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充滿囧和淚水的愛恨情仇;
這是一場有著雷和汗水的江湖恩怨。
路漫漫其修遠兮。
純屬虛構, 如有雷同,必是巧合。
已經深夜了。
蒼井夏咳嗽了幾聲,閉上了眼睛。
她今年三十一歲, 十一年前在德國患了病疾, 被爸爸媽媽送回日本安置在本家裡接受治療。仁王雅治照顧了她十年, 後來在家人的勸導下無可奈何地去相親, 找了一個女朋友。
“你願意去找他嗎?”
空蕩蕩的屋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飄渺的身影。
蒼井夏依然閉著眼睛, 平靜地問:“誰?”
那人輕輕笑了一聲,戲謔地說:“當然是你想了十一年的人,幸村精市。”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名, 蒼井夏睜開禁閉的眼睛。
她的雙眼靜默無神,彷彿這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你想讓我怎麼去找他?”蒼井夏輕哼一聲, 嘲諷道:“如果幸村精市不想見我, 我怎麼找都沒用吧。”
自從蒼井夏十一年前回到日本後, 幸村精市便人間蒸發了。誰也沒再看到他的人影,幸村的家人花光了錢財, 跑遍了全世界也見不到他。
“你怎麼知道幸村精市不想你?”那人說道:“讓你回到曾經,改變現在的歷史,不是很好嗎?”
蒼井夏艱難地起身,按著胸口倚在枕頭上,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
當蒼井夏即將死亡時, 纔想起她曾經是多麼愚蠢。
那人地望了她一眼, 無不悲憫地說:“孩子, 你低估了金手指的強大。你本可以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 卻衝動地探究那叵測江山的背景, 甚至在官方網站上提出了質疑,造成全服玩家暴動, 徹底惹惱了上級。”
“我不想看見有其它物質混進了遊戲裡。咳……咳咳。”
蒼井夏猛烈地咳嗽,攥住手指。
“孩子,你又是何必呢?”那人問道:“叵測江山只是一個搭建你和幸村的工具罷了,不管它的設定有多麼不現實,只要達成目的不就行了嗎?”
“我玩遊戲玩了很多年,每一個成績都是靠自己拿命練級獲得的。”蒼井夏的面色煞白,下脣被咬出一道道血痕。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執著地說:“叵測江山,如果連它都只是一個虛假的、被開了金手指的工具,那我和幸村又算得了什麼。你們因爲這種身份特殊而給的特權,我不需要!”
她悽慘地哈哈大笑:“說到現在,這幕後人也是自私的。放過了幸村,卻不肯放過我。”
那人微微一愣,嘆道:“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固執。”
“哼。”蒼井夏無力地閉上眼睛,不可置之。
“不過這事是幕後人一手策劃的,可容不得你打破。”那人冷冷道:“你不願當主角,便去做個配角吧,我親自送你去!”
“請隨意。”蒼井夏淡淡一笑。
那人揮一揮衣袖,就隨著一片白光,蒼井夏瞬間消失了。
牀上剩下的,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仁王雅治皺皺眉頭,第三次撥打了蒼井夏的手機。
爲什麼會打不通?
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仁王雅治不顧身邊正在買東西的女友,打車回到了蒼井本宅。
一下車,便看見了鋪天蓋地的白幡。
他拉住一個路人,著急地問道:“誰死了?”
路人想了一會兒,遲疑地說:“貌似是蒼井本家的媳婦兒呢。”
仁王雅治握了握拳,跑進了蒼井本宅,拉住正在忙上忙下的管家,問道:“管家伯伯,誰出事了?”
管家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低沉地說:“是悠夫人。”
仁王愣愣地鬆開管家的手。
“伯母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爲什麼會出事!”
“不知道。”管家搖搖頭,無奈地說:“今天護士去給夏小姐送藥的時候,發現夫人……夫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仁王狠狠地握住拳頭,又問:“那阿夏呢,她怎麼樣?”
管家哽咽道:“小小姐成植物人了,正在醫房裡呢。”
仁王呼吸一滯,手裡的袋子“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
“雅治……雅治?”女孩軟軟的聲音在仁王雅治耳畔響起。仁王站起身,推開了女孩,淡淡說:“美子,我們分手吧。”
女孩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你不是很喜歡我的嗎?”
