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
一隻寬厚的手掌伸向了穆降雪,擡眸,刺眼的陽光讓她感到有些眩暈,是他,那個在古墓之中說要帶自己去吃肯德基的男人,穆降雪的視線從他伸出的手掌上掃過,而後,她用力一撐,便自己爬上了甲板之上,秦龍燁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啊氣!”這六月的天氣雖然酷熱,湖水依然有些刺骨,一陣涼風襲來,穆降雪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馮伯,將我的披風拿來!”
不一會兒,一件青衫遞到了穆降雪的手中,就在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接的時候,秦龍燁已經將披風披到了她的身上,一股熟悉的男性氣息頓時包裹了穆降雪的全身,她用力的嗅了嗅,龍涎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救命啊……救命啊……”
湖面,林齊嶽悽慘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往日裡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此刻都站在甲板上,帶著幾分看熱鬧的心態觀摩著他在水裡撲騰的樣子,看著他漸漸往下沉的身體,穆降雪拿過船伕手中的船槳,伸了出去,林齊嶽趕緊死死的拽住了船槳,絲毫不肯鬆懈。
“道歉!”
甲板上,穆降雪凌冽的命令林齊嶽,軒轅清秋卻拽了拽她的衣袖,大有一副息事寧人的意思。
“快點道歉!”
手中的船槳揮了回去,林齊嶽立馬抱頭逃竄,“長公主,今日我有眼無珠冒犯了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計較!”
身後,傳來一陣鬨笑聲,林齊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他堂堂尚書令的公子,此刻卻被一個黃毛丫頭追著打,真是奇恥大辱,以後在這皇城,他還怎麼混呢?
今日,我算是認栽了,低估了你,改日,本少爺必當十倍奉還!林齊嶽心中暗暗發誓,怏怏的回到了自己的船上,林齊嶽一行人立即驅船離開,剛纔還熱鬧非凡的湖面頓時寂靜了起來,黃昏的金輝,輕輕的灑在船甲上的衆人,穆降雪雙手撐著欄桿,遙望著天邊那輪紅如蓮花噴薄的落日,那流光溢彩的晚霞,還有日暮下模糊氤氳的羣峰,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好美!”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身旁的軒轅清秋帶著淡淡傷感的幽怨說道。
秦龍燁看著穆降雪,想要開口和她說些什麼,看著她冷漠的表情,終究還是無語凝噎……
穆降雪和軒轅清秋二人回到了清秋園,遠遠的,便看到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站在那裡翹首以盼,軒轅清秋的眼角頓時泛起了陣陣暖意,“長姐,降雪!”
醇厚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嘶啞,穆降雪發現軒轅清睿的眼角有著些許的血絲,眉眼深處的倦意一覽無遺。
“睿,這些日子操辦父皇的五十壽宴,你累壞了吧?”
三人並行著往園內走去,自己父皇五十壽宴,身爲南鳶國的長公主,談及此事,卻是一臉傷感呢?穆降雪的腦海中不由的又回想起剛纔泛舟湖上時林齊嶽說的話,心中越發的疑惑了,爲什麼,唯一的一位公主,卻被
趕出皇室呢?
“長姐,若是你在,就好了!”
輕輕的一句感慨,卻將心中的傷口撕開了一道口子,軒轅清秋深邃的眸光拋向遙遠的天際,晚風驟起,吹動了誰的一腔愁思。
“睿,你看,這是我幫父皇準備的壽誕禮物!”
軒轅清秋打開一個做工考究的錦盒,裡面,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繡工精細的香囊,五爪蛟龍騰雲駕霧,一看,就是嘔心瀝血之作,但是,在軒轅清秋清澈的眸光中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歡喜,深深的惆悵隨即神情黯淡的將香囊放回了錦盒之中,“罷了,父皇不會喜歡的!”
“怎麼會了?”穆降雪從軒轅清秋的手中拿過香囊,繡的這麼漂亮,世人都會喜歡的!“睿哥哥,你說是嗎?”
琥珀色的瞳仁中見不到一絲的希望,就算是撒個謊哄哄她也是好的啊!穆降雪瞪了軒轅清睿一眼,而後眉開眼笑的衝著軒轅清秋說道:“清秋姐,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這份禮物親自送到皇上的面前!”
開弓沒有回頭箭,大話已經放出,雖然穆降雪心中一點譜都沒有的事情,可是看到軒轅清秋眸光中突然揚起的流光,她覺得,渾身充滿了鬥志,可是連軒轅清睿都辦不到的事情,她這個一次都未曾踏過皇宮的人又如何辦到呢?
