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爲君之道
樓宇的檐廊上，武飛憑欄遠眺著所有世家離開，眼神是標準的反派角色。武飛掰了一下下巴，想象自己是鞋拔子臉。
武飛：咱這敲打一下，給一個棗子，恐嚇後再度甜言蜜語，看似親近，卻時時刻刻監(jiān)控對方有沒有出格。是有點過分哈！
嘴上抱歉，心裡一點都不善良！
武飛潛意識不相信這些世家，已經(jīng)默認其一定會背叛，於是乎不放棄任何機會，尋找對面行爲不端的證據(jù)。如同一個惡棍從肉體，經(jīng)濟，精神上全面控制女人。
武飛招來了安全局內(nèi)部的幹部成員。
這些安全局成員，都是親兵們推薦的血親擔任，他們不以真名稱呼，只有代號。他們的功勳見不得光，但是會記錄在武飛親兵身上。而親兵這條晉升渠道，是整個大軍將士們少數(shù)默許可以直接繞開公開血勞體系，直接獲得血酬的路線。
武飛吩咐了一下後，這些人很快遁走了。這些安全局成員們換上特製衣服後，帶著袖弩開始行動。
…街道中的狗，汪汪汪叫著。…
武飛對於君權(quán)和世家之間關(guān)係的理解，類似於男女婚姻關(guān)係。
甚至君權(quán)的前身父系集團，和世家前身母系集團之間的關(guān)係就是婚姻體系的源頭。上古時期，君主代表父系部落，而母系部落出女子也就相當於最早“世家”。
黃帝御女三千這件事，不是他老人家親力親爲，而是黃帝的部落在完成軍事統(tǒng)合後，通過聯(lián)姻方式和諸多部落完成同盟。不是黃帝一個人的長槍見血，而是黃帝的整個部落參與聯(lián)姻；也不一定有三千個部落，而是整個天下臣服的部落，與君主部落達成穩(wěn)定利益紐帶。
當然對於各個地方部落來說，最有價值的還是直接和父系部落首領(lǐng)聯(lián)姻。
隨著歷史發(fā)展，三千個部落相互淘汰，部分地方力量變得強大，這些強大地方部落會鎖定住君主這一系。
在這種權(quán)力結(jié)合中，君主需要進行軍事領(lǐng)導時，利用父系部落的號召力，把叔叔伯伯，堂哥堂弟全部召集起來開展軍事行動；而當君主幼小，缺乏軍事領(lǐng)導力，叔叔伯伯們有可能自行其是，需要母系在地方上的勢力支持，確保君主可以調(diào)動的資源最多，其核心地位不可動搖。
婚姻制度那些“神聖的原則性”就由此而來，因爲這掛鉤了早期人類社會上層結(jié)構(gòu)政治穩(wěn)定。
故最早的君主和世家關(guān)係就這樣誕生了。
然而，就如同婚姻初期合作會甜蜜，但很快就會有磕磕碰碰吵架，甚至會爭奪權(quán)力鬧得不可開交一樣。
西周末年那場矛盾就是如此，連續(xù)好幾代的後黨部族持續(xù)不斷通過血脈聯(lián)姻關(guān)係穩(wěn)穩(wěn)在周朝核心權(quán)力層參股，而周朝父系部落則是因爲週六師的軍團損失出現(xiàn)了嚴重衰落，這時候周幽王出現(xiàn)了變更太子的想法，君主和世家之間的政治矛盾就以最激烈方式爆發(fā)。
自此之後，歷史上君權(quán)和世家之間的鬥爭就愈發(fā)激烈，徹底回不去了。
如果說，西周末年還是小兩口從口角變成動手，那秦始皇上位後一路把自己外戚全部拔出，然後毫不留情的大一統(tǒng)後，“君權(quán)”史無前例的拔高後，其行爲就相當於“升官發(fā)財死老婆”，把秦王一系那些聯(lián)姻幾百年的六國王室往絕戶方向整。
對於皇帝來說，即全天下都在自己掌控中，那下一代君主就不需要母系作爲超然存在提供政治援助了，母系過強甚至可能是篡奪君權(quán)的敵人。
秦王嬴政就不準備給任何外戚名分。他收六國女子入宮，但是不立後，所有女子都是臣妾。母系是楚國的長子扶蘇，被髮配在外，試圖扶持沒有宗族勢力的胡亥。然後呢，六國勢力：好好好，這麼玩是吧。就這麼一條權(quán)力通道都要斬斷，那就幹唄。
此後兩千年來，君權(quán)和世家之間相愛相殺就不停了。
…分手是分不了的，於是乎兩千年的孽緣開始了…
直到明清階段，君主對世家們的關(guān)係，就徹底變成渣男和撈女之間相互算計。
武飛是一步到位，要集權(quán)，要壓制豪強，要對地方上掌握經(jīng)濟和信息資源的世家們擁有更多權(quán)力，但是減少自己所要擔負的責任。