“我喜歡的不是你……現在的樣子。”仁王雅治瞇了瞇眼睛:“既然她死了,我們就不要勉強地在一起了,分手吧。”
“不!你不可以這樣!雅治。”女孩淚流滿面,顫顫地說:“就算你喜歡的是我身上蒼井的影子,我也願意。”
仁王雅治和她對視著,儘量放緩語氣:“美子,我忍耐你很久了,我不希望看到你……特地模仿蒼井夏。”
“蒼井夏是獨一無二的,你也是。”他這麼說,然後微微一嘆:“分手吧。”
女孩咬著脣,哭著說:“我知道了……活人永遠比不了死人,那你以後就爲蒼井夏單身一輩子好了!以前爲了蒼井喜歡幸村而處處退讓,現在她死了你還放不下她,活該!”說著,一個人跑出了大門。
仁王沉默地望著她的背影,然後轉過身,走進了靈堂。
活人永遠也比不了死人。
這話說的真好。
仁王抿脣,獨自一個人跪在清冷的靈堂裡,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即使她永遠也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又如何?
蒼井夏對於仁王雅治,不會是一般的死人。
“雅治。”父親蒼老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你真的願意爲了小夏,一輩子單身嗎?”
柳生比呂士是隨仁王父親一起進入靈堂的,聽到這句話他推了推眼鏡,搖搖頭不語。
“爸,很抱歉。”仁王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開口。
“你付出的太多了。”父親說:“小夏不希望你這樣。”
“我已經等了蒼井夏二十年,再等個二十年也沒有關係了。”仁王雅治低低一聲嘆息:“蒼井夏,她會回來的……今天是中秋,我買來了月餅。”
仁王父母老淚縱橫。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
西北望鄉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
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
已是物是人非。
蒼井夏,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裡還有人在等你?
蒼井夏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回顧了她那短暫的一生。最後,她的回憶猛地定格在仁王雅治煮宵夜照顧她的那一刻。
蒼井夏睜開眼睛,面對的是天花板。
這時一個擁有一頭銀白色亂髮的男人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嘻嘻笑道:“喲,十一,你醒了。”
“十一?”蒼井夏歪了歪頭,似是迷茫地望了男人好久。直到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淺藍色的雙眼,她的雙眼突然睜大,久遠的記憶被解封。
“你是十四。”她用肯定的語氣說。
“對啊,我是十四。”男人聳聳肩,懷疑地打量了她一圈,嘲笑道:“十一,你又睡糊塗了。”
看到昔日的夥伴,蒼井夏說不出是激動還是難過,只是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十四,生怕自己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見了似的。十四被她的目光嚇到一抖,撇撇嘴說:“別弄得你一覺睡醒猶如沒見我幾十年似的,幾個小時前我們還救了好多人來著,就算你累極了也不會把記憶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蒼井夏皺皺眉頭,故意冷冷地說:“胡說什麼呢,你先出去,我換身衣服。”
“噗嗤,我都忘了你才起牀。”十四把□□放進口袋,戴上帽子走出了屋子。
蒼井夏望著牀邊上的男裝,愣了愣神。她記得前世的自己就是因爲東京那一場大地震死亡的,現在要不要勸住十四不要去東京蒐集情報呢?
“喂,廢柴十一。”十四不耐煩地在門口大喊:“換好了衣服沒啊,去東京了。”
“東京?!”蒼井夏尋思了會兒,又問:“是上原夫人交代的,那個蒐集情報的任務?”
“你傻了吧。”十四冷哼一聲:“我們直屬上司是誰?主神命令去東京,但是沒有佈置任務。”
蒼井夏的雙手微顫。
既然這樣,不會錯的。她和十四因爲主神的命令去了東京,卻不料兩天不到,東京就爆發了大地震,他們的武器和能力全被封鎖無法避開,無可奈何只能被無數墜落下來的碎石板和鋼鐵砸中,當場死亡。
蒼井夏死無全屍,十四被碎屍萬段,其情景之慘烈!
“廢柴十一,你今天反應爲啥這麼慢。”十四扶額:“出來,小心主神又扣獎金了。”
“我正在回憶東京的資料,到時候你迷路別說我不好。”蒼井夏戴上黑色的帽子和墨鏡,打開門邊走邊說:“根據情報,最近東京的地殼不穩,很有可能發生地震。”
“噗。”十四不屑地說:“我們有能力,怕什麼?”
“不是這個。”蒼井夏坐上十四的摩托,淡淡地輕聲說:“萬一……是主神想要我們死呢?”
十四正在啓動摩托車的手一頓。
蒼井夏拍拍他的肩膀,說:“十四,主神那老東西利用了我們那麼多年,我們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噗嗤,我知道。”十四垂下眼簾,若無其事地按下踏板。
蒼井夏抿抿脣,把帽子往下按了按。
摩托車快速地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商鋪間,不一會兒便到了主神要求他們來的地方——一處在東京街角賣小吃的商店。
十四把主神給他的信遞給店主,自己暗自觀察店主的神色。
店主把信看完後,憐憫地瞥了他們一眼,便說:“明天下午1點,城中。”
“城中?”蒼井夏清楚地記著他們臨死前的事情,冷冷問:“城中明天在中下午的時候會發生地震,你是故意的嗎?”
