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死狀慘烈!
翌日一早。
城北、城南、嘉興三分局的刑警大隊齊聚在市局的大會議室。
從開會的地方,就已經說明了市局對這個案件的重視程度。
楊錦文和貓子照樣沒有位置可坐,他們跟其他刑警隊的人那樣,站在自己大隊長和隊副的身後,像是某個堂口的小弟。
何金波、鄭康;城南的嚴斌;嘉興的柴濤,像是港島黑社會電影裡的老大,你瞪著我,我盯著你,就差桌子中間擺一個清水火鍋,打打邊爐。
不同的是,電影裡的黑社會不用記筆記,何金波他們桌子前,規規矩矩的放著筆記本和資料,準備隨時記錄。
溫玲穿著白袍,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她站在幻燈片前,對著幻燈片開口介紹。
“我們經過一晚上的奮戰,現在初步勘驗出了這七名死者的死因。
七名死者,分別是五名男性,兩名女性。致死原因,皆是腦袋遭到了重擊……”
溫玲指了指自己後腦勺和前額的位置,繼續道:“傷口大概都在這些位置,因爲屍體遭到了大火燒燬,所以表面挫傷看不出來。
我們開顱之後呢,通過對顱骨的鑑定,從傷痕情況判斷,兇手作案的工具,應該是一把圓頭錘。
我們觀察到,其中有幾具屍體,前額的位置,發現了同心圓骨裂的現象,由此判斷兇器是一把圓頭錘。
這個要你們刑警隊自己去判斷,兇手作案時,也有可能拿的是羊角錘。”
何金波咂嘴道:“用錘子殺人?不是用刀?有沒有槍傷?”
如果能證明槍殺的話,從子彈口徑、或者是從彈道測試,就比較容易找到槍,找到槍就能找到人。
而且如果是槍殺的話,也能把犯案人的範圍縮小一些,畢竟敢私藏槍支,或者進行仿造、販賣,就那麼一小戳人。
溫玲搖頭:“他們身上沒有槍傷,只有鈍器擊打的傷痕。”
坐在旁邊的馬博明也道:“現場沒撿到子彈殼,不是槍殺案。”
楊國昌瞪了一眼何金波:“等溫法醫先說完,別打岔,一會兒再問。”
何金波連忙點頭,轉過頭,卻看見柴濤正向他眨眼。
何金波咧開嘴,做了一個口型:“滾!”
溫玲看了看站在牆角的楊錦文,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道:“我們昨天晚上找到死因之後,就對七具屍體進行了開顱,進行傷痕鑑定。
下面七具屍體,我們從202號旅館房間說起,1號屍體,男性,就是倒在門口那具屍體。
致命傷是在前額,然後是眉骨,鼻骨,全部碎裂,他被兇手重擊了五下,整個臉部塌陷。
2號屍體,女性,就是牀上被棉被包裹著的那具屍體。
我們剝離了她身上被大火焚燒的棉被,發現她死前是被脫掉衣服的。
衣服就在棉被裡,所以我們推測她生前,可能遭遇了侵犯,因爲被大火焚燒過,無法提取到體液這些生物檢材。
她的致命傷在枕骨這個位置,就是我們常說的後腦勺,被兇手重擊了兩下,擊打的這兩下,都在同一個位置,沒有偏移。”
溫玲說到這裡,看見楊錦文正一邊傾聽,一邊快速地記錄著筆記,並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
整個會議室,只有楊錦文的鋼筆寫的最快,其他那些老油條,譬如何金波和鄭康等人,像是在考場上的差生,下筆時,總要停頓幾秒,有的,譬如柴濤,就寫幾句話了事。
溫玲拿起桌上的水杯,仰頭喝了一口水,等待著楊錦文落筆
但楊錦文根本就沒落筆,還在寫。
一旁的溫墨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閨女:“你接著講。”
“哦。”溫玲點點頭,又喝了一口水。
等楊錦文擡起頭來時,她這才放下水杯。
“三號屍體,也就是何隊讓我們找的嚴大洪的屍體,之所以能確定他的身份,是因爲他三個月前,他去診所拔過牙,拔的是左側口腔的智齒和大牙。
除此之外,從身高、以及骨齡的判斷,也符合他的身份。
他的致命傷和其他屍體不一樣,除了前額遭到重擊之外,我們還在他的口腔裡,發現牙齒有血染,舌頭背面有牙齒印,臼齒碎裂,口腔裡有血色泡沫。
舌骨舌肌間,形成了窒息血囊腫,牙槽骨迸裂。
也就是常說的,機械性死亡,3號屍體的死因是勒頸而死。”
這時,楊錦文擡起頭來,問道:“溫法醫,我有一個問題。”
溫玲點頭:“你請說。”
“3號屍體是在雜物間被發現的……” “是。”
楊錦文比劃了一下手勢:“當時,五具屍體是壘在一起焚燒的,我的問題是,3號屍體是在哪個位置?”
