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啓瞑聽了士兵的話之後,眉頭輕擰:“田伊?”皇甫啓瞑倒是不曾聽過這個名字,心中不禁起疑。
田伊田伊,這個名字唸叨了一會兒,皇甫啓瞑倒是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馬上讓士兵帶她進來。
士兵得令,回到軍營前,帶著田清伊到了軍營。田清伊走進軍營之中,看到皇甫啓瞑雲淡風輕的臉,抿脣輕笑:“沒想到,你還是猜到了。”
“田伊,好名字。”皇甫啓瞑指了指身邊的位子,示意田清伊坐下,“今日怎麼有空前來?”
田清伊在皇甫啓瞑身邊坐下來,拿起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這些日子處理了一些事情,今日事情處理完了,我便過來了。本想著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這麼快便猜到了。”
皇甫啓瞑並未就田清伊的驚喜做出多少的反應,用眼神將田清伊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一番:“怎麼穿著男裝?”
“出門在外,女子的裝束顯得太過繁瑣,便換上了男子的裝束。方纔在軍營門口的時候,守門的士兵都沒有認出來我。”田清伊仰頭將茶杯中的茶水飲盡,一副得意的模樣,“男子的裝束的確輕便許多,方纔我策馬而來,十分舒爽。”
“騎馬?”皇甫啓暝擡眸看向田清伊,眼眸輕擰,“倒是不曾想到,你竟還會騎馬。田大人不是隻希望自己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倒是還請人教你騎馬。”
田城只想著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權貴,鞏固田氏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是想著將女兒養(yǎng)成大家閨秀,不會想著找人教授騎術。田清伊不曾想到這一點,將自己會騎馬的事情十分自然的便告訴了皇甫啓暝。
聽了皇甫啓暝的話,田清伊臉色略微一滯,抿脣露出一抹笑容:“爹爹自然是不會派人叫我騎射,但你也該知道,我從前並不受爹爹的寵愛,爹爹自然是不會太過嚴苛的管教我。這騎馬之術,是我自己偷偷學的。”
“偷學,還有防身之術。清伊,你真不是個普通的女子。”皇甫啓暝並沒有追問別的事情,只是拿起茶壺將田清伊麪前的茶杯倒?jié)M茶水,“若是有興趣,不如與我一同騎馬如何?”
皇甫啓暝或許並不曾相信田清伊方纔所說的話,但也不曾再問些什麼。這大概便是田清伊與皇甫啓暝之間的默契,有些事情雖然知曉對方沒有說實話,但也該知道,並不需要刨根問底。
田清伊抿脣輕笑,點頭應下皇甫啓暝的話:“這‘並非普通’四個字,我只當做是對我的誇獎。若是要騎馬,如今便去吧,我還想去軍營裡面轉轉,回府不能太遲。”
皇甫啓暝點頭應下田清伊的話,站起身,和田清伊一同走出營帳。在營帳外,皇甫啓暝看到了田清伊方纔騎來的馬,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馬匹,皇甫啓暝輕嘆了一口氣:“將踏雪帶來。”
一旁的士兵應下皇甫啓暝的話,轉身離開。待士兵離開之後,田清伊走到皇甫啓暝的身邊,略有些疑惑的模樣:“怎麼了?莫
不是我這匹馬如不了你的眼?”
“馬是好馬,只是於你而言,性子太烈。”
皇甫啓暝話音剛落,方纔離開的士兵便牽著一匹馬到了田清伊的面前。看到士兵帶到面前的馬匹,田清伊不禁感覺到眼前一亮。
面前的馬匹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一雙眼睛,棕色的,十分有神。田清伊略愣了一愣,上前幾步,走到馬匹身邊,伸手輕輕府上馬匹。
觸碰到馬匹的身體,馬匹並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味,田清伊對上馬匹的雙眸,抿脣輕笑:“這匹馬,好似不認生,我明明是第一次見它,它倒是不反抗我的觸碰,這是馴化過的嗎?”
大戶人家府中必定配有馬匹,爲了保全用馬之人的安全,所用的馬定然也是馴化過的。田清伊下意識地以爲,這面前不抗拒自己的馬匹也是被馴化過的。
皇甫啓暝聞言,走到田清伊的身邊,十分憐惜的看著面前的馬匹:“這是一匹孤馬,它的主人戰(zhàn)死在沙場之上,從此之後,再不曾認過住。本是想讓你試試,沒想到,它竟是認下了你。”
主人戰(zhàn)死,便不再認主。田清伊心中對於這匹馬的感覺又加深了一層,眼眸輕擰,看向馬匹的眼神,略有些心疼的意味。
馬匹存在對於人的意義,便在於供人乘騎。一匹馬,不讓人上鞍,便意味著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若非皇甫啓暝顧念舊情,這匹馬只怕早就被人宰殺。失去意義的馬便和失去意義的人一樣,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
田清伊看著馬匹,輕嘆了一口氣:“它叫做什麼名字?”
