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王妃語氣不善,大驚之下倉皇跪倒在王妃腳下,苦苦哀道“王妃姐姐,歡喜所述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王妃啊。”
王妃呵呵冷笑“你們倒是好姐妹,一個想著奪世子之位,一個想著害自己姐姐的孩子。田嬤嬤,還等什麼呢,都給我拖下去打!”
我抱住王妃的腿大喊“王妃,你怎可是非不分!”王妃大怒“什麼!我是非不分!”
玉兒爬到我腳邊拉住我的裙襬,拼命對王妃磕頭“王妃,王妃,饒了小姐罷,饒了她罷。”我一瞧,腦子瞬間冷靜下來,我怎麼可以圖一時口舌之快,又要害了玉兒她們,更是對我不利。
心念電轉,臉上神色已變,哀哀悽悽的哽咽道“明明是姐姐她口出狂言在先,繼而污衊影兒,以圖混淆視聽。王妃姐姐,影兒對王妃姐姐一片忠心,纔敢將所聽所見全數告知。若是,若是王妃只信這毒婦一言,豈不是冷了這後院中人對王妃的心啊。王妃姐姐!”
王妃還是冷冷的看著我們,那些老婆子摩拳擦掌的過來。我似乎下定決心似得,對王妃說道“王妃姐姐,影兒知道今日歡喜說了不該說的話,不過那也該怪影兒教導不嚴。本來影兒想明日跟您稟告,只是未曾想,姐姐她污衊我謀害承少爺,連累歡喜想替影兒辯白,纔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對王妃重重磕了個頭,覺得自己用力太猛都有些頭暈,勉強笑了笑“影兒對王妃教導感激涕零,也一直守著本分。如今,既然王妃姐姐要打,就請打影兒一人,這事都和這些丫鬟無關。影兒願一力承擔。”
王妃冷冷的見那些老婆子將我押住,眼神又轉到大姐身上,大姐此時臉色蒼白,只哆哆嗦嗦的說道“王妃,她,她,胡說。我,我根本沒說這些話。”
王妃呵呵冷笑“好啊好啊,我平日待你們太過慈悲,念著都是女人份上,對你們處處關照。如今倒好,各個爬到我的頭上來撒野!呵呵,田嬤嬤!”王妃厲聲呵斥 “愣著幹嘛,看戲那!打啊!”
田嬤嬤忙將我拖到院子裡,我也不掙扎,任由田嬤嬤將我壓在地上,那些行刑的公公開始杖責,看著歡喜受杖責時,已經害怕的難以自抑,如今板子上了自己的身,更是覺得那被打的地方就恨不得不要了,不是自己的身子纔好。
被打了幾下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又聽大姐大聲嚷道“王妃處事不公,就算芊芊說了那麼些話,不過是戲言而已,但那賤人明明害了我兒子,要不是我兒子命大,哪裡還有活路。怎麼就是一頓打就能了賬的!!”
我心裡冷笑,看來大姐就要憑這個香袋要置我於死地了。只是我倒不明白,小小香袋怎麼害人?
“哼,影,影兒倒不明白,就是一個小小,小小香袋哪裡害得了,人?姐姐要污衊影兒,也該,尋個好點的由頭。”我咬著牙忍痛高聲呼道。
大姐恨恨說道“你那香袋裡裝得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吧!”我心裡暗自好笑,這個大姐嫁入王府那麼久,估計順風順水的很,又是王府長子的親母,更是風頭了得。我這些時日冷眼旁觀,大姐在這王府雖然得意,但甚不得人心。何況她總是自稱我,顯得根本沒將王妃放在眼裡。如今又用這麼拙劣的手段來陷害我,只要不是有意偏幫她的,必定能看出蹊蹺來。卻不知爲何王妃像是相信她說的話似得。
我冷冷回敬“不管這香袋裡裝了什麼!要是影兒想要害承公子,爲何要明目張膽的用這麼個香袋來害,豈不是讓人抓了把柄!”