武飛：至於自己未來被世家控制的聲音咒罵變態(tài)。諸位沒資格，咱只是做到了東方王朝體系的極致而已。
…武飛：我得派出探子大肆蒐羅美人…
在孫家子弟中，一個奴生子孫犀照，正摸著自己因爲在書房中，沒能給少爺磨好墨，而被毆打出來的淤青。
在馬圈中沖刷馬匹的他，雖然聽說外面察舉孝廉不避身份，但是他不敢想象。
“呵呵——”孫犀照搖了搖頭，論孝，自己和母親感情極好，要論才學，自己也不弱於族內(nèi)那個千字文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蠢材。
就在他哀嘆時，突然之間從馬廄外丟出來一個竹簡。
他看了看，這是一個報名簡章，讓他到既定區(qū)域來報名。
兩天後，申請牽馬的他，跟著族內(nèi)子弟來到舉孝廉現(xiàn)場，看到族內(nèi)其他子弟進入議堂中高談闊論，他突然鼓起勇氣，不顧他人目光走進議殿，找到了一位評審官，把自己幾日前撿來但刻錄自己名字籍貫的竹簡遞上。
登記人員看到竹簡後眼前一亮，立刻讓其他家族子弟們閃一邊去，提前進行了考覈。
考覈通過後，在孫家的弟子衆(zhòng)目睽睽，以及小聲抗議中，
孫犀照就這樣佔用了孫家名額。當場有人不忿：“憑什麼？！這孝廉名額，我房出錢最多，憑什麼給一個奴生子？！”
話音剛落，煞氣涌來，維持場地秩序的差人走出來，把他帶走了。
考官則是出來說：“舉孝廉是公平公正，不存在有賣官鬻爵的現(xiàn)象，我們要對他進行調(diào)查。”
校尉如此冠冕堂皇，孫家內(nèi)一個老太爺捂住了心口，指著舉孝廉的評審官，氣的說不出話。
這些世家?guī)滋烨埃尭鞣颗灾兘诲X時，家主並不是這麼說的。家主說的是：“誰交錢誰佔名額。”怎麼成了交錢是屬於族裡面交的，確定名額時，就成了考官從族裡面子弟中隨意選呢？
但將軍府很明確：你們家族各房交錢是你們的事，這是保護費；選材是我的事情，我得爲社稷負責。
…武小雀：錢你們出，並且不能中傷朕的仁德…
武飛通過安全局，繞過了各個世家，從內(nèi)部拿到一系列不被重視的奴生子、庶出子的名單。開始挨個挨個挑選。
即名義上世家們交了錢，他們期望能按自己提供的名單選出一批孝廉，但武飛沒有按照名單來。而是隻要確定來考試的和這家有關(guān)係後，就硬生生選了一大半奴生子。這奴生子甚至連家族祠堂都沒進入，只是跪下來對族內(nèi)某支喊了一聲父親以及爺爺，就被當場認定是這家中的人了。
關(guān)於這些奴生子，被世家那些不忿者們苛責品行不夠高潔。
武飛：品行這玩意有什麼極難的門檻嗎？只要孝順父母，就基本及格了，偏要整一些行爲藝術(shù)，來卷特殊，這樣的特殊對於行政體系運行有益處嗎？
武飛在選拔這些人才後，第一時間就讓這些奴生子們帶著武家軍的兵士回家，把老母都接過來好好贍養(yǎng)。
通過這一手，武飛再一次給了所有合作的世家們一個教訓。
你世家內(nèi)部嫡什麼，是自娛自樂，我想讓哪一系嫡！哪怕其實是奴生子，他就是嫡系！你定的嫡，惹了我不高興，那就是旁支。各個地方世家呢，必須儘可能進獻讓我滿意的“美人”（符合君王中央集權(quán)統(tǒng)治的人才）。
當然安全局們再次給自己消息，自己選中的這些人才，讓世家內(nèi)嫡系集團中出現(xiàn)了不少失意者們，他們正在朝著外部勾連。
對此武飛點了點頭，彷彿一切理所當然。世家不作妖，那能叫世家嗎？但是對世家越舔越?jīng)]有用，只有保障在不和世家分手的情況下，不斷虐戀纔是王道。
於是乎武飛再度出手了，這一次瞄準世家們暴露出來的新一輪弱點，即“嫡系和有實力庶民”的不合。
刮地雀決定再刮一筆。因爲啊，這些家族還能榨出點油。
至於得罪？武飛：我壓根沒指望爾等未來“不得罪我”，所以我得趁早得罪你們。
…歷史資料顯示，得罪了世家，就得下死手得罪… 宣衝的資料庫中，三國中公孫瓚出身於公孫世家，但不是嫡出，只能從小官做起。隨後靠著聰明，做到太守秘書。當然，如果沒有機遇到此也就到頭了。但是機遇來了，當太守遇到劫匪時，他挺身而出打退劫匪，然後轉(zhuǎn)爲軍職，再然後，就是天下大亂，他又一次再高升。
但公孫瓚始終沒有融入世家圈子，在其和袁紹爲敵時，其核心盟友是他拜把的當?shù)睾郎绦值埽皇钱數(shù)睾雷澹箩峁珜O瓚敗亡，衆(zhòng)叛親離時，很可能還被當?shù)睾雷逋绷艘坏丁?
