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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他? 還是它?
凌非的師傅分明是看著初十懷中的黑貓所說。
而黑貓此刻也異常的乖巧,一雙烏黑的大眼盯著初十,像是在附合凌非師傅的話。
初十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爲她從小喵的眼裡竟看到了人類的情緒。
帶著忐忑不安的希冀,與淡淡的乞求。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初十被自己的認知嚇了一跳,手一鬆。
黑貓就落到了地上,小心的邁著貓步趴在她腳邊,搖著尾巴。
初十嚇得往後退了兩步,不知所措。
“凌非……”
她下意識的喚他,那麼綿長脆弱帶著害怕與渴望的聲音,讓凌非的眸子瞬間睜開。
而她並沒有看他,只是下意識的喚他。
凌非的師傅還要說什麼,凌非擡手阻止了他,向前走來。
身前的陰影帶著熟悉的氣息,初十緩緩擡頭,目光有些呆滯,嘴脣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一個音。
凌非苦笑著開口,“他是我的雙胞胎大哥。”明知道初十在等什麼,他還是殘忍的說了。
轟!
初十的腦袋瞬間爆炸,他竟然真的有大哥,而且是雙胞胎。
“母妃當年懷的是雙生子,只因身體虛弱又在生產的時候差點出事,大哥出生時就呼吸微弱,是師傅想盡辦法才保了他一命。”
聽著凌非的敘說,初十才知道,這天地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
竟然有分魂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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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大哥的身體根本供養不了整個靈魂,他師傅便將其靈魂分爲兩半,一半居住在身體裡,一半則附身在一隻靈貓身上。
都言,貓有九條命。
此後多年,凌非的師傅將那個小孩帶走,細心呵護卻也死了七次,但最終都是靈貓耗掉自己的命才保住他。
如今黑貓的身體再次縮小,那就到了第八次殞命的時刻。
也到了黑貓身體裡的分魂與主魂合而爲一的時刻。
這麼多年,凌非的師傅外出不只是爲凌非尋找解蠱之術,也是爲了尋異世之魂。
只有與異世之魂結合,凌非的大哥才能活下去。
否則,就算分魂歸位,只要這隻黑貓殞命,他必死無疑,世間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救他。
初十聽了只覺得很扯,還有這樣的事情。
她是在看小說還是在演電視劇,這麼奇葩的事情和理由,他們是怎麼編出來的。
就是爲了讓她離開?
她影響到他們了?礙著他們什麼事了?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
難道她在做夢,什麼異世之魂,什麼主分魂,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和她有什麼關係?
“初十姑娘……”凌非的師傅準備解釋什麼。
初十指著他,道:“我已經聽懂了,你出去。”
接到凌非的示意,阿離便帶著師傅離開了。
他知道初十定然接受不了。
凌非已經做好了準備,也告訴自己若她不願便放她走,大哥爲保他才成這樣,眼下能救他,卻要犧牲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他寧願拿自己的命來換。
如此,便不會辜負任何人。
“初十……”
內心的苦澀無以言表,凌非開口,但初十卻只看到他目光淡淡的。
“你早就知道對嗎?”
初十輕笑著開口,問他。
不知爲何,她此刻竟還能笑得出來。
“你接受我是因爲我能救你大哥,對嗎?”
“你對我好是因爲你有負罪感,對嗎?”
她一連三個反問,將凌非逼得不得不承認。
是的,他承認了,“你說的對,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這裡的人,你說話的方式,你不識這裡的字,你稀奇古怪的想法,都證明了我沒看錯。”
“我,希望你能救他。”
“他也曾救過你。”
三個反問,三句回答。
“呵呵呵……”初十是故意那樣說的,只是想讓他否認,他否認了就說明他心中坦蕩,對她亦是真。
可他承認了,儘管不是事實,他也承認了。
寧願自己恨他怨他,也不想她愛他理解他。
這就是凌非。
他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攬在自己身上,“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去做嗎?”
凌非的目光糾結,道:“他只有一年的時間了。”
“那你呢,你也只有不到二年的命,你愛我,我也愛你,爲什麼不讓我陪著你,爲什麼要讓我救別人,那誰來救你,誰來陪你,凌非,你就是這麼愛我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爲什麼?”
初十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歇斯底里的吼著,已是滿臉的淚水橫飛。
身子踉蹌著往後退,軟倒在地,心中的恨與怨當真多過了愛,這是他要的結果。
世間最傷人的是什麼?
