘烘的,原來,他也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一樣冷血無情。
察覺到任了了臉上的神態,黎雪姿忽然有種心臟都在滴血的感覺,她下意識的將縮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握拳,將手心裡面的那條手帕當成是任了了本人,她狠狠的揉捏著,似乎是想要捏碎了才肯滿意。
梅姑姑自然心知肚明黎雪姿的心情,她走到任了了面前,恭敬的鞠躬,語氣跟之前一樣淡淡的說:“八王妃請你站直身體,老奴這就要替你測量衣裳的尺寸了。”
“好,那就麻煩梅姑姑你了。”對於梅姑姑,任了了還是覺得格外敬重的,不止是因爲她曾經因爲黎雪姿的命令,而在她最危機的關頭救過她,還因爲她處事不驚的神態,很少有丫鬟能夠做到她在這樣優秀而又精緻,可是她,就偏偏做到了。
故意將一直都站在任了了身邊的柳月支走,梅姑姑在幫她測量尺寸的時候,悄悄將一根有毒的銀針塞進了她的衣服當中,這時,只聽到黎雪姿微笑著說:“其實諸位王府都很希望能夠親自過來對妹妹你說一聲恭喜的,可是由於之前大家在妹妹你的門前曾經被王爺呵斥過,所以現在才委託了我一個人做代表,妹妹,真是恭喜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