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德將我“砰”的一聲,重重甩回軟榻,我一時不備,傷口處正好狠狠的撞上軟榻,齜牙咧嘴的倒吸一口涼氣。還沒等我回過神,趙懷德整個人便覆了上來。
傷口正生生疼著,而趙懷德卻毫不憐惜,將我緊緊壓在身下,冷冷看著我,又重複道“你說要服侍我,你便服侍給我瞧瞧。”
我咬牙,卻輕笑道“王爺,您過會還要上朝,不如等您回來,影兒再好好服侍您?”
趙懷德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又順著脖子慢慢滑向鎖骨,卻最終將手停在了我的胸口,輕輕問道“你心裡藏著誰?”我一愣,還未回答,他卻放開了我,將我從軟榻上拉起“怎麼,傷口疼嗎?”
我見他突然轉(zhuǎn)移話題,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強笑著搖頭“不疼。”
“哦?我看看。”趙懷德又想故技重施,我忙閃躲開來,見趙懷德雙手落空,小心翼翼的擡眼瞧他。趙懷德微微蹙眉“你怕我!”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趙懷德卻像是被我氣樂了“這都不清楚?你倒是糊塗。”
我連連擺手,低頭看著軟榻,眼角卻微微飛向趙懷德,嘴裡輕聲嘟囔“妾身怕王爺,因爲(wèi)王爺是府裡的主子。影兒不怕夫君,因爲(wèi)夫君是影兒的天,會好好照看影兒。”
趙懷德一愣,嘴角不由自主翹起,卻強自壓了下去,正色說道“說你糊塗,你倒有些小聰明。說你呆板罷,我看你卻實在是會勾人。”
我迷茫擡頭,他看著我,卻輕笑的俯身輕輕吻上了我的嘴脣,脣齒之間細(xì)細(xì)摩挲,似在品嚐百年陳釀一般。我不由自主伸出皓腕,攀上他的脖頸,人也稍微擡高了一些,任他取索。
正在兩人情濃,窗外卻不停傳來咳嗽聲。趙懷德放開我,細(xì)細(xì)將我衣服拉攏,又瞧著窗外喊道“李全,你自看病去,別老在本王面前咳嗽。”就聽李全哭喪著嗓子“主子,時辰不早了。”
趙懷德不去搭理,轉(zhuǎn)臉看著我,笑道“瞧,我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被你胡攪蠻纏的,倒忘了原先的事情。得了,等我回來再和你算賬。”
我掩嘴輕笑“是了,我等你回來和我算賬就是。”趙懷德“咳咳”輕咳兩聲,拍拍我的頭,便要走,到了門口,突然迴轉(zhuǎn)身子說道“府裡有上好的傷藥,差人去取一些用。”
不等我回話,轉(zhuǎn)身便走了。我聽到門“咯吱”一聲閉攏,才癱軟的倒回軟榻,更覺得傷口疼的厲害。片刻,就聽到腳步聲走近,玉兒擔(dān)憂的看著我“小姐?”
我見是玉兒,有氣無力的說道“想是傷口裂了,讓歡喜去討些傷藥,就說是王爺賞的。”玉兒連忙下去找歡喜說去了。
我躺在軟榻上,心裡有些明白,那趙懷德必定知道了周旭臣給我傷藥的事情,就是不知他還知道些什麼。突然自嘲笑笑,想那趙懷德乃當(dāng)今王爺,權(quán)勢之大,若是想要查些事情,哪裡需要費什麼周折,只要開口,自有底下人將事情原原本本回了上來。
既然他今日也沒有提到周旭臣,大約也不想將這件事情給捅破罷。何況我和周旭臣並沒茍且之事,不過是之前,沒遇到趙懷德前的糾葛罷了。
玉兒回來瞧我正忍著疼,便將周旭臣的傷藥從箱子裡拿出“小姐,先上點藥罷。歡喜姐姐大概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呢。”
我冷眼瞥了傷藥一眼,搖搖頭“將這傷藥扔了也好,藏了也好,反正,不能再用了。也不能讓別人瞧見。”“小姐?”玉兒疑惑的想再問些什麼,我卻搖頭不願再答。
說也奇怪,趙懷德剛出去時,天色還亮,不過一會兒工夫,天就暗了下來,不過片刻,就聽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窗欄上。
我扶著玉兒慢慢推開窗,一陣風(fēng)吹了過來,將我桌上宣紙吹得到處都是。玉兒慌忙去拾,我也忍著痛想要幫忙,卻被玉兒推回椅子上。就見她慌慌忙忙關(guān)窗撿紙,卻還是讓一兩張寫著字的,就這麼飛了出去。
玉兒還想出門去拾,我忙攔住她“不過一兩張隨意塗的東西,犯不著冒雨去拾,何況,等你撿了回來,大概也溼透了。”這麼說著,就聽院子外有人叫門,落櫻急忙忙衝進雨裡去開門。
就見落櫻在門口似乎和誰說了些什麼,最終還是領(lǐng)著一個內(nèi)侍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請五夫人安,奴才是王妃院子裡的小石子。王妃讓奴才和五夫人說,今日雨大,請安就免了。還說,還說五夫人雖宅心仁厚,但仍需嚴(yán)守門戶,莫讓一些倉鼠壞了五夫人的事。”
