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兩人靠在沙發上用手機投屏看了《返老還童》。兩個多小時，倆人都很安靜，再一次投入故事，感受情感。肩膀碰著肩膀，彷彿只是像這樣就可以卸下所有煩倦。
爲了明日的出遊，今天他們都睡得格外的早。小清子躺在這張姜晨然睡過的牀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昨天太累了，倒頭就睡，但現在卻格外在意牀的事。雖然換過了被套，枕套和牀單，但是這裡的氣息都是姜晨然的，閉上眼倒是有一種躺在了他的身上的錯覺。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假期結束回去之後，這個房間的主人正像此時她的心情一樣，懷念著這裡殘留的屬於她的氣息。
小清子突然想到，曾經有作家寫媽媽洗過的被子的味道是陽光的味道，雖然後來有人證實了其實只是蟎蟲被燒焦的味道。但就算是這種味道，也是讓人熟悉的。是不是跟一個人在一起久了就會慢慢習慣屬於他的氣息呢？小清子沒有在意過，可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開始慢慢熟悉了姜晨然的氣息，總有一種讓人放下警惕和戒心的舒適感。
當小清子停止思考這些的時候，她在這種不被排斥的感受的包裹下，很快進入夢鄉。
如果小清子知道姜晨然會帶她去他的外公外婆家，她是打死也不會上車的。可是現在她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副駕駛上。安全帶好像不是爲了安全才繫上的了，分明就是怕她臨陣脫逃給扣上的。那一聲“咔”安全帶卡好的聲音，伴隨著姜晨然神秘的微笑，一直盤旋在她的耳朵邊和腦海裡，一直到進門。
“誰啊？”
“外公，是我啊。然子！”姜晨然衝著門內喊到。
“老婆子，然子回來了，去給他開門吧。”
“來了，來了。”一個打扮比較符合老年時尚的老人掛著慈祥的笑容來到門口，給他們開了門。
姜晨然的外公外婆住在一個遠離城市的住所，不是偏僻的村莊，也不是城市裡的高檔小區，倒是有些類似於日本的居民房。所謂的大門，其實只是木製的圍欄門。
等他們穿過一個小小的院子，進入主房時，小清子越發覺得這很像日式住宅。因爲門口這裡也有一個不高不低的臺階，類似於日本住房裡的玄關。
直到領著他們倆進了一個類似於客廳的地方，夫妻倆才得意好好打量小清子。
“然子，這是？”老爺子先發話了。
姜晨然還沒來得及回答，外婆就先給兩人沏了倆杯茶端過來。
“外婆，您就別忙活了，我們自己弄就是。”
“不妨事的，你這不也多久沒來看過咱倆了？再說你這回還帶了個長得這麼靈氣的小姑娘。”
夫妻倆和情侶倆各自坐在了沙發的一邊，四目相對。
“這是我外公、外婆。”姜晨然先向小清子介紹。
“外公外婆好！”小清子禮貌站起來鞠了鞠躬。
“欸，沒事沒事，坐吧。”外婆笑得合不攏嘴。
“好。”小清子乖巧地坐下。
“這是我女朋友，小清子。”姜晨然看了看小清子說道。
“我叫塗清清，塗鴉的塗，清水的清，外公外婆叫我小清子就可以了。”小清子覺得這對老夫妻慈眉善目，很是和藹，沒有來時那麼緊張了。
“哎呀，快來讓我瞅瞅。小姑娘可真是水靈靈的，我一看就知道是咱然子的女朋友。”外婆很是熱情地走到小清子旁拉著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表明了身份後，反倒氣氛沒有那麼尷尬。夫妻倆和小清子有說有笑的聊了好長一段時間，似乎也沒有因爲然子和小清子的年齡差了幾歲有所芥蒂。姜晨然看他們聊的挺輕鬆愉快的，就說他包了中午的午飯，很快進了廚房。
後來小清子跟外婆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又跟著夫妻倆去院子裡種菜澆水，將近兩個小時的交流，外婆的熱情依舊不減。好不容易外婆歇下來了，她又去廚房幫著姜晨然張羅午飯，剩下在客廳裡看書的外公和小清子。
“小清子呀，你別太介懷。老婆子這人呀，就是這樣喜歡跟人嘮嘮個不停。”外公摘下了眼鏡，衝著小清子解釋道。
“沒有沒有，我覺得外婆很熱情，聽她聊，我也被感染了呢。”小清子一邊飲著白瓷杯裡放著少量茶葉的茶水，一邊笑瞇瞇的說道。
“哦，對了，外公，我想問您一下，這個房子建造是按照日式住宅來的吧？感覺很像那種風格呢。”