故，呂布、公孫瓚這樣的人在豪族體系下是非常憋屈。他們反抗命運，但卻被歷史書上重點記載他們因爲“蠅頭小利”而反覆無常。
…兵家作風可從來不是見好就收…
範唐文垂頭喪氣地回家了。
前些日子要“舉孝廉”，家族長房缺錢，分配給他一大筆繳納額度，並且許諾給他兒子能被舉中的承諾。他帶著兒子興致勃勃去議賢堂，結(jié)果忙活一大圈後，州府最終宣佈的孝廉名額沒有自家兒子，他是十分、非常失落。
然而今天他走進店鋪時，看到了一個“奇特的人”。
這個人對他行了一個禮，然後亮出腰牌。
範唐文看著腰牌一愣，但隨後就不奇怪了。這人開門見山地敘述了自己代表武家軍，正在尋覓鄉(xiāng)賢。
來客：今日覺得閣下有賢才。
範唐文愣了愣，將此人請進屋，幾炷香後，他從此人談吐中辨別出了軍中殺氣，並且在此人亮出將軍府內(nèi)務的腰牌時，他陡然明白這可能是一個門路。
就在範唐文準備包送禮金，拜託其作爲說客時。
然而此人婉拒，給他一個提示：“閣下，真的門路是不會在開始就談黃白俗物的；只有事成後再論功，凡是事前索賄的，都是騙子。”
這是武飛給安全局內(nèi)部下達嚴格命令，因爲武飛知道，一旦開了門路，鑽營門路的人很多；而一旦收錢，就必然有人送錢，而一旦有人急吼吼送錢，那就必然有騙子來騙錢。
武飛：都是朕的錢！得有效率地流到我的手裡，怎麼能給騙子行騙空間呢？
於是乎給安全局的人員下達明令，辦事時絕對不能收任何錢。事後這些決定蛀食家族的旁支們奉上股權(quán)後，安全人員再分紅。
武飛對下屬：“都有的吃！所以要注意吃相。”
注：這是效仿前世不列顛，一些帶著爵士名號的手套們，四處尋找相關(guān)人士參加沙龍宴會，來攢局。
…野無遺賢的分割線…
範唐文仔細詢問了情況後，瞭解了這位自稱有門路的人建議自己的操作。
他呢，咬了咬牙，跑到了武家的貸款票行中，把產(chǎn)業(yè)給當了，雖然這是家族產(chǎn)業(yè)，但是家族不仁，自己就不能太老實了。
兩月後，他典當家族資產(chǎn)，湊足資金跑到南疆奮行城置辦了產(chǎn)業(yè)後，突然在邊疆外遭遇蠻族，獲得首級功勳。
選賢官們突然宣佈自己漏賢了，把他給補了上去。
此等示範效應下，許多行商的讀書人們也都紛紛開始效仿，而在奮行城等地拉到投資的武家也都“慧眼”開啓，發(fā)現(xiàn)了衆(zhòng)多賢才。
武飛邏輯非常簡單：你們這些庶族過去交錢和那些掌握上層渠道資源的嫡系合作，我懂，但是現(xiàn)在你們可以和我一起直銷嘛。何必走中間商。
過去太平時節(jié)，大爻朝廷是和地方世家合作維持“大治”，自然是接受地方世家直接舉薦的名額，而地方世家內(nèi)是大宗嫡系掌握舉薦權(quán)。
現(xiàn)在大爻面臨著強勁外部軍事壓力，需要掌握邊疆軍事的列侯集團支持。嶺南這兒的孝廉名額，已經(jīng)率先變成了武氏軍事集團所薦。
這類似於東漢末年，原本朝堂上都是世家大族通過壟斷經(jīng)義上來的。但是黃巾之亂後，各地軍事集團上位。世家大族就得走軍事集團這一層中間商了。
…至於朝廷呢？懂，但是卻也都默契默認…
朝廷州府這邊派來的監(jiān)察人員，默默檢驗每一個硝好的人頭，隨後發(fā)出感慨，27年的雍雞關(guān)之戰(zhàn)真的是一場大捷啊，每個人頭上在沙場上喪命的煞意都是真的。