我忙點頭應(yīng)是,又要落櫻請那公公去偏房喝茶,他卻不敢多留。眼珠滴溜溜的往落櫻和玉兒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便要離去。臨到院中,卻突然崴了腳,人還蹲了下來。我剛想差落櫻去扶,就見他又站穩(wěn),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心中冷笑,這內(nèi)院之事果然都瞞不過王妃的耳目,好在她還不知那丫鬟便是我假扮了的。若是知道,怕是討不了好。不過她不知道那丫鬟便是我,想也是因爲(wèi)趙懷德不讓她知曉罷。
既然我不用去請安,如此雨中,正好適合寫字靜心,卻發(fā)現(xiàn)那飛出去的宣紙中,正好有一張是我隨意寫的“雨洗娟娟淨(jìng),風(fēng)吹細(xì)細(xì)香。但令無翦伐,會見拂雲(yún)長。”擡頭看了看窗外,雨勢漸大,便隨那紙去了,想必那紙早就被淋溼,字跡也模糊了罷。
淡淡笑了笑,突然很想撒野在雨中走走,玉兒卻緊緊盯著我。我無奈的又坐回軟榻。過了一小會兒,就見歡喜興沖沖的跑了回來,一臉的高興。
“夫人!夫人!”歡喜手拿瓷瓶,獻寶似的送到我眼皮底下“瞧,奴婢剛?cè)ニ幏浚茄e的錢太醫(yī)早就給奴婢準(zhǔn)備好了,說是王爺特別關(guān)照要給夫人的。這傷藥說只有皇上,王爺那有,珍貴的很呢。”
我淡淡接過傷藥瞧了瞧,還好自己讓歡喜去取傷藥,要是沒去,等趙懷德回來一問,必定又要發(fā)火。“既然那麼貴重,上了藥後,歡喜你好好收著,說不定將來還有用處。”
歡喜連聲答應(yīng),替我輕輕上了藥。一股清涼之意涌來,頓時覺得傷口不是那麼火辣辣的疼,卻又是一陣睏意襲來。歡喜輕聲說“錢太醫(yī)說了,這藥能讓夫人不覺得疼,睡的好些。夫人若是困了,不如瞇一會兒,等午膳時,奴婢再來喚夫人。”
我瞇著眼睛,慢慢點頭,昨晚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wěn),早上又起得早,還被趙懷德給嚇了一通,還是睡一覺養(yǎng)養(yǎng)精神罷。
卻又不願意回到裡屋牀上,只讓歡喜將被褥枕頭搬出,枕著雨聲就這麼昏昏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wěn),噩夢連連,偏又光怪陸離,讓我尋思不透。等我大汗淋漓的醒來,望向窗外,雨還是沒停。天色暗沉沉,雨水如同傾瀉出來,同我夢中場景無異。夢裡,那雨水也是如此傾盆而下,而我只知不停在雨中狂奔,卻不知盡頭在哪裡,身後似乎有無窮力量想要將我吸入一團黑暗。
“夫人,您醒了?您才睡了一會兒。要不要再瞇會。”歡喜推門進來,見我呆呆望著窗外,輕聲問道。
我搖搖頭“不了,今日總覺得有些乏,就這麼靠著罷。”歡喜將我扶起,拿了幾個軟墊塞在我身下,我稍稍舒展了下四肢,又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去。
過了一會兒,玉兒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說道“小姐,這是錢太醫(yī)剛派了藥童送過來得,說是王爺給您補身子用的。”
我瞅了眼那黑兮兮的藥,實在不願意下口,便討?zhàn)埖目粗駜海駜簢@了口氣“小姐,補身子的,您怎麼也得喝一口啊。”我聽她這麼一說,纔拿了過來,小小抿了一口,苦著臉將餘下的交給玉兒“行了,我喝了一口。悄悄的倒了。”
玉兒擺出一張比我更苦的苦臉“小姐,那藥童在門口候著,說一定要小姐喝完,他才能回去覆命。你你,你讓奴婢怎麼悄悄倒了啊。”
我瞅著玉兒,衝那原本用來洗臉的銀盆努努嘴,玉兒“哎”了一聲,又大大嘆氣,小心翼翼的將藥倒入銀盆,又拿了塊毛巾蓋在盆上。無奈轉(zhuǎn)頭瞪了我眼,才端著碗出去了。
我掩嘴輕笑,本來沉重的心緒倒被帶動的活絡(luò)起來。等玉兒再回到這裡,我才讓歡喜出去將銀盆裡的藥水倒乾淨(jìng),洗淨(jìng)。
這一日聽聽雨聲,過的甚是悠閒,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那歡喜居然還會唱曲,我看她唱得婉轉(zhuǎn)動聽,不由心癢難耐,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唱了幾句。歡喜在旁稱讚“夫人的嗓音清亮,若是再加上扮相,比那名角都要出彩。”
玉兒嗤笑“歡喜姐姐說什麼呢,你怎能將小姐和那戲子想比。”歡喜滿臉通紅,連聲告罪“夫人,奴婢,奴婢一時忘形,請夫人恕罪。”
我搖搖頭,輕笑“說什麼恕罪不恕罪的。玉兒不過和你鬧著玩兒罷了,不用當(dāng)真。這裡又沒旁人,就算說點什麼,也無礙的。”
歡喜嘿嘿乾笑,瞪了玉兒一眼,玉兒忍不住又來推搡她,兩人嘻哈打鬧起來。我則細(xì)想著歡喜剛纔說的話,心道,那趙懷德的生辰快到了,若是學(xué)了戲,演給趙懷德瞧,豈不是一樁大大的壽禮?只是,歡喜也不過半吊子的功夫,要學(xué)總要學(xué)的好些。
正在嬉鬧中,趙懷德卻悄悄走了進來,也不讓人通報,自己靠在一邊,看著我們?nèi)苏f笑,也不出聲。我冷眼瞧見了,卻只作未見,放鬆神色,斜靠在軟榻上,笑瞇瞇的瞧著歡喜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