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姐姐,已經三天了,門外的那個男子還是不肯走,下雪了,外面變得好冷啊,再這樣下去他會凍死的!”
“你去把這件斗篷給他,再給他一些吃的,告訴他,我是不會去都城爲他的朋友醫治的!”
“怎麼樣了,他走了?”
“沒有,他讓我謝謝姐姐的衣服和食物,然後又一聲不吭地坐在了雪中!”
雪夜,我推開窗戶,凝望著純淨無垢的世界,想起了師父的話,“遠離紛爭,遠離一切與皇族相關的東西!”風雪越來越大,模糊了視線,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窗外凝結的冰棱,刺骨一樣的冷。
“已經四天了,他身上還有傷!”嘆了口氣,我披上斗篷,提起燈籠轉身沒入了黑暗的雪夜之中。
那時,從未想過,正是這一聲的嘆息,一次的轉身,讓我離開了這個原本平靜、安逸的世界。雪夜的盡頭,並沒有光明和溫暖,有的只是那血雨腥風、恩仇糾葛的江湖。
幽暗的燭光中,他赤身躺在榻上,瑟瑟發抖,深褐色的肌膚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暗紅的血早已凝固,但外翻的皮肉、深可見骨的傷口,仍然可以看出當時的險惡。
“這個人可真是的,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在雪地裡死撐,結果暈倒在石林外,要不是姐姐發現得早,他怕是要凍死在這雪夜裡了!”
“玲兒,你去把那株天久紫花取來,按這個方子煎藥!”
“天久紫花可是姐姐找了很久、好不容易纔得到的,是百年不遇的靈藥呢,真的要給這個人用嗎?”
“再珍貴的藥也沒有人命貴重,他的傷很重,寒氣又已侵入他的血脈,要快些救治才行!”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受了這樣重的傷還可以在雪地裡撐那麼久,只是爲了要我答應去救下他的朋友嗎?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自己丟了性命嗎?我想,那個朋友應該是對他非常重要的人吧,或許是他至愛的人!
細心地爲他上了藥,傷口的刺痛讓他有轉醒的痕跡,濃密的英眉緊緊蹙著,光潔寬厚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剛毅的嘴角動了動,深褐色的眼眸微微睜開。吃力地動了動有些發紫的嘴脣,他試圖開口,卻又虛弱地暈了過去。
“姐姐,那個男子,他。。。”
“怎麼了?”
“我剛剛端藥過去,發現他不在榻上,便去附近找了找,但也沒有蹤影!”
雪白純淨的世界中,那個男子綽綽而立,單薄的衣衫在刺骨的寒風中卻異常的堅毅。如墨的長髮不經豎起,蕩在腰間,他低著頭,垂目顧惜,安靜得彷彿可以融入這冰冷而純潔的世界。
“原來在這裡!”玲兒吸了吸凍紅的鼻尖道。
察覺到響動,他緩緩擡頭,寬厚的手掌緊緊護著什麼,向我們走來,行禮道,“多虧姑娘高超的醫術,在下才能得救,救命之恩,遲某沒齒難忘!”
“咦,你手裡的是什麼?”玲兒眨了眨靈秀的大眼睛,探頭道。
小心地舉起手中瑟瑟發抖的鳥兒,他垂目道,“這隻鳥從空中掉下來,應該是受了傷,還望姑娘能幫忙救治!”
我默然接過他手中的幼鳥,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他應該是個劍客,明明有那樣令人膽寒的氣勢,明明是該對生命漠視的人,卻爲何會這般溫存的對待一隻受傷的幼鳥?這樣的他真的是人們口中的冷血劍客嗎,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