“哼哼,”大姐冷笑“所以你纔在香袋裡裝了一些尋常的香料,不過卻在其中夾雜了一味情人草。”我一愣,情人草,我連聽都沒聽過。大姐繼續說道“這味香料,味及淡,只有放在身邊才能略略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甜香。通常配合其他香料使用,提升另外一些香料的香味,使之味清幽淡雅,卻又綿長。只是,”
我一時聽得糊塗,再加上臀已經疼得有些刺骨,迷迷糊糊中只覺得 ,若是這樣說來,這情人草非但無害,反而有益。擡眼卻瞧到大姐冷冷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
“只是,若是和我身上常年薰染的紅酥香相配,則會讓人產生幻覺,時間長了,便會致死。”大姐說完後,眼睛一瞇,卻猛的跪倒在地“王妃姐姐,五妹妹好狠的心啊。我,我,芊芊求王妃姐姐救救我們母子罷。”
“好了,你的孩子難道就不是我的孩子嗎。他總是要喚我一聲娘。”王妃雖和大姐說著話,眼睛卻始終盯住我。
我慢慢看向王妃,終於和她眼神對視。卻從她眼眸中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她信不信大姐這些話。我死死看著王妃,嘶啞的聲音顫抖說道“影兒真的沒做過。那個香袋是影兒繡得,不過已經遺失許久,若是影兒拿來送禮,又怎會將一個隨意繡得香袋送給姐姐。何況,影兒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口中那情人草是什麼樣子,而且姐姐身上薰得什麼香,這後院中誰不知曉啊。”
王妃不再理睬跪在她腳下的大姐,只是盯著我,我不再說話,看著王妃,眼神中流露出無限哀求。終於王妃將視線轉了過去,嘆了口氣“起來罷,四妹妹。你那孩子總算也沒什麼大礙。念在啓承的份上,你說的那些瘋話,我現在也不和你計較。不過若是讓我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你可小心了。”
大姐吁了口氣站了起來,又指著我對王妃說道“那那個賤人呢?可是活活打死罷。”
我聽王妃對大姐說的那番話,心道她必然是信姐姐而不信我了。又聽大姐惡狠狠的一心要致我於死地,心灰意冷的將眼睛閉上,也懶得再申辯什麼。任由那些板子繼續打在我身上,漸漸的覺得人已經麻木了,那疼也覺不到了。朦朧中聽到王妃隱約的話語“帶你們主子回院子罷。喚太醫來瞧。”
人一輕,勉強睜眼瞧去,就見小齊子哭喪著臉正想將我背起。是我院子裡的內侍啊,如此說來,我沒事了?這麼一想,我便將心放下,嘆了口氣,卻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睜開眼睛,就見周圍人都躡手躡腳的走動,生怕驚動了我。我略略咳嗽兩聲,落櫻跑到跟前。我一見是落櫻,忙問“玉兒和歡喜怎麼樣?”落櫻勉強笑了笑“歡喜姐姐早醒了,也在自己屋裡呢,大夫都瞧過了,皮肉傷而已。玉兒姐姐正在給您煎藥,她一定要親手去。說不準過會就好了。
我點點頭,便想坐起,剛一用力,就覺得那塊被打的地方,疼的要裂開似的。忙又側躺回去,不敢在動“我睡了幾日?”
“夫人,您可整整睡了兩日,這兩日可嚇死奴婢們了。您現在還是靜養,千萬別動。大夫說了,若是傷口沒將養好,以後可要落下疤痕的。”落櫻在一邊殷勤的將我被子掩好,又合十道“還好菩薩保佑,夫人和歡喜姐姐都沒有大礙。”
我看著落櫻,這丫頭一直不在我近身伺候,也不知道她爲人如何?又想起那日將我揹回來的小齊子,便問“那日還多虧了小齊子。”我本意是想說他將我背了回來,卻見落櫻眼眶一紅,忍著淚意說道“小齊子對夫人忠心耿耿,夫人,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心裡一抽,難道又出什麼事情了?落櫻跪下哽咽道“那日夫人被喚了出去,小齊子怕夫人出事,便跑去外院找王爺,匆忙中,好像還撞上了徐少爺,弄碎了他懷裡的翡翠玉竹。當時小齊子跑得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闖禍了,後來也就是昨日,王妃派人將小齊子關起來了。”
唉,我長嘆口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小齊子我也不能不救啊。於是也沒多少猶豫,直接問道“王爺來瞧過我嗎?”
落櫻看著我,欣喜的站起,連連點頭“那日就是王爺救了夫人。這幾天王爺在掌燈時分總是會過來瞧眼夫人,親手給夫人餵了藥才走。”她轉頭看了眼窗外暮色“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了。”
我瞭然的點點頭,又閉目養神起來。過了許久,迷迷糊糊都快要睡著時,就聽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走到牀前。熟悉的大手慢慢探了探我的額頭,又覺得有股苦澀的滋味慢慢從我脣邊向嘴裡蔓延。
“王爺?”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的趙懷德。就見他正端著碗,拿著小湯勺,小心翼翼的給我喂藥。
趙懷德見我叫他,臉上便露了笑“你終於醒了。”我握著他拿湯匙的手,不讓他給我喂藥。趙懷德微微皺眉,又笑道“別鬧了。聽話,吃藥。”
我擡眼瞧他,另一隻手慢慢挪到傷口處,輕輕一劃,一陣劇痛瞬間從傷口處蔓延開來,頓時一股淚意涌上眼眸,微微眨眼,大顆大顆的淚珠便滾落了下來。
“王爺,”我又輕喚,“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