範唐文等外出商隊的首級功勳，存不存在僞造？
南疆部分地區(qū)現(xiàn)在是武飛控制範圍內(nèi)，他們的首級功勳與其說是朝廷確定，倒不如說是武飛允許朝廷確定，若是他們造假，就算朝廷確定，武飛也能讓他們在關(guān)外傾家蕩產(chǎn)。
當然這也解決了武家和朝廷之間另一個讓雙方頭疼的問題。
先前武家和朝廷有一個相當尷尬的事情，那就是朝廷現(xiàn)在是不能賞武家了，再賞就突破位格。
武飛體會到朝廷難處，而武飛又是一個卡bug的高手，既然自己用不了那麼多功勳。那麼自己做主播帶貨，呸呸呸。自己把功勳拆散掉，分潤給底層，不去合成那個“王”超級爵位，朝廷是得賞的。否則的話，朝廷就是不注重民勇。而南疆的民勇就會與朝廷離心離德。
而朝廷把功勳賞給武家之外的人，就能迴避名分在武家這迭加的尷尬。這叫做稀釋功勞。
但對武飛來說，這樣“發(fā)明創(chuàng)造”，成功讓自己手上積壓在南疆的戰(zhàn)功功勳變現(xiàn)了，朝廷也成功對南疆各個世家大族投入了恩威。
32年後，功勳一下子在關(guān)內(nèi)變得值錢起來。
在六月後，各營的老鄉(xiāng)會也跟著做起了理財生意，隨著大量南商投資到南疆開拓種植園，那是既缺奴隸，也缺功勳點。以至於最後出現(xiàn)了炒作現(xiàn)象，武飛不得不開始動手遏制。
什麼呢？武飛得到土司們告狀，以及小青情報部門報道，部分僱傭軍那是真的開始到各個土司境內(nèi)私自捕奴，並且呢，開始試圖借老鄉(xiāng)首級一用。
武飛看著這冒出來的大案要案後，咬了咬牙：真不愧是血腥資鉢主義，一旦開啓後，吃人效率就比田園禮教體系要高多了。
對此，南疆中，武飛把維持治安的職能從僕從軍中分離出來了，直接組建專用警力集團。
這個警力集團在維持治安中是以地方“沒有重大案件”爲指標，不再是抓到多少匪徒爲指標了。
因爲再縱容軍隊抓匪的話，後果就是南疆教化無法實施。
武飛已經(jīng)有些理解：歐美資本集團最早殖民的非洲，在二十世紀後落後的和原始部落一樣。捕奴團把人都抓完了，甚至維持不了封建制度，直接文明斷代了。
…宣衝：所以先前我是被捕奴集團遊說了？…
7月份，在雍雞關(guān)開始了士官選拔考試。開設(shè)造紙廠第一批產(chǎn)品就用在了這。
在考場中，既有舊軍官，也有武家子弟，他們都是抓耳撓腮，甚至有一蠢物悄悄地瞄著監(jiān)考武飛。確定武飛目光不在時，悄然拿出一件物件。
就當武飛認爲這是小抄時，他竟然拿出的是骰子，用來賭選擇題。
當然也有考生下筆如神，拿著炭筆在木板試卷上快速填寫。
考試卷上題目種類，分爲選擇和判斷，當然還有應用，就例如：看圖答題。圖上是“穿著甲冑的士兵和遠方樹苗參照物”，詢問火槍和弓弩列陣，遇到敵人著甲一層時，挺進多少步，扣動齊射最有效？並且詢問按照草木被踐踏過程中，自身呼吸節(jié)奏條件判斷，大致能夠殺傷多少輪？
很快士官們交卷了。而就在這些士官中，考的好的還是以旁門庶出，以及一些分家後寒門爲主。他們交卷後看著武飛，目光中是灼灼的希望。
武飛收下這些目光，心中緩緩確定：這年頭，呂布們要的其實不是赤兔，貂蟬，而是漢武帝時代的軍功大封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