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倆人去了趟超市。

小清子幻想著的是電視裡演的那樣，充滿甜蜜的氣氛。大致的畫面就是男朋友推著購物車，女朋友乖乖坐在購物車裡，一臉幸福。男朋友拿了零食就塞到購物車的“小購物車”手裡。諸如此類，諸多甜蜜纔對。

然而，幻想總歸只是幻想—正值購物高峰期，超市裡兩層都人滿爲患。大的購物車就像現在外邊的汽車，擁堵在一起，只能慢慢挪動。於是倆人只好速戰速決。他們果斷放棄購物車，轉而拿著購物籃，一人拉著一邊。先是去了蔬果區，挑人少的地方選了新鮮蔬菜，爾後又轉戰零食區，挑了一些零食。零食區的小朋友特別多，大概是父母趁著假期帶出來逛超市的。他倆商量一下，放棄繼續在超市買的想法。從進入超市，到買單出來，只花了30分鐘不到。倆人一起提著重重的“戰利品”，開車去了公寓附近地生鮮超市買水果，另外又去了隔壁的零食量販店採購一通。

到公寓的時候剛好十二點整。卸下“貨物”，儘管很累還是得先去做飯。小清子自告奮勇幫忙洗菜切菜，還炒了一個青椒胡蘿蔔絲，因爲只有倆人在家，就只炒了三個菜，簡易午餐很快就做好。倆菜一湯，山藥湯和豆子炒肉沫是姜晨然做的，色香味俱全了；青椒胡蘿蔔絲有些炒黑了，但似乎口感還不錯。對於辛苦勞作後做出來的午餐，倆人都倍感滿足。吃過飯後，倆人配合著收拾碗筷，搶著洗碗。最後還是姜晨然洗碗，小清子就在旁邊看著他。

小清子沒談戀愛之前，她以爲戀愛是像神諭那樣聖潔性的東西。但是戀愛之後，她發現生活是與柴米油鹽醬醋茶有關的。

“然然，你有沒有聽過道德經裡有句話？”

“什麼話？”

“和其光，同其塵。”

姜晨然稍作思考，笑道，“是不是覺得談戀愛就跟老子這句話似的？”

小清子知道他明白過來，笑而不語。

“怎麼說呢，也許你跟同齡人談戀愛，就會像是在蜜月期，時時刻刻都生活在戀愛裡。跟我談戀愛可能就像是婚後期，時時刻刻生活在生活裡。這樣你會覺得累嗎？”

小清子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但是馬上又反駁起來，“然然，你甩不下我的。我就是在和你談戀愛，不是和什麼同齡人。”小清子氣鼓鼓地叉著腰。

“誰說我要甩下你了？都21世紀了，年齡不是距離呀，我又不是老古董。再說……”姜晨然，把碗筷放置好，擦了擦手。

“再說什麼？”小清子用力眨巴眨巴眼睛，公然賣萌。

“再說，我不是喜歡…喜歡你嘛。”

再次說起這句令人心潮澎湃的話，姜晨然還是害羞了。他話音剛落，小清子就衝了過去，從他背後跳了起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姜晨然本能反應的勾住了她的腿，纔不至於被“抹了脖子”。

“然然，我也喜歡你呀。 好き 好き ——”最後的日語ki被她拖長了好幾秒。姜晨然知道好き是喜歡的意思，這樣的拖長音莫名可愛。

小清子說什麼也不肯撒手，掛在他的背上，被帶到了房間。

“小清子，你確定還不鬆開嗎？”姜晨然背對著牀，做著要往後倒的姿勢。

“唉呀呀，我下來，我下來?！备惺艿揭驙椀膬A向，小清子趕緊跳了下來。

感受到背後一輕，姜晨然還來不及笑出聲來，就被小清子追著打。一時間笑聲充斥整個房間。

折騰得累了，倆人又投入到各自的工作和學習中去。

姜晨然這邊老闆給出的意見很少，似乎對圖很滿意，只後期修改了下圖層上色，就交了過去。老闆在半小時內回覆了，說可以。他纔是鬆了鬆神經，起身活動活動。

小清子赤腳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架著電腦在練習日語。她的第二外語是日語，考研的其中一門也就是第二外語。但是學校的資源其實挺有限的，作爲第二外語，他們的教學並沒有那麼深入，想要考研，這是遠遠不夠的。

“還在學習吶？休息一下吧。”

“嗯。”小清子擡頭看了看姜晨然，摘掉了耳機。

“爲什麼那麼想去上外？”

“嗯…上外比較重語言，而且城市所處的位置優勢也很明顯，對外交流比較多。其實你別看我現在學的是商務英語，我其實挺喜歡日本文化的。如果考研上岸了，我還挺想修這門專業。上外的資源和教學是公認的優質，所以如果能去那裡的話，想必能夠學到很多?！?

“有想法，有方向，有方法。”姜晨然頓了頓，“還有我，一定可以考研上岸！”

“哈哈哈哈關鍵還在你對不對？”捕捉到姜晨然停頓後的那幾個字，小清子捧腹大笑。

“傻清子，我說的不對嗎？”他狠狠揉了揉她的頭髮。

小清子挺停住笑，正色道，“然然，你真的會陪著我嗎？”

姜晨然聞言也是莫名的嚴肅，“小清子你知道嗎，我想不到一兩年後的事情，我只能感受此時的心情。我從來不認爲喜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只要兩人是相互奔赴的。當然我也不想以一個承諾束縛你?！?

