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1月8日。
安南市局。
何金波下車後,望向市局大門前右側的標識牆,一臉的興奮。
“到底是市局啊,這一行大字怎麼那麼好看呢?”
貓子耷拉著臉:“您不是常來嗎?又不是沒看過。”
“所以你這覺悟就有待提高,此一時非彼一時,此時此刻,這就是咱們單位了,別一天天垮著個臉,給誰看啊?”
楊錦文抱著紙箱,笑道:“咱們何隊走馬上任,得高興才行。”
“誒,這話就對了。”
何金波話音一落,便看見溫墨帶著一羣人下了樓。
他把手裡的紙箱,往貓子懷裡一擱,快步迎上前。
“歡迎,歡迎何副支隊。”
“謝謝溫局。”何金波滿面春風:“今後我就配合溫局的工作,您儘管吩咐我。”
元旦一過,溫墨已經被提拔爲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比何金波他們的任命還要早一些,這事兒應該是在縱火殺人案之前就定下的。
大領導的任職,都得好幾個月的觀察和審查。
溫墨笑了笑,他向楊錦文點點頭,隨後問道:“蔣冒同志呢。”
“我在這兒呢。”
貓子懷裡抱著兩個大紙箱,把腦袋都給遮住了,他趕緊露出臉來,招呼道:“支隊長好。”
“你好。”溫墨點頭:“走吧,我帶你們去重案隊的辦公室。”
他一邊走,一邊介紹:“咱們重案隊是二隊,一隊是保衛處,三隊是技術行動隊,四隊是經濟案件大隊,五隊是涉*黑犯罪大隊,這些你們不用管,由其他人負責。
和重案隊掛鉤的,一般是法醫室,還有痕檢中隊,一會兒我帶你們去認識認識。”
何金波自然知曉這些,他也明白這是在說給楊錦文和貓子聽。
“咱們市局支隊一般不接手案件,主要輔助三區六縣的刑警大隊辦案,所以人數比較少。
你們重案隊,不算何支隊的話,加上你倆,也就五個人。”
貓子道:“這麼少?”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
溫墨笑道:“蔣冒同志這個問題問的好,剛纔我不是說了,咱們重案隊不直接接受刑事案件調查。
各分局、縣局有人跑前線,當然,現在你們來了,這前線肯定也要跑。
如果需要用人,可以找技術行動隊要人,他們人多,有二十幾個人呢,再說,咱們可以調動其他分局的人嘛。”
何金波點頭:“貓子,市局和咱們分局不一樣,眼界放高一點,咱們現在的工作不是侷限於一個轄區,得著眼整個安南市,明白不?”
“哦。”貓子應了一聲。
重案隊和痕檢中隊、法醫室共用一棟三層小樓,就在行政大樓的右後方,院子不大,種著幾株葉子已經掉光了的柳樹。
柳樹後面是三米多高的圍牆,圍牆下面留著一塊泥巴地,泥巴地上鋪著一層碎玻璃,誰要是翻牆進來,那必定得遭殃。
別以爲沒人敢來市局盜竊,有膽子的偷兒可不少。
重案隊在三樓,一共五個房間,包括何金波的辦公室也在這兒。
重案隊的三個人已經站在樓梯上,迎接何金波等人。
兩男一女,分別叫做姚衛華,齊斌,以及二十五歲的蔡婷。
姚衛華年齡大一些,四十幾歲,五短身材,曾經在反扒大隊幹過,安南市這地界的事兒,他幾乎門清。
齊斌和貓子一樣,都是警官學校畢業的,身高和楊錦文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六,但卻比楊錦文強壯很多。
何金波笑著和他握手,看他這樣,心裡不由自主的就想,這能耕多少地啊。
蔡婷身材高挑,留著短髮,一看就是有身手的。
貓子估量著,自己可能打不過她。
畢竟,警校出來的師姐,誰敢招惹?
對何金波,這三個人都是很有禮貌的,但一看楊錦文是他們的副大隊長,每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姚衛華深藏不露,笑著道:“咱們楊隊年輕啊,比我都小一輪多。”
這話就有點倚老賣老,想拿資歷壓人的意思。
楊錦文只是笑了笑:“今後還得華叔多指教。”
“客氣了。”
齊斌對楊錦文的態度那就熱情了,城北分局破的案子,市局重案隊怎麼可能不知道。
前面那幾個案子,重案隊就想伸手,但苦無機會展示。
楊錦文的名字早就在市局傳遍了。
“楊隊,今後我就跟著你學習了,你說咱們怎麼搞案子,咱們就怎麼搞,我指定配合你。”
“客氣了。”楊錦文還是這句話,被捧殺的道理他懂。
蔡婷只是對他點點頭,似乎在衡量能不能打過這個副大隊長。
楊錦文不善於應酬,但也得跟在何金波身後,去各個大隊和科室轉悠一圈,認認人。
去到法醫室的時候,門一開,溫玲那張笑臉就露了出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楊錦文露出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倒是貓子看見熟人,那個高興的啊:“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這是我實習的地方。”
貓子真的很激動,把楊錦文的話說了出來:“你也調動了?你瞞的我辛苦啊。”
“切。”溫玲忽略他的感受,望向楊錦文:“咋得?你不高興我調動了?”
