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初醒(2)
黑暗、光明、黑暗、繼續(xù)光明,簡綠竹從禁錮她的地方逃了出去,走進了一段黑暗與光明交替出現(xiàn)的通道里,卻不知何處是盡頭。她只能拼命地向前跑著,大口喘息著,但安靜的通道里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的腳步聲和喘息聲被黑暗吞噬了。
一道厚實的黑門擋住了去路,沒有把手、鎖或是門閂。簡綠竹無從下手,用力推也推不動。身後的黑暗裡傳來了一些詭異的聲音,混合著腳步聲、詭笑聲與竊竊私語聲,簡綠竹驚出一身冷汗。她咬著牙,擡起腳,用力向門踹了下去。
門無聲地開了,簡綠竹一個踉蹌,猛地睜開了眼。她還能感覺到身體的顫抖,但是門和通道都消失了。從噩夢中醒來,簡綠竹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躺在市立三院監(jiān)護室的鐵牀上。
她不死心地掙扎了一下,卻因爲用力過度差點從牀上摔了下來。房間裡沒有燈光,但窗外的淡薄月光卻足以令簡綠竹看清楚皮帶已經(jīng)被鬆開了,她只是平躺在牀上,沒有受到任何束縛。
簡綠竹坐了起來,輕輕打了個寒顫,頭不痛了,但空氣中蘊含著一種令人悚然的氣息,冰冷地流動著,輕輕環(huán)繞著她,令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緊張地繃了起來。
房間外悄無聲息,但走廊裡亮著燈,燈光滲進門縫裡,堅韌地在監(jiān)護室的黑暗裡佔有了一線之地。
簡綠竹如貓般靈敏地走到了門前,試探著握住了把手,輕輕一扭。門出人意料地開了,也出人意料地發(fā)出了一聲活頁磨擦的慘叫聲,在安靜的夜裡聽起來是那麼的響亮。
肇事者出了一聲冷汗,如賊般躲在門後傾聽外面的聲音。走廊裡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也沒有腳步聲。
看來夜已經(jīng)深了,簡綠竹竊喜,把門拉開一條縫,頭偷偷探了出去。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令人作嘔,而簡綠竹確信自己從沒有聞到過如此怪異的氣息。
走廊裡沒有人,儘管用的是省電節(jié)能的熒光燈,但爲了更加省電,燈開一盞關一盞,造成了走廊亮一段暗一段,竟與簡綠竹的夢中通道有著驚人的相似。白色的牆皮上乳膠漆乾燥脫落,斑駁如夜歸婦人臉上的殘妝,在時而明亮時而陰暗的光線下錯亂詭異,似乎無數(shù)雙眼睛在暗中盯著簡綠竹的一舉一動。
簡綠竹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目光敏銳地掃射著四周,肌肉緊繃著,準備應對隨時都可能出現(xiàn)的狀況。然而事實並不如她所想,走廊只有10多米長,盡頭的門半敞,走出去就是大廳,而大廳則連接著通向外面的門,門外看起來就是簡綠竹嚮往的自由了。
打開走廊與大廳之間的門後,臭味更加濃重,沉甸甸凝如實體,那味道就像是暴曬在陽光下數(shù)日的死魚蝦與人屍腐爛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令人作嘔。到處都是水漬,似乎剛有人沖洗過大廳。樓內仍然十分安靜,安靜到有著死一般的冷寂。混合著這種氣味,令人有種置身於墳墓的感覺。簡綠竹有種感覺:樓內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生命。
發(fā)生了什麼事?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這裡現(xiàn)在爲什麼這麼安靜?
簡綠竹站在大廳的中央,目光迷離地凝視著敞開的大門。外面會不會有什麼陷阱?又或者這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不走出去就不會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