“十一?”十四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激動。
店主聞言,便不想再圓這個謊言,聳聳肩說:“該來的總會來的,命歸如此,並不是主神大人不想挽留你們。”
“你……!”蒼井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十四打斷。十四拉住她的手,朝店主說了一聲“謝謝”,硬是拽著她離開了。
“十四。”蒼井夏不甘地說:“你爲什麼要打斷我的話?”
“十一,我不想再讓你做傻事了。”十四發動摩托車:“該來的總會來,我們兩個爲主神做了那麼多年的事,就算想回到原來的社會也沒辦法了,你想想,曾經的親朋好友還會再接納我們這兩個戰鬥狂?”
“我不想回去。”蒼井夏說:“可我不想死!”
是的,她沒有找到幸村,她還沒有好好享受健康的身體,她不想死!
十四厲聲說:“不想死也得死,主神不會讓我們活著的。”彷彿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語氣過於激烈,十四稍緩了臉色:“十一,我會陪著你的。”
蒼井夏嘴脣顫抖著,說不出話。
他們活不過了。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青澀的新人。成爲主神的核心屬下已經有數十年,主神的處事風格他們早已得知。如果它想讓一個人死,便沒有人能逃過主神這恐龍蛋的狠辣手段。
“那我們就得死了嗎?連拼都不拼一下?”許久,蒼井夏悶悶地說。
“我們活了很長時間了,幾乎走遍全宇宙,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十四安慰道:“主神諒著我們爲它工作那麼多年的份上,會留一點情面的。”
“它的詞典裡還有‘情面’二字嗎?”蒼井夏低下頭:“算了……死就死吧。”
“嗯。”
【東京地震發生三個小時前。】
十四和蒼井夏坐在花壇上,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十四看著蒼井夏幾度想要開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蒼井夏瞥了他那副囧樣,忍不住嘲笑了幾句。
十四心念“好男不跟女鬥”,吹了聲口哨裝沒聽到。
【東京地震發生兩個小時前。】
“喂,十一……”
“嗯?”
“沒事。”
【東京地震發生一個小時前。】
天空隱隱發紫。蒼井夏忽然在對面的紫藤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幸村精市。
或許是十年的病痛正折磨著她,或許是蒼井夏對幸村的感情已經漸漸淡下來,再見曾經的戀人,她的心竟出奇的平靜。
倒是那對面的幸村,碰巧一回頭,雙目對上了她的視線。
幸村看見她,微微一愣,只覺似曾相識。
蒼井夏猶豫了一會兒,走近他。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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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幸村搖搖頭,微微笑說:“就算有,來生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吧。”
蒼井夏心中失望。
“但是——”幸村沉吟了一會兒,又說:“如果真的有緣,會再相見的吧。”
“可萬一兩人相愛卻有緣無分呢?”
“如果這樣,便聽天由命吧。只要心裡有對方便是好的。”幸村回答道。
阿夏點點頭,轉身回到十四身邊。
他畢竟還不是那幾十年後的幸村精市,沒有未來的魄力。
如果是那個時代的幸村,他必定會輕描淡寫地說——你我相識本是一種緣分,只要在一起便是修緣。門當戶對又無阻礙,你何必整天擔心憂鬱的?
有點惆悵,失去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哪怕都是一個人。
【東京地震爆發】
“十一。”面對砸下的柱子,十四突然開口。
“嗯。”
“我喜歡你。”
“十四,我……”
“喂,阿夏。我在未來等你。”
男人帶著繭子的手指輕輕拂過蒼井夏的額頭。
一陣白光瞬過。
蒼井夏走在時空迴廊中,腦中一遍遍回憶著她和仁王雅治、十四這兩個人相處時的記憶。
她停住了腳步。
面前仁王雅治和十四的身影漸漸重疊,蒼井夏的眼睛漸漸溼潤了。
“想起來了嗎?那你便走吧。”那送她回到過去的人又是一揮長袖,阿夏還來不及反應就陷入昏迷,再次睜眼時,發現她已身在醫院。
蒼井夏側頭望了望,仁王雅治雙目通紅地盯著她。
“雅治……咳咳!”喉嚨乾的不能說話,蒼井夏勉強吐出兩個字又是一陣咳嗽。
“你回來了。”仁王雅治握住她的手,哽咽不止:“已經是第三年的中秋節了,你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
蒼井夏用脣語這麼告訴他。
【仁王雅治,還記得你小時候對我做下的諾言嗎?你說長大以後,要娶我當新娘。】
“我記得,我什麼都記得。”
蒼井夏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那我現在告訴你,我願意當你的新娘。】
這個男人今生等了她整整二十三年。
執子之手,陪你癡狂千年;
深吻子眸,伴你萬世輪迴。
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
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
執子之手,與君白首,濡沫江湖,萬世千秋
今年中秋節,仁王圓夢。
他將娶青梅竹馬蒼井夏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