“是這樣的，當初老家拆遷，你外婆可不高興了，住了幾十年了，還是得搬走。她不喜歡城市裡那種小區，生活就限定在那些高樓裡，心裡咯著呢。”
“有時候我也這樣覺著呢，我很喜歡日式住宅，還有日本緩慢舒適的生活節奏。”
“這不，後來啊，然子爸媽就把我倆送出去旅遊了，就是去的日本。回來了，老婆子就喜歡日本的那種平房了，跟然子爸媽商量了下，在這裡買了房子。房產那邊的人說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動工建造，不過主打的就是仿日式住宅。這塊地方也算是個小區，也有一些專門的物業管理，但是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些老人。”
“是欸，經您這麼一說，我發現開車過來的時候，這邊的房子大多都是這樣的風格，雖然不是小區那種一致化。這個大概就是一些有頭腦的開發商想到的主意，這倒是也有它的市場呢。畢竟現在生活節奏化，很多老人都喜歡安靜點的生活，但是也不是非要不接受現代化。那麼，這種類似於個性化的定製，倒是挺新奇的呢。”
“我看你呀，哪裡像老婆子說的那樣只是長的俊哦，腦瓜子也機靈著，然子的眼光向來好呢。”
小清子聽著誇讚，有些害羞。
看到老爺子手裡拿著的書，小清子趕緊轉移話題，聊起書來。
“外公你喜歡看書呀？您手裡拿的是《管子》吧？”
“喲，小清子，你也知道這個書？看來是我老糊塗了，我還以爲年輕人都不愛這種書了呢。現在的年輕人還是浮躁得很吶，當初要不是然子跟我們住在一起，可能他也沒機會接觸這些東西。老祖宗的文化還是有很多值得學習借鑑的東西。”
“同意！外公，你知道有網上慕課這種說法嗎？”
“知道知道，就是用手機電腦上課是吧？”
“差不多是這意思，就是有些大學會上傳一些課程。其實平時讓我去讀這種典籍，我也不會去讀的。我是看了一些哲學史的課程，纔有了更深的瞭解。另外，其實有幾部國漫作品也很好的傳承，滲透了老祖宗的這些文化，我看了也對傳統文化產生了很大興趣。”
“國漫就是咱們自己出的動畫吧？”
“是的呢，外公我給你講哦……”遇上了外公，小清子終於可以展示自己的口才了，她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來國漫來。
姜晨然趁著洗菜的間隙，朝客廳看了了幾眼，看到外公一臉認真地聽著小清子在講著什麼張良啊，荀子的，有些忍俊不禁。
“然子呀，你在哪認識的小清子呀，這小姑娘挺不錯的，長的可有靈氣了，又有禮貌。”
姜晨然回過神來，笑著打趣道，“外婆您就說滿不滿意吧？”
“滿意啊，怎麼不滿意呢？不過說實在的，你倆生活倒是不怎麼搭。人家還在念書，你已經工作了這麼久了。小情侶在一起久了，就怕沒有共同話題，感情淡了。”
“當初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想過這樣的問題。但是越是接觸，越是覺得我們之間不會這樣。她是成年人了，我也是成年人，我們會好好處理感情的。外婆您就別操心了。”
“我操心？我操什麼心，你們年輕人的事還得你們年輕人來。跟你爸媽說了這事沒？要不他倆又得跟亦尚那小子的爸媽似的，急著催你去相親呢。”
“亦尚又給您打電話了？”
“他那小子每回還不是這樣？我也就看著幫一兩回。”
“他那是找我爸媽壓不住，只得請您出馬。”
“找你爸媽？你可得小心點，說不定他們還要把你拉著一起去相親纔好呢。我說說這兩夫妻，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非得逼著人家相親。”
“是呀，就外婆您最開明。”
“行了，你就別拍馬屁。回頭我跟你爸媽說小清子的事兒就好了，免得他們倆跟查戶口似的問這問那，嚇著小清子了。”
“外婆，我覺著吧，我比亦尚佔優勢的地方就在於有您這個外婆呀。”姜晨然依舊面不改色地拍著馬屁。
“亦尚也是半個孫子了，該幫幫的，我也幫幫他就是。你找女朋友這事我還挺高興的，就怕你跟亦尚那小子似的癡情，就守著一個人，不放了。”
“雨琦也是好姑娘，只是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理想。現在我有小清子一個就好。”
“行呀行呀，我的孫子呀，是個專一的人，就跟他外公一樣。”提到客廳裡還在談笑的老爺子，眼角的皺紋被提起的笑容又加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