不是我愛你你不愛我,而是我們彼此相愛你卻告訴我,你不愛我,還逼著我去愛別人。
“你既然這麼偉大,爲什麼不去死,你死了就不用管別人如何了,你死了我就嫁給他還你這個心願,你去死好不好?”
她的目光癡迷而瘋狂,她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暗啞,讓人聽著落淚。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惡毒。
凌非的心如墜煉獄,焚燒著他的心肺,意識都不再清明。
他癡癡的向前走來,心中的煎熬誰也理解不了。
他蹲下身子,纖指捏著她的下巴,眼睛裡沒有一絲情意,冷冷的笑像是一隻泯滅了人世一切情感的機器。
初十的心發顫,卻掙扎不開。
第一次,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
他們四目相對,一個狼狽卻高傲,一個冷凜卻卑微。
他說:“是不是隻要我死,你就會嫁給他。”
感受到下巴上的痛,那樣極致的痛讓她得以呼吸,她仰著小臉看他,“不錯,只要你死了,我就會嫁給他。”
“如違此言。”他的迫不及待。
“魂歸寂滅。”她的走投無路。
彼此誰也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凌非內心震動,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後悔,遇到她。
初十內心平靜,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不悔,遇到他。
“遇到我,你後悔嗎?”
無奈還是希冀,凌非開口問她,卻始終沒有鬆開她的下巴,那兩指尖的觸感,是他身上唯一的力量。
若失去,該怎樣站起?
“我初十做事,從不後悔。”
她的目光倔強而冷漠,就算淚水滿溢,也沒有一絲的脆弱。
灼熱的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他的指尖,凌非收回手猛得將她甩了出去。
“記住你說過的話。”
初十被甩了出去,身子撞向門板,全身上下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疼痛,可她像是沒有感覺般,猛然擡頭向前撲去。
血,順著兩人的手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那深沉而誨暗的聲音,如地獄傳來的勾魂樂,陰寒而惡毒,侵蝕著初十的心臟。
他,真的,真的敢這麼做。
若不是她反應快,此刻,這把劍就會劃過他白皙的脖頸,那個她喜歡雙手環在那裡的位置就再也沒有了。
原來,這就是他的選擇,就算死,也要保護他的親人,而她,又算什麼?
好想問一句,這麼久了,她到底算什麼?
淚早已流乾,只剩下無聲的哭泣。
成全他人,可惜,她絕對不是一個成全別人的人。
“我嫁,今晚就嫁。”
擲地有聲的這句話一出,初十鬆開手掌,掌心裡的疼痛早已麻木,任由血滴落,她似沒有任何感覺,忽然鬆了口氣。
“初十,你恨我吧!”
凌非不知爲何要開口,或許她此刻的目光讓他絕望,他想聽她說話,聽她再喚他一次,‘凌非……’
再度擡眸望向他,目光鄭重卻空明,她說,“凌非,我不恨你。”
那綿延的笑意盛滿了他往日最幸福開心的時光,此刻卻再度綻放,她說,“但也不再愛你。”
“就當我從未出現過。”
門無聲的開了,那淺薄的人影漸行漸遠,一束陽光灑落,凌非卻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走出主屋,遠離了那股氣息,看著這滿園的紅色,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爲什麼看到了血流滿地的場面,初十苦笑著搖頭。
春蘊和茗煙一直守在外面,見她滿身的狼狽,忙走過去問她怎麼了。
初十看著她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半分聲音。
她的耳邊只回蕩著一句話,‘你恨我吧’!
你恨我吧!
你恨我吧!
茗煙持著她的手,失聲大叫,“初十,到底怎麼了?”
她的掌心有一道傷痕,深可見骨,而她就這樣癡癡傻傻的,彷彿這具身體根本不是她的。
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春蘊也被嚇了一跳,讓茗煙去請大夫,可今日哪有大夫,只好去領些藥來。
從始至終,初十就這樣呆呆的任由她們擺弄,換衣梳頭洗臉上藥。
她的目光空洞卻清明。
半個時刻後,春蘊正準備起身就被初十叫住。
“姐姐,我今晚成親,請你喝酒。”
‘碰’春蘊手裡的盆子落地,濺了一身的水,她詫異的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她以爲初十終於意識到,世子妃入府對她有多大的威脅,所以才說出這種話。
初十無聲的笑了笑,可那笑意裡分明多了些什麼。
春蘊一時間看不懂。
“我要成親,與別人。”初十瞬間起身,向外走去,“姐姐記得給我準備新衣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