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進別墅後面的雅閣,她選在了夜晚。她永遠都不敢忘記,第一次去雅閣,也是差不多這樣的一個晚上。
那天晚上,一個很儒雅的男聲和自己發生了一場很奇怪可是讓她滿懷好奇和興奮感的對話。她曾經一度固執地認爲和自己對話的,是一隻鬼魂,一隻善良可是又很傻的鬼魂。
她沒有見過他,她還曾幻想過,那隻鬼魂的生平,應該會是一個長相清秀俊朗的人,受到很多美好女子的追求。
而此時,因爲有了去十三層界的經歷,她想,那個雅閣並非是普普通通的,她也願意相信,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許多人類所不能看到,所不能接觸到的東西,就如雅閣白日裡的銀河星宿,就如雅閣裡的男聲,亦如十三層界的巨人。
這一次,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是非得要去,而是必須去。
今天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看起來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也許只是一個開端,原本還以爲,自己是走了什麼好運,但是,當她看到郭陸,那個在十三層界保護自己的男生,似乎也發生了與自己同樣的事情,她就默默地肯定,一定有著什麼東西,在暗處悄悄地引領這一切的出現。
在她身邊的,最奇異的地方,現在,也就只剩下雅閣了。
她必須去,否則,她覺得她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早早地就在臥室裡邊換上清爽方便跑路的衣服,開始靜靜地等候了。在聽不到電視的聲音之後,她輕輕地打開了臥室的門,通過那條縫隙,她看到母親走進房間,並且關上,等到那房間裡的燈光熄滅以後,她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行動了。
雅閣,仍舊披著神秘的黑色輕紗。坐落在那兒,散發出古老陳舊的氣息。
江曉岸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接近。
她輕輕地推開門,一層薄薄的灰飛分散開來,嗆得她咳了一聲。
她緊張地向裡面張望。裡頭靜靜的,僅僅是實實在在的空房間。那個男聲也沒有出現。
“你在麼?”她對著裡頭講。
一股冰冷的風突然從雅閣裡面吹出來,驚得江曉岸冒了一身冷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你在裡面麼?”她又問了一句,但仍然沒有迴應。
她定了定心神,跨出了步子。兩隻腳剛踏入雅閣,她就產生了一種眩暈感。
大片大片的白色花瓣飄舞在她的左右。
她定睛去看,卻纔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株開滿花朵的梨樹旁邊。微風徐徐,晨霧藹藹,花瓣飄零,佈滿整個淡藍色的天空。
溫煦的陽光穿透層層的白霧,投射進來。
葉片上還存有許多的露滴。
在一層層薄霧之中,相隔不遠,隱隱約約地分散種植著些許梨樹。枝繁葉茂,純白色的花朵熱熱鬧鬧地盛放著。
江曉岸深吸一口氣,再緩慢地呼出來。
她能夠感受到清晨溼溼的空氣被吸入了自己的肺腑。她驚訝地把嘴巴張成了“O”型。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所有感覺器官都如同在自己所生活的那個年代,唯一讓她覺得虛假的是,也許真實世界裡面不會有這麼美的梨花叢。
“亞平,你快來,快來。”
依稀之間,她聽到了一位女子的聲音。
純白色的梨花瓣飄飄灑灑。在氤氳的晨霧裡,若隱若現。
乾淨得只剩下白色,雲霧翻騰,仙氣涌流,清新超然。一襲紅色穿梭進來,扭動著嬌柔的身姿。
那曼妙的舞姿映入江曉岸的瞳孔,只教她捨不得轉開視線。
在那一層一層的霧氣裡,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樣,看那婀娜的翩翩舞姿,想來,也該是一位柔情似水,沉魚落雁的女子,是她江曉岸夢寐以求,望能變成的那種可人兒,可是這也就是隻能在夢中想想而已的。
“鳶沁,你慢點。”那個熟悉的儒雅的男聲傳了進來,但是江曉岸並未看到他的人影,連同那女子一般模糊的身影都看不到。
原來,這女子便是鳶沁。果然是傾城傾國的美人胚子,果然,自己是及不上人家萬分之一的。
江曉岸看不到那個男子,似乎那個男子是在很遠的地方喚眼前的女子一樣。
“亞平,若是有來世,你可還願意,盼著遇上我。”那嬌柔如夜鶯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畔,略帶有些許的悲傷。
“鳶沁,日後若是再問這般話,我林亞平自此不再理你,你說,你都說過多少次了?”
仍然看不到人影,即使是個模糊不清的都沒有。
“我說過,若是有來世,你等我,我必會去尋你,若是找不到,我們相約,梨花晨霧見。”
江曉岸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真實而又奇幻的美景,她忽然覺得似曾相識。有一種親身經歷過的很是真實的感覺,猶如驟然翻滾的波濤,劇烈地在她的心頭動盪。
“看到了什麼?”她突然被這平淡漠然的人聲打斷了,她猛然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此刻,她正站在那帶有古老神秘氣息的雅閣之中,似乎剛纔的所見所聞,僅僅只是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
“快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他在比比哆人,雖然看不見他,但是江曉岸能夠感覺到那個鬼魂,是非常激動的。
“女人,”她結結巴巴地講:“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在一片梨花盛開的園子裡……”
“鳶沁,”他話音顫抖起來,繼續追問道:“她在那裡,好麼?”
江曉岸聽著他的話,背上竟不自覺的冒起了冷汗,手臂上也出現了雞皮疙瘩。他的話裡,透露出無奈,哀怨,惆悵。
“那裡的男人是你麼?”她好奇起來,這個雅閣裡頭的這隻鬼魂,她確信,不是惡的,而是極善良的。她就想要走近他,她強烈地認爲,這隻鬼魂正需要她。
“那裡的男人,姑娘說的是你方纔所見到的麼?”他突然急促地問。
“你別急啊,這個很重要麼?”江曉岸轉念一問。
“很重要。鳶沁,我等了如此之久,爲的就是鳶沁。”
聽著他說得那麼情深,江曉岸很容易就被感動了,她說:“其實,我也沒有看到那人,只能聽到聲音,不過很像你的,還聽見那個漂亮的女人叫他‘亞平’,對了,‘林亞平’,她就是那麼叫的。”江曉岸嫣然一笑,“你們認識麼?”
“林亞平,”那人輕輕地嘆氣,“林亞平,怎麼會不認識呢,一個混賬東西,我如何會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