皇甫啓暝轉而看向田清伊,細細觀察著她的神色:“踏雪。”
“踏雪之人,必定孤寂,這個名字太過感傷了。從此以後,你便叫做尋春可好?”
田清伊的話是對馬匹在說,馬匹好似聽懂了田清伊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田清伊不知曉馬匹方纔的動作是巧合,還是真的在迴應她的話,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笑看向皇甫啓暝:“你看,它好像真的能聽懂我說的話一樣。”
皇甫啓暝看著田清伊笑靨如花的模樣,眼眸輕擰,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尋春,好名字,你喜歡便好。”
田清伊對上皇甫啓暝的雙眸,點了點頭。
皇甫啓瞑已經許久不曾看到這樣的笑容,田清伊並不需要傾國傾城,只需要這樣的笑容,便足夠讓皇甫啓瞑心甘情願的護她寵她。
田清伊翻身上馬,全程尋春都一直安靜的立在那裡。安坐在尋春身上,田清伊的笑容愈發(fā)的燦爛:“皇甫啓瞑,坐在這尋春身上,真的感覺全然不同。”
皇甫啓瞑見田清伊高興,心中也是愉悅,讓人牽來了自己的馬匹,翻身而上。
皇甫啓瞑的馬匹渾身烏黑,眼珠子也是黑色的,一看便與皇甫啓瞑十分相配。
田清伊打量了一番皇甫啓瞑的馬匹,抿脣輕笑:“一黑一白,放在一塊兒倒是十分和諧,
不知道,王爺這匹馬叫什麼名字?”
“萬勝,寓意百戰(zhàn)不殆。”
將馬匹的名字都取做萬勝,可想而知,皇甫啓瞑心中對於戰(zhàn)勝有多麼的重視。
戰(zhàn)並非爲了戰(zhàn)而戰(zhàn),而是爲了讓這天下更加的太平。
田清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輕輕垂下眼眸:“只希望有一日,能夠天下太平,萬勝也不必再上戰(zhàn)場。”
皇甫啓瞑沒有想到有一日能夠從一個女子的口中聽到“天下太平”四個字,一時看向田清伊的眼神也是略微有些驚訝。
田清伊擡眸對上皇甫啓瞑的雙眸,抿脣輕笑:“走吧,一同策馬,定然十分暢快。”
田清伊沒有說錯,一同策馬,的確暢快,且是暢快淋漓。
兩個人在一塊草地停下來,翻身下馬,在一個枯樹藤上坐下來。
田清伊深呼一口氣,抿脣輕笑:“偶爾這樣暢快的跑一跑,可以甩掉身上所有的煩惱,真好。”
“你是我的王妃,不必有這麼多的煩惱。清伊,你的心中裝了太多的事情。”
田清伊聞言,轉而看向皇甫啓瞑:“我可否,問你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田清伊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既然她說不該問,這個問題表示真的不該問。
皇甫啓瞑凝眸看著田清伊:“想知道?”田清伊點頭:“很想。”
“那便問吧,你我既是有婚約,也沒有什麼該說不該說,還問不該問。”
田清伊聞言,深呼一口氣:“論才學,你文采飛;論武藝,你戰(zhàn)功赫赫,是戰(zhàn)場上不可多得的人。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顆爲百姓做事的心。既是如此,你爲什麼不與太子一爭呢?”
皇甫啓瞑聞言,眼眸輕擰:“清伊,你想做皇后嗎?”
“這並非是我的問題,而是你更適合。太子雖然也是文韜武略,但他城府太深,所想的並非是天下百姓,而是自己。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太子不爲百姓造福,自不能夠得民心,既是如此,如何安天下?天下不安,必定民不聊生。”
田清伊轉眸對上皇甫啓瞑的雙眸,眼眸中滿是堅定:“我並非逼你做什麼,我只想知道,你不爭的原因是什麼。”
皇甫啓瞑眉頭輕擰,伸手輕撫田清伊的頭髮:“清伊,有時候,女子太過聰穎,並非一件好事。”
“但若我只是一個並不聰明的普通女子,想來王爺也不會親點我爲未來的王妃。王爺睿智,身邊的人自然不能太過蠢笨。清伊自認並非什麼聰穎之人,所說之話,皆是心中的肺腑之言。”
田清伊眼眸清冽,讓人一時不敢直視。皇甫啓暝看著田清伊如此模樣,輕嘆了一口氣:“皇族之爭,動輒危及性命。我不稀罕那皇位,也不必爲了皇位,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自古無數人爲了皇位而親手殺害自己的兄弟父母,那皇位,是多少人心中最想要的東西。他們是求之不得,皇甫啓暝卻是絲毫沒有稀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