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爲魔族第一大會, 隔三差五的都有新人加入。所以當黑色曙光這個號進入血月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人們過多的注意。

“不用太在意，大家有時候可能是屏蔽了公會頻道。畢竟人多, 老開著怪吵的。”負責公會人事的管理人員拍拍烈天的肩膀。

烈天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穿過人羣的深處落在十多步遠外的一個身影上。一襲黑袍的魔導師, 連發色和瞳色都是夜空一樣的漆黑。血族末裔和端木修站在他的身邊, 儘管站在他們中間, 卻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疏離。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又似乎是偶然，羽非零轉過頭來, 和烈天的目光相交了，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個目光彷彿隔著空氣在烈天心中點燃火種, 瞬間火焰瀰漫, 他幾乎都可以聽到內心燃燒的畢剝聲。

“喲！剛進來的麼？”羽非零向烈天的方向走來, 黑色的長髮隨著走路波浪一般輕漾著。

“嗯。”真正近若咫尺的時候，烈天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 只有侷促地點頭。

“喂，老血，我們正好少一個人，不如就讓他來吧。”羽非零忽然轉頭對血族末裔喊道。

“也好。”血族末裔點了點頭，彈過來一個組隊邀請。

烈天入隊後發現隊裡已經有五個人了——血族末裔、端木修、羽非零還有流氓兔子雙胞胎。他還沒有開口問這是去哪就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響起：“我們需要兩個MT麼？”循聲望去, 正是那日企圖對羽非零“圖謀不軌”的端木修。

“這樣保險。”羽非零擡眼看了看端木修, 平靜地回答。

“這話從你口裡說出來真是特別有趣。”端木修聳了聳肩, 目光投向羽非零,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爲刺激不要命的冒險主義者。”

羽非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似乎對端木修的質疑不以爲意。

“再說，聖堂武士的輸出實在不怎樣, 效率上肯定會大打折扣……”端木修對烈天的加入頗有微詞。

“你錯了，聖堂武士並不是沒輸出。”本來一直默不作聲的烈天突然開口，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就看怎麼輸出了。”

羽非零的目光向著烈天的方向掃來，沒有開口，不過眼眸中劃過一絲讚許的神情。

“我同意小黑的說法。”血族末裔笑了，他走過來在烈天肩膀支援似地拍了幾下，“說聖堂武士沒輸出那是紅果果的職業歧視！”他頓了頓，看了眼端木修又看了看羽非零，開口道：“我暫時對裝備沒有需求了，這趟正好帶小黑去提升一下裝備。”

聽到小黑這個稱呼，烈天不由得痛苦地把臉扭向一邊。你才小黑，你全家都小黑。但是人在臥底，身不由己，他不得不擠出感激的笑容：“多謝老大。”

儘管多了一個“外人”的存在，大家似乎並沒有因此變得拘束。血族末裔一路上黃段子就沒停過，只不過常常無人應和，最後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大笑。雙胞胎兩個人聊得甚歡，但是思維跳躍之快讓旁人根本無從插嘴。羽非零話不多，他似乎對PK之外的事情都沒有興趣，只是一路“清理”附近的天族玩家。端木修的眼睛一直追隨著羽非零，雖然一聲不吭但是渾身散發著“羽式親衛隊”的氣場。偶然和烈天的眼神相交，擦出一陣滋啦啦的火花。

“真的不用我幫你們牽線搭橋一下？”耳邊響起一串低低的輕笑，是羽非零的密語。

烈天回過去一個無比哀怨的眼神，回覆了那條密語：“我真的真的對他沒有興趣>_

“真的？我看你們眉來眼去好久了。”羽非零挑眉。

“絕對沒有這回事！”烈天好像被抓姦在牀小媳婦，急急忙忙辯解。

“開個玩笑而已，你要真的染指了端木，老大第一個不饒你。”羽非零笑得好似一隻狐貍。

“喂——這種玩笑也能隨便開！”烈天惡狠狠瞪了羽非零一眼。姓顏的，你怎麼就不懂呢？

“你以前真的不認識端木？”羽非零故意沒有看烈天，裝作在留心周圍敵對玩家的樣子，一面私下密烈天說，“我怎麼覺得你們一打照面就好像仇人見面似地。”

“……氣場不和。”烈天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這句回答。他聽到揹著他的黑色人影鼻孔裡發出一聲不知道是不屑還是嗤笑的聲音。

