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步子到屋子外面,撫著門框坐到石階上,望著吐著魚肚白的天空,天要亮了,可是四周依舊很冷,忍不住打顫。
元熙從屋子裡出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走到我面前。
轉(zhuǎn)頭往屋裡看了看,魏長奕依舊站在那裡,看不到羽官的臉,只看著在一旁照料的好月良衣。牀頭的布衫微動,眼看著就要看到羽官,忙回過頭,竟害怕見她,即便她還昏迷著,還不知道那個孩子已經(jīng)離她而去了。
低下頭,伸手去擦臉。
元熙蹲下身:“要是擔心,就進去看看吧。”
沒有看他,只是搖頭。
他又看看裡面:“魏公子忙了一夜,到現(xiàn)在也不願出來,你讓他去休息一下吧。”
依舊搖頭。
他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繼續(xù)守在我面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難熬,怕她身體有事,盼她醒過來,又怕她醒來,還沒真的成爲母親,卻要承受喪子之痛。
隱隱聽見良衣的聲音:“羽官?”
她醒了?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yīng),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再聽到任何聲音。準備回頭看看,只見好月良衣都出來了,還沒問她們怎麼回事,魏長奕也出來了。想起身,腿卻麻了,元熙伸手扶我,這才慢慢站起來。
“她想自己待一會兒?!蔽洪L奕輕聲說了一句,走開了。
良衣將羽官的房門合上,準備和好月一起扶我回屋??戳嗽跻谎?,他沒有說話,只微微點頭示意我放心,便任她們扶著回屋。
明明覺得身子很沉重,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著,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屋子裡太亮了。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好久,終於還是翻身起來,沒有叫好月她們,直接去了羽官房間。
輕輕推開門,她閉著眼,始終沒出聲,知道她醒著,仍是躡手躡腳走過去。坐到她旁邊,沒有開口,只靜靜看著她,就這樣陪著她。她的眼角卻漸漸溼潤,一滴淚從眼角劃下,很快,一顆一顆的淚珠跟著落下。知道她難受,卻不知該怎麼安慰,畢竟,那是她的骨肉,怎麼可能不痛!
用毛巾爲她擦乾眼淚,把溼毛巾放在她眼部敷了一會兒,正要拿開,她卻伸手將毛巾按住??粗募绨蛭⑽⒙杽?,知道她不想以脆弱的一面示人,便鬆了手隨她去。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終於是要面對的。
她一直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卻也沒說對不起,確實,要不是因爲我,她也不會跟著一路受這麼多苦,那個孩子更不會離她而去。害怕面對她,卻又不願走開,就想陪著她,讓她有個依靠。
“我······”過了好一會兒,她纔開口:“對不起沐風。”
原來她是因爲自己沒能保護好孩子而自責?!八F(xiàn)在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的?!辈恢涝撜f些什麼,他不會怪你?確實,罪魁禍首是我??!
她漸漸平靜下來,聲音依舊微弱:“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我以爲自己能做好的?!?
“羽官······”
她微微搖頭:“就算沒有你,事情也終究會發(fā)生,是我錯了,我只想著自己,卻不知所求的自由是要用最珍貴的東西去換的?!?
“先不想這些了好不好?先把身體養(yǎng)好,這孩子跟你們沒緣分,你還會再有孩子的。”
她沒有回答,良久,搖搖頭。不一會兒,她伸手揭下毛巾,看著屋頂:“好想孃親,想爹,家裡好靜?!?
怕她一個人待著會亂想,卻又不願看她這個樣子,見她久久不再說話,便起身退了出去。外面的陽光正好,曬在身上,四肢卻依舊冰冷。
邁著步子準備下臺階,手臂被一隻大手扶住,微微轉(zhuǎn)頭,是元熙。他看著我,微微一笑,繼而扶著我走下階梯。看著面前的他,陽光灑在他身上,有一絲暖意,不由上前,將額頭抵在他的左肩,閉上眼。
站了一會兒,睜開眼,正欲擡起頭,餘光看到一旁有個人影,擡眼望過去,卻只見魏長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