“那倒沒有,只是覺得這次人事調動有點大。”
“我爸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市局也要下沉辦案,知道不?特別是命案,市局必須下人去偵辦、或者是督辦,除了盡力破案之外,還要儘量杜絕冤假錯案的發生。
別以爲你們來都是當領導的,其實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再說了,現在法醫那麼少,咱們城北分局沒案子,我還不是各地跑啊,我在哪兒上班都一樣。”
“這倒是。”
“行了,我帶你去認認人。”溫玲一臉的笑意。
“不是,我得跟著何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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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我帶你去認人,能一樣嗎?”
“呃……”
果然,溫玲帶著楊錦文去分局轉悠了一圈,各個科室的人態度立馬不一樣了,那態度親切的不行。
溫玲什麼人?溫局女兒!
楊錦文什麼人?溫玲的男仔!
貓子羨慕不已,跟在他們身後就像一個小透明。
但只有楊錦文知道自己心裡有多苦。
溫玲這長相,不乏追求者,她除了要澆滅那些追求者的癡心妄想之外,也得澆滅那些女警對楊錦文的虎視眈眈。
必須把這樣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裡!
在分局,我能鬥過鄒佳慧,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搞不定你們這些小警花?
不愧是溫墨的女兒,天生就會算計。
整個白天,楊錦文和貓子都在熟悉環境,何金波倒是自來熟,他本來對市局也熟悉,輪流去各個科室散煙吹牛。
晚上快下班時,他和楊錦文、貓子一碰頭,便道:“法醫室是自己人,沒得說。
行動隊那個叫蘇強的大隊長,有些難搞,聽說這人一直想要副支隊長的位置,被我搶了先,你們以後跟行動隊的人悠著點。
痕檢中隊呢,跟咱們沒利益衝突,沒多大事兒。
小楊,你懂痕檢,可以多和他們搞好關係,方便咱們以後做事兒。”
“何隊,我知道了。”
“貓子,後勤處就靠你了。”
“師父,我又跑後勤?”
“不然呢?咱們重案隊就那麼幾個人,讓那三個人去跑?”
“行吧。”貓子一臉苦相。
“好了,我下班了,你們在單位宿舍住著,要互幫互助,別鬧出事來,咱們剛來,得學會低調。
明天一早,咱們開個會,分局和縣局一般都不把案子往上送,咱們得自己找案子做。
我琢磨著,得先破一兩個案子,露露臉,不然還以爲我們靠關係上來的。”
貓子心裡腹誹,難道你不是嗎?
下班之後,楊錦文和貓子回了一趟城北分局,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搬去市局家屬樓。
市局的幾棟家屬樓在院子後面,還專門給單身狗配備了三層樓,從三樓到五樓都是單身狗的地兒。
楊錦文和貓子分到了一個房間,如果結婚有配偶的話,倒是可以單獨分配一套房先住著。
貓子進門之後,一瞧自己有獨立的臥室,簡直高興壞了。
“楊錦文,這裡有兩個臥室呢。”
“嗯,怎麼了?”
“我妹放假的話,她可以來住啊。”
楊錦文嚇了一跳:“兩個臥室怎麼住?”
“我們住一間,我妹住一間。”
“我不同意。”
“爲什麼?”
“不是有客廳嗎?以後你妹來,你睡客廳不就行了?”
“也對哦,我妹來,我就睡你房間門口。”
“你防誰呢。”
“我防我妹。”
楊錦文斜眼看著他,貓子畏畏縮縮的轉過臉,他可不能說自己上次去城南衛校,自己老妹提了好幾次楊錦文,問他爲什麼沒來。
“別瞎想,你妹要是來,我可以回自己家裡住。”
“真的?”
“只要放假,我都得回去,我得給我媽上香。”
貓子是一個很容易共情的人,他點點頭,收起笑容:“我們打掃衛生吧,這屋裡很髒的,我去水房打水。”
“屋裡有自來水。”
“這麼好?”
“畢竟是市局嘛,條件肯定比城北分局好。”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懷念在分局的日子。”
正說話間,房門響了。
楊錦文走過去,打開門一瞧,屋外站著的人正是他們的一隊的,齊斌和蔡婷。
“楊隊,走,吃點小燒烤去。”齊斌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