“然然啊，當初跟你告白的時候我是一股熱血衝到了腦門，我也沒有考慮我們會不會分開。不對，當時我還在想，我們會不會在一起。但是我們還是在一起了，在這個時代裡，我們戀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不知道那些從黑髮走向白頭的戀人是如何度過他們的一生的，他們的感情是否始終如一。但是我想，喜歡你的時候就竭盡全力的喜歡。其實我問的問題還挺傻的，我們當然看不到一兩年後的事情。我也不喜歡承諾。我是一個性格很直的人，無論是心裡的情感還是這些話，我都藏不住。但是我又很獨立，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累了，那就告訴我一聲就好?！?

“小清子，如果有一天你累了，你也告訴我一聲就好。我的喜歡不會是敷衍，我很認真。”

他們對視了很久，努力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另一個自己。

直到兩年後，姜晨然從考場接回小清子的那一天，他們才知道今天的這次對話是他們最後一次把最深的想法、涉及他們對於戀愛關係有可能持續多久的一些想法明明白白地告知對方。

“然然，你會讀這個嗎？”姜晨然順著小清子手指的一句日語。

“愛してる，愛してる，愛してる……”姜晨然瞄了一眼，嘴角不覺上揚，他在心裡說了三遍。

“不會，小清子教教我吧?！?

“好。第一個讀a yi……”小清子耐心地講了兩三分鐘，可是姜晨然早已破功，笑得不行。

“你笑什麼？你……你會讀！你騙我！”小清子原本想騙姜晨然說出這句話，然後自己以同樣的話回覆他。沒成想他早就會讀，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還看著小清子尷尬地亂說什麼這是你很善良之類的鬼話。她現在覺得又羞又怒，只好追著姜晨然，從沙發這邊跑到沙發那頭，轉著圈圈對他實施“暴力”以解心頭之恨。

慢慢地，追逐就變成了兩個人的嬉戲，倆人笑個不停。

“愛してる。”在歡笑聲中，張成然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小清子猝不及防，愣了幾秒，然後笑著迴應了一句“愛してる”。

餘下的時光，小清子和姜晨然是在沙發上度過的。小清子做了英語和日語的聽寫工作，然後由姜晨然負責給他改。這件事之前都是小清子獨立完成，可是和姜晨然在一起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和他做同一件事。姜晨然沒有拒絕，反而是十分細心的給她一一改正。他的字體有著獨特的風格，用小清子的話來說，就是介於草書和楷書之間，形成了姜體。改正後的排版也十分的整潔，有很好的觀賞性。小清子吹著彩虹屁，說姜晨然改過之後，她更有衝勁學習了。姜晨然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不得不承認陪著她的時候，自己也挺快樂。

快五點的時候，姜晨然去了廚房，準備做飯。小清子則被社長抓去跳舞了。社長說，只能委屈她提前過來跳舞，因爲晚上他們要出去吃火鍋。

雖然表達了一絲絲遺憾，但是小清子捂著嘴偷偷地跟社長說是男朋友做晚餐，就不羨慕他們吃火鍋了，引得社長不住的嘖嘖嘖。

練習一直到將近六點的時候才結束，跟社長道別掛掉視頻後，小清子來到廚房瞄了一眼晚上的菜。

“快吃飯了，十分鐘就可以了。你剛跳完舞，出汗了吧？先去洗個澡吧?！苯咳挥浿粭l藍格子圍裙，頗像一個家庭主婦。

“好，那你慢點弄，我很快就洗完了?！?

“沒事，等你呢?！?

小清子一溜煙拿了衣服就衝進浴室。

等菜和湯新鮮出爐了，小清子也從冒著熱氣的浴室裡出來。拖鞋的踢踏聲，讓正端著熱湯上桌的姜晨然看了兩眼。他看了看手中冒著熱氣的熱湯，又看了看浴室門口的小清子，頓時想到了什麼，放聲大笑。

小清子正朝著餐桌走來迎接自己的晚餐，卻看到姜晨然笑得宛若智障，實在是有一百個問號盤旋於頭頂。

“然然，你笑什麼？”

“你看，這個湯還冒著熱氣呢?！?

“Then？”小清子摸不著頭腦。

“你剛剛不也從蒸籠裡出來嗎哈哈哈哈哈哈”

小清子，剛開始還沒理解他說的蒸籠是什麼意思，然後沉思了幾秒才明白過來。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笑容漸漸凝固，直至變態。姜晨然還沒來得及跑開，就被小清子手裡的毛巾狠狠地抽了兩下。吃痛後，姜晨然一臉委屈，老老實實坐在小清子對面吃著飯。沒吃兩口，兩人的笑聲又充斥整個客廳。

笑點是可以互相傳染的，待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有了奇奇怪怪的笑點。一個人歡笑的時候可能只是一會就過去了，倆個人歡笑的時候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持久性。

他們不再糾結於誰把誰的笑點拉低的問題了，而是分享給對方一些倆人都get 到的笑點。不嫌瑣碎，因爲這就是戀愛情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