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個很簡單的小故事,說有羣農民幹過了農活坐在樹蔭下乘涼。
忽然就有個人突發奇想:“你說皇帝他過得該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有人回答:“那還用說?肯定是白麪饅頭管夠吃!鋤地用的都是金鋤頭!”
蚍蜉不知朝暮,夏蟲不可語冰。這故事嘲諷的其實就是我這種人,當年的那個我。
因爲我竟然以爲李嘉樂不敢拿我怎麼樣。
可是李嘉樂來了,只是當天下午就請了假,帶著他宿舍的那羣狗腿子來到醫院,將病房的門一關,一羣人就將我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嘛……咳咳!”那種情況下我當然不能寫字,只能開口問話,但說話的聲音沙啞難聽,一張嘴就是止不住的咳嗽,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或許在他們聽來我的聲音只是難聽的雜音。
只見李嘉樂滿臉憤怒與冷笑:“來兩個人摁住他!把他衣服扒了!”
李嘉樂話音剛落,身邊幾個人立即動手,一把掀飛我的被子,兩個人摁住我的手腳,然後開始扒我的衣服,我拼了命地掙扎抵抗,卻根本反抗不過,我要大聲喊,但是肺疼得厲害,根本喊不出什麼準確的聲音,反而是陣陣重咳。
這時候,反倒是李嘉樂說話了。只見他拿出手機,還有幾隻黑色的馬克筆,衝我狠狠一笑:“你小子實在是太不經打了!萬一真弄死你,實在有些不好搞,不過只要不弄死你,嘿嘿!”
很快,我的衣服被他們徹底扒了個乾淨,又被兩個人摁著,其他幾人開始在我身上亂寫亂畫。
寫完之後,李嘉樂又拿出手機來,對我一陣拍照,拍了半天這才滿意,一行人揚長而去:“沒事,我家有錢,你小子就在這裡慢慢住著,我早晚玩死你!”
這從頭到尾,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甚至連喊都沒法喊,甚至到他們做完了一切我都不敢相信,李嘉樂竟然真的有膽子對我做出這種事情。
這不是最絕的,更絕的還在後面,第二天一大清早張晗幾乎是闖進我的病房,看到眼睛赤紅臃腫的我,愣在那裡站了老半天,這才告訴我:“李嘉樂昨天過來拍了你的照片,拿回去之後就發在學校的貼吧還有論壇上了,還讓他們擴散出去,給很多人都發了,上面還附帶著你的名字和班級——現在基本上全校同學都知道了。”
那時候我雖然看不到我自己,但我知道我眼睛應該紅得像燈籠,腫得像核桃,張晗的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斷了我最後一絲脆弱的神經:“爲什麼?”
我問爲什麼,但那時候我基本上已經說不出話來,聲音已經嘶啞地連我自己都聽不出我在說些什麼,我緊緊盯著張晗,還是固執地問他:“爲什麼!”
可張晗猜到了:“李嘉樂是個富二代,在他們那邊就很橫。本來,剛搬過來這小子還算是收斂,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不過你這事他跟家裡說了之後,他家裡給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分別打了一筆錢,加上你家裡的情況實在不好,學校硬是把這事給壓下去了。他看錢在這邊依然好用,爹媽還能罩得住他,所以就又開始囂張了——其實跟我也差不了太多。”
後來李佳楠也過來了,她是哭著來到我病房的,哭著站在我病牀前跟我說了好長時間的對不起,讓我以後再也不要跟她說話了,然後她又哭著跑了。
爲什麼?
我又在自己的心裡問自己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沒有爲什麼,去他媽的爲什麼!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就是這樣操蛋,他要將你逼上絕路的時候就是蠻不講理,根本沒有爲什麼!
我憤怒地雙拳緊緊握住,那時候的我腦海已經徹底被憤怒所充斥,恨不得殺人!再也沒有半點的善念!
這件事情我壓縮地很短,其中那些詳細的過程我就不寫了,因爲寫出來怕大家看了難受。
那應該是我人生中最陰暗的一段日子,不過怎麼說呢,也正是那段日子,真正意義上打消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天真的嚮往,真正完成了我的蛻變。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麼,只要熬過去,當年那些讓你哭的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笑著說出來。
所以,請大家看到這裡不要生氣,不要悲切,因爲這之後,就是我真正反抗的過程。雖然在這個過程的最開始,我選擇了當逃兵。
那幾天我被李嘉樂逼得精神崩潰,整日以淚洗面,醫院的醫生問我什麼我也不說,他們都以爲我是瘋了傻了,我隱約聽到護士在跟主治醫生商量,要不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那大夫說觀察幾天看看。
聽到這裡我連在醫院呆的心情都沒有,學校更是沒法去,忽然我就想回家。
回到家裡去,不要見那些操蛋的人,不要經歷這些操蛋的事情。也趕上那時到了週末,轉眼就是大休,我生怕李嘉樂他們再過來找我一次麻煩,於是週六早晨大清早,我穿好衣服,偷偷溜出醫院,一路咳嗽著,去了車站,坐上回家的車。
在村東頭下的車,下車的瞬間就看到我爹,他一身襤褸地站在那裡,黝黑的臉龐看不出是風吹日曬還是黑色的污垢,手裡還拄著一根發黑的柺棍,見了我就衝我傻笑。
見到我爹的那個瞬間我是真想哭一嗓子,不過我還是忍住了,這幾天哭得太多,我強忍著淚水擠出笑容,走向我爹:“爹,咳咳,衣服不是在炕上呢嗎?你又一直沒換?咳咳。”
“我在等你回來給我換,我自己不會。”我爹臉上笑得更濃,衝我說道:“不過你這是怎麼了?咳嗽地這麼厲害?是不是病了?趕緊吃藥,沒事,你爹我有錢!”
“嗯,咳咳,是病了,不過沒事,看過醫生也買了藥了,咳咳,不過我跟學校請了病假,回家修養一段時間。”我沒敢直接告訴我爹我不想讀書了,只是跟他說病了,先請個病假回家休息,我爹也看不出我撒謊,點頭答應著說好,就拉著我的手,要帶我回家。
也是怪我不好,整整一個月沒有回家了,我爹又沒法自己換洗衣服——倒不是說他這點自理能力都沒有,而是他的腿壞了——真的不是一個人能脫的。
“爹,正好我回家陪你一段時間,好好照顧你,多陪陪你!”
“還是別嘞!病好了就早點回去學習!學校那邊怎麼樣?食堂的飯菜可口不?”
“嗯,學校食堂挺好的,有飯有菜,米飯和白麪饅頭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