原來人家拿你當寶，現在轉眼就成草了。這良人變路人，就好比突然從雲端上往下摔了個狗啃泥。他忽然對從前的顏行歌惺惺相惜起來，同時對自己曾經沒給人家好臉色看進行了深刻的檢討與懺悔。

“其實，我也和他氣場不和。”正在烈天自哀自嘆的時候，羽非零的聲音冷不丁從耳邊飄了進來。烈天彷彿打了興奮劑一樣猛地扭過頭，看到羽非零依然似笑非笑玉樹臨風目不斜視地走在旁邊，對著他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正當烈天爲他們之間終於有了某種密不可宣的“默契”達成而歡呼雀躍的時候。他看到羽非零揉了揉眼睛自語道：“哎呀沙子進眼了。”

烈天環顧四周，他們現在走在一片荒漠中。遊戲的天氣模擬系統時不時就起一陣沙暴，揚人一頭一臉沙。烈天看著羽非零繼續去拍衣服上粘上的沙粒，悲催地垮了垮臉，露出一個苦笑來。

“這裡是魔族的村落區，大家現在這裡修一下裝備補充下藥品。一會要進副本了。”在到達荒漠中那一小片由幾個大小不一帳篷組成的“村落”的時候，血族末裔宣佈。

烈天小心翼翼地遠遠跟著羽非零。黑衣的魔導師似乎對修理裝備還有補充藥品都沒有興趣，他在村落附近搜尋著，看樣子是在尋找有沒有過路的小白鴿。在連續暗算了一個弓箭手和一個召喚師後，只見羽非零身形一閃，頓時消失在烈天的視線裡。烈天的心頓時一懸，可是還沒等他的心落下來，一隻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找我有事？”轉過頭，狐貍眼笑瞇瞇地看著他。

“沒……沒有……啊不是，是……”烈天頓時呼吸急促起來，從脖子根一陣陣地往上燒。

“你很熱嗎？臉看上去很紅……”羽非零再次湊近了幾分，對自己散發的“魅力”絲毫沒有半點自覺。此時他們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溫熱的鼻息有節奏地噴在烈天的臉上。烈天看著羽非零色澤美好的棱角嘴，嚥了一口口水。

“那個……我們再來切磋一盤吧。”臨近關頭，烈天猛地一推羽非零，慌忙說。

真沒出息啊，兩個人這麼近不是他所期盼的嗎？可是自己的反應也太丟人了！真是，牀都上過了，爲什麼還是沒辦法近距離直視這個傢伙呢！

“好啊。”羽非零挑眉微笑，他看起來絲毫沒有察覺到烈天內心的激烈鬥爭。

一局結束，烈天以100血的差距敗於羽非零。烈天坐在地上啃著血瓶子，看著那個羽非零優美的側面臉龐線條，不由得又呆了呆。

“看來零這次是碰到對手了。”血族末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遠遠對著兩人招手：“我們該出發了。”

綿延的沙海，不知延伸向何方。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的白，似乎與遠處的藍天相接。似乎在目力所及的遠方隱約可以看到黑色的影子，分不出是巖石還是建築。這就是他們此次要通過的副本——死亡之海。

烈天發現他們此時處於一艘剛好容納六人的木舟之上。血族末裔站在船頭，手裡的船槳深深陷入細密的白沙之中。

“有幾點不得不說。”血族末裔的眉毛皺了皺：“第一，記住不要離開船，掉下去的話會被傳送到隨機地點。第二，雙胞胎悠著點，每次都是你們暴擊OT導致團撲。第三，端木不要光盯著零加血，加MT！第四，零不要戲弄怪物，這是PVE不是PVP！第五，小黑……額，你沒有什麼問題，我說完了。”

一陣靜默，雖然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是那麼好看，但大家還是整齊地點了點頭。

木質小舟在沙海中靜悄悄地滑行起來。沙海很靜，除了風聲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偶爾從沙地裡鑽出一些蜘蛛蜈蚣的，很快就被船上的人三下五除二幹掉了。雖然雙胞胎依然在不斷OT，端木依然只盯著零刷血，羽非零依然喜歡戲弄怪，總的來說，一切都很順利。

忽然，烈天感覺到小舟的速度變緩了，慢慢地停了下來。他看到船頭的血族末裔擡起頭看著天空，神情似乎有些驚詫。

他也隨之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暗了下來，緊接著天際的一角現出一抹妖異的紅。彷彿一滴血滴進清水中般，向周圍迅速擴散開來……

“怎麼會……這可是好比中彩票的概率啊。”他聽到血族末裔嘴裡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