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雲(yún)都那會兒,爲(wèi)了方便行事,找了這個院落,原四周都是沒有人住的,倒是這幾日,天氣漸漸轉(zhuǎn)涼,旁邊的小屋裡開始有了人聲。那是一家挺老實的莊稼人,有兩個孩子。
那日清晨,天空剛剛泛白,我正靠在樹枝上睡覺,一聲“咚咚咚”的叩門聲傳進(jìn)了我的耳朵。“鶯歌,快去開門。”我說。
過了一會兒,那叩門聲仍舊響著,我纔回過神來,鶯歌已經(jīng)不在了。我將門打開,門前站在一個老婦人,提著一筐菜,樂呵呵地說:“喲,真是打擾了,早早就來敲你家的門。”我見她態(tài)度還好,便說了句:“不妨事,你是?”
“我是你家隔壁鄰居劉大嬸子,我們剛搬來不久,也怪不得你會不認(rèn)得。早就想來拜訪了,可一直都沒空,這不,今天來了。”她說著就把那筐菜遞給我,“這還是新鮮的呢,你拿去吃,要不夠了,再過來取,我們家就是種菜賣菜的老莊稼漢,這菜葉還很多,不要跟劉大嬸子我客氣。對了,這裡就咱們兩家嗎?這幾日也不見有人來,你們也不怎麼出門的?原先還以爲(wèi)就只我一家住這裡呢?”
“可能是這裡離城中心遠(yuǎn),就沒有人住。”
“哦,是這個理。這兒的房便宜老多了,倒還叫我家撿了個大便宜了。”我沒再說話,見她看了我?guī)籽郏行┎淮蠛靡馑嫉貑枺骸肮媚铮竽銈€事,行不?”
“大嬸你說吧,我看能不能幫得上。”
“能幫能幫,肯定能幫上,就是今天我和我家那個都要去城裡,家裡那兩個娃帶著去不方便,就想託你幫忙顧一下。”我一想,這些日子綠靈兒也不像往日那般歡喜,有兩個小娃子來陪她,也是好事,再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便答應(yīng)了劉大嬸子。這不答應(yīng)還好,一答應(yīng)我就悔恨極了。一整天都沒睡得一個好覺,綠靈兒和那兩個五六歲的娃子可鬧騰了。
傍晚時分,我才抽了個空,去了和柏寒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已經(jīng)快要深秋了,樹葉全黃了,掉落在地上,散發(fā)出腐爛的味道。我把嚎嚕叫了來,枕著它小憩了一會兒。我醒來時,霧隱山的那隻老蠍子就背對著我站在我的前面,“老蠍子,你怎麼在這兒,是梨老叫你來的?”他沒有回身,只說:“算著日子,小主到雲(yún)都也有些日子了,梨老讓我來瞧瞧,尋回翡翠月牙石的事情小主進(jìn)展得如何了?”我一想:慘了。
“看來小主還沒有找到,那麼,就讓老蠍子留下來助您吧。”我沒有辦法,是自己沒有把事情辦好,只得帶著他向院子飛回去。
剛一落腳,就看見綠靈兒提著水桶跑進(jìn)了廚房,我還以爲(wèi)是鶯歌回來了。她灰頭土臉地望著我,衝我喊:“小主,快,廚房走水了。”我正打算施術(shù)滅火卻被老蠍子擋下了,他說:“那邊有孩子看著,不可。”然後他就跑過去,也拎起水桶來,跟在綠靈兒身後衝進(jìn)了廚房。我仰起頭,長嘆了一聲,正巧看見玳羌無所事事地坐在屋頂看著我,我再次長嘆了。
火被滅掉後,綠靈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本以爲(wèi)她是要來認(rèn)錯的,卻不想,她跑到那兩個小娃那裡,拿出兩個黑乎乎的東西給他們,說:“姐姐做的饅頭,快吃吧。”
有時候真的特別懷念鶯歌,譬如現(xiàn)在。
劉大嬸和劉大叔回來接他們孩子正看到那兩個孩子吃著黑饅頭,嚇得劉大嬸衝過去把饅頭扔了,綠靈兒在旁邊衣服委屈的樣子,著實讓我在心裡邊樂了一場。他們把那兩個孩子領(lǐng)了回去,劉大嬸子還是笑呵呵說了好多感謝的話,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劉大嬸子又敲響了我家的門,端來了菜食,還說下次要交綠靈兒做菜,弄得綠靈兒一陣憋屈。
自那以後,劉大嬸子經(jīng)常會帶著那兩個娃過來串門,綠靈兒似乎也忙起來了,時常跑到集市上,買回一堆的好東西,全是好吃的,她和那兩個小娃吃得倒是不亦樂乎。
看她這樣,也沒再爲(wèi)鶯歌的事犯傻,我也就安心多了,只一心等著柏寒回來。
那一天晚上,我們正在院裡聊得盡興,因爲(wèi)大家已經(jīng)熟絡(luò),而且那兩個娃子經(jīng)常是綠靈兒帶著,我們也便沒有關(guān)門,等著劉大嬸子來帶他們回去。可劉大嬸子一進(jìn)門就哭喪著說:“曲落姑娘,救命啊,你可得幫幫我,我們家那個快不行了。”她只一味地哭,我也沒聽得明白,最後叫她領(lǐng)我去看。
老蠍子和我陪同她去看劉大叔,而綠靈兒就留下來照看著那兩個娃,玳羌也沒有陪我們過去,他一向都那樣,只做他願意做的事情。
劉大叔躺在牀板上,臉色發(fā)黑,老蠍子一看就說:“這是中毒了。”
“劉大叔剛纔去過哪裡?”我問。
“唉喲,我也比清楚,我們賣完菜就朝著家回來,半路上,他說他要解手就去了,我等了老半天他也不回,我就去尋他了,我找著他的時候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我趕忙就揹他回來,不曾想到,竟會是中了毒了,唉喲,他要是死了,我們可怎麼活喲。”
“你別叫了,他還有得救。”劉大嬸子一聽老蠍子這麼說,趕忙止住了哭喊,問:“真的,你可不許騙我,要不我跟你沒完。”
老蠍子給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劉大嬸子在這兒待著的確不太方便,就拉著她出去。她還是不放心地問我:“姑娘,老謝他沒編瞎話誆我吧,我家那個還真能救活的是嗎?”
“你放心,老謝他很有這方面的能耐,肯定能救回劉大叔,咱們先回我那兒等著消息就行。”我寬慰她說。
老蠍子忙活了一晚上,終於把劉大叔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劉大嬸子回去照看劉大叔的時候,老蠍子擔(dān)憂地對我說:“是血蟻!”
“血蟻?是什麼?”
“是一類以血爲(wèi)食的生物,不過這類生物都已經(jīng)銷聲覓跡好幾百年了,怎麼會出現(xiàn)在雲(yún)都呢?真是怪事,小主可要多加小心。”
“這血蟻有何厲害之處?”這時候玳羌倒是出現(xiàn)了,冷冷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在霧隱山的一本典籍中看到過,反正大家小心便是,這雲(yún)都看來是要有大事了。我先回霧隱山查查血蟻的來頭,小主在此務(wù)必要留心。”老蠍子說完一眨眼的功夫便遁走了,也容不得我想叫他替我向梨老問聲好。
我在心底默默地嘆氣:來了這麼久了,都沒有過和木項冗相關(guān)的一點消息,梨老該對我有多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