夜深露重,平日裡穆降雪此刻歸來,駙馬府早已經是一片安靜,可是,今日,整個駙馬府卻是燈火輝煌,順著燈火,穿過前院,穆降雪來到了後花園,
一片花的海洋,深深的吸一口氣,連空氣中都到處飄散著花的濃香,夜色下,如夢如幻,讓人恍如仙境。
一身白衣的穆思薇置身於花的海洋,在鮮花的團簇下,四面大鼓分列在四個方向,長長的水袖隨著穆思薇的妙曼的舞姿在天空中猶如游龍,一聲一聲擊在鼓面上,奏出一曲氣勢磅礴的出塞曲,美輪美奐,讓人移不開眼神,一旁,軒轅英秀時而點頭,時而蹙眉,穆思薇回眸傾城一笑,而後,水袖飛向那一盆盆盆栽的枝頭,嬌媚的花朵被水袖甩到了半空中,數量之多,在穆思薇的上空行了一個五彩的圓形,圍繞這穆思薇旋轉的身體不停的轉動,妙曼的身姿,飄逸的水袖,綻開的鮮花,三者融爲一體,讓人嘖嘖稱奇,久久無法離開眼神。
“娘,你覺得怎樣,有當年德妃娘娘的風采嗎?”
一曲完畢,穆思薇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迫不及待的奔到軒轅英秀的身邊,焦急的問道。
飛舞在半空中的鮮花漸漸飄零在地,花雨紛飛,落在地面,卻是一片狼藉,好好的鮮花,開在花盆中百媚千姿,眼下,卻是殘敗一地。
軒轅英秀抿了抿放在身側的香茶,頓了頓,薄脣微啓:“當年德妃憑著名動天下,也是因爲這支舞,而屢獲了當年萬歲爺的芳心,榮寵至今,如今,你的舞姿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相信,三日後,你定然能揚名天下!”
三日後,不就是萬歲爺的壽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個計劃開始在穆降雪的心中
慢慢成形。
……
第二日的黃昏,駙馬府中傳來軒轅英秀暴跳如雷的嚎叫,前來宣旨的公公一臉平靜的望著她:“公主,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抗旨?就算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啊!
軒轅英秀憤恨的雙膝跪地,從公公的手中接過了聖旨:“英秀一定謹遵皇兄聖意!”
“那就好,公主你可別讓雜家難做!”
待宣旨公公離開之後,軒轅英秀一臉鐵青,握著聖旨的雙手指關節都隱隱發白,仰頭:“穆漢生,你給我滾出來!”
“爹,叫你了!”
書房內,穆降雪推了推穆漢生,“說我不在!”
穆漢生頭都沒有擡一下,繼續揮著手中的狼毫筆,一個行筆流暢的“壽”躍現於宣紙之上,“穆雪,這又是你的主意吧!”
穆漢生將狼毫筆重新擱回了筆硯臺上,滿意的瞄了瞄紙上的大字,漫不經心的問道。
“好奇皇宮的樣子,所以就想去湊個熱鬧!”
穆降雪回答的也是漫不經心,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穆漢生剛剛寫好的字,放在手上自信的觀摩,不可否認,穆漢生寫著一手讓那些書法大家都爲之稱讚的好字。
“降雪,宮門深似海,我勸能不摻和就儘量別摻和!”
這段時間,降雪和太子走的極爲親近,這,讓穆漢生隱隱覺得很是不安,但是兒女情長,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好過多幹涉,只是那宮門……哎!
“爹,你放心,我就想湊個熱鬧!”
若不是爲了軒轅清秋,她纔不願去湊那個熱鬧了,不過一想起大小母老虎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倒是覺得這一趟,還真是不虛此行了!
只要能讓大小母老虎不愉快的事情,她都覺得樂趣多多,就在穆降雪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之中時,書房的門被嘭的一聲踹開了,那扇門悽慘的倒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望著穆降雪。
軒轅英秀插著性感的腰際,柳眉上挑,杏目瞪圓,氣勢洶洶的瞪著面前神情自若的穆降雪:“你這個賤丫頭,你是什麼身份,竟然去參加皇兄的壽誕,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憑什麼去?”
這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哪裡有一絲一毫公主的尊貴樣子,穆降雪鄙夷的瞪了瞪她,嘴角揚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公主,我的身份,是駙馬府的二小姐!”
短短幾個字,徹底擊潰了軒轅英秀所有的理智,她像一頭發了瘋的獅子,衝到穆降雪的面前,正欲揚手,但是手腕卻被穆漢生一把握住:“夠了,不就是去參加一下宴會,能怎麼樣?你放心,她不會跟薇兒搶她的太子妃之位的!”
太子妃?難道這壽宴還有另外一層用意?難怪那日聽軒轅清睿說會邀請所有皇室貴族的家眷,怪不得軒轅英秀會這般生氣了,自己平日裡和軒轅清睿走的那麼近,估計早就是她的肉中釘,眼中刺了吧!
想到此,穆降雪的脣邊蕩起好看的漣漪,這一切,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