“最下面。”溫玲回答道。
楊錦文點頭,想要繼續問。
溫玲道:“我們是從最下面的屍體往上標號的,所以3號屍體在最下面,上面是四號、五號、六號、七號屍體。
我們都對這些屍體開過顱,四號、五號和六號屍體也都是前額遭到重擊,面部塌陷,七號屍體是一個女性,她是後腦勺遭到的重擊。”
“另外,還有一點很重要,兇手在焚屍之前,對每具屍體都潑灑過汽油,以確保他們都能被燒焦,所以我們在進行搬運的時候,屍體和屍體黏在一起,很難分開。”
何金波咂咂嘴:“做這麼絕?這是亡命之徒乾的事兒啊,沒殺過人,沒犯過案,誰能幹出這些事情來?”
楊國昌沒搭理他,看向馬博明:“老馬,你們技術隊的查到什麼了?”
馬博明站起身,拿著一份文件,講道:“我們仔細勘察了現場,著火點是在二樓,最開始燒起來的地方,就是雜物室,然後是二樓的每個房間。
兇手在放火前,對雜物室和202號房潑灑的汽油最多。
汽油一路潑灑,從樓梯到一樓,然後就是大門口,可以判斷的是,兇手是在東風招待所裡,四處放火!
另外,招待所的賬本、櫃檯全部被燒燬,我們也沒有找到汽油桶,所有痕跡都沒有保存下來。”
城南刑警大隊的嚴斌問道:“這麼大的面積燒起來,要用到多少汽油?”
“啊?”馬博明擰眉看向他,發現是自己不熟悉的人,反問道:“要不要我再燒一個招待所,給您瞧一瞧?”
“你……”嚴斌被懟的啞口無言。
何金波轉過頭,捂嘴偷笑,站在牆邊的江建兵和徐國良也都差點笑出聲來。
馬博明是出了名的嘴碎,懟天懟天那種,畢竟是要退休的人了,除了領導和熟悉人外,他看見誰,就懟誰,從不嘴軟。
不過有市局領導在,馬博明也不敢太放肆,清了清嗓子道:“昨天在現場的時候,楊錦文同志和我覈算過,初步估計要10升,可能還不止。”
何金波道:“這麼大的用量,這幫人從哪裡搞來的?”
溫墨道:“加油站,全市的加油站都得好好查一查,必要的話,還得向其他縣市發出協查。其次就是油耗子,這幫人偷大貨車汽油,進行倒賣,來錢很快。”
楊國昌點頭,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指著。
“溫支隊說的很有道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調查方向,一會兒由溫支隊給你們分派任務。
接下來,我說的這些,你們聽仔細了,要說性質,這個案子比大巴車搶劫案,衛校女性被害案還要嚴重,還要惡劣,事關人民羣衆的財產安全,勢必要破案的!
省廳和市裡的意思是,限期我們破案,就給一週的時間!
一週後抓不到兇手,我們市局、你們分局的經費減半,從我們市局的領導幹部,到你們分局的領導、大隊長等人,扣掉獎金和最後一個月工資。
到時候,省廳就下來人,組建專案組,由他們接手調查!”
這話一出口,何金波、嚴斌和柴濤的臉色都是極其難看,特別是嚴斌和柴濤,案子都不是他們轄區的,但現在要是敢爭兩句,恐怕立即就會被楊國昌打臉。
楊國昌掃視著衆人,接著道:“當然,有獎有罰,這個案子要是成功偵破,不管是你們哪位大隊長帶頭偵破的,我就向組織申請,市局副支隊長的職務就是他的。”
此話一出,滿堂譁然。
要知道,升誰的官兒,可從來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口的,都是私下裡授意。
但楊國昌豁出去了,副支隊長的職務,市局商量了許久,但下面的人不夠格,上面也沒暫時調人的打算。
只要市局各領導一致同意,向上面申請,還是能夠提拔某個人的。
柴濤和嚴斌已經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了,這會兒,他們就不計較這個案子是不是自己轄區的,畢竟,爲人民服務嘛。
何金波更是像打了雞血一般,臉色漲紅,心跳加快。
市局副支隊,這是多大的誘惑力?
一散會,三個堂口的人立即匆匆離開,回到單位,連夜召開動員大會。
何金波也不例外,開始向城北大隊的老幫菜們揮舞起了鞭子,不揮不行啊,城北分局要是能出一個副支隊,大隊長的職務就空缺了。
城北分局的會議室裡,何金波向大傢伙慷慨激昂的畫餅,從煙盒裡抽出中華來,不斷地給下屬丟去。
楊錦文獨自坐在角落裡,拿著溫玲複印給他的屍檢材料,默默地研讀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