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園中灑清輝,穆降雪扶著隱隱傳來痛楚的雙肩,邁著輕微的步伐,消無聲息的鑽了進去,空曠的園子裡滿是銀色的光輝,四下一片寂靜,看來,自己一夜未歸併未引起旁人的注意,想想也是,這個家,除了穆漢生,誰會想著她呢?就在穆降雪踏上臺階,突然,一個身影從黑處冒了出來,“誰!”
謹慎的掏出藏在胸前的銀雪,月光掃過,司徒落鐵著臉的容貌出現在穆降雪的面前:“裝神弄鬼!”
穆降雪白了一眼司徒落,自從那日他爲穆思薇採藥深夜負傷歸來,她就在也沒用和他說過一句話,潛意識裡,凡是和那一對母女近乎的人,她都是牴觸的。
“你去哪裡了?”
冷冰的言語中沒有一絲的情緒。
“切,你憑什麼管我啊?”
傷口的痛楚隱約傳來,深深的疲憊感夜席捲了她,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覺,沒打算在這邊和他糾纏,從他身邊繞道而行,但是身體卻被他橫腰攔住:“喂,你幹什麼?”
質問中帶著些許的溫怒,穆降雪推了推司徒落,他卻紋絲未動。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離太子遠一點!”
“莫名其妙!”
她離軒轅清睿遠不遠,關他什麼事情,心情沒來由的變得惡劣無比。
“我再說一遍,離太子遠一點!”
“再說一遍?再說十遍都沒有用!”
他在挑戰她忍耐的極限,眉頭緊鎖,這冰山,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只說一遍!”
司徒落突然狠狠扣住穆降雪的下巴,目光兇悍。
“你弄疼我了!”蹙眉低語,語氣中卻沒有一絲的告饒。
他的力道還在加重,彷彿要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穆降雪的身上,擡眸,他的雙眸比夜色還要幽深,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疼惜。
“昨天,穆思薇定然是很生氣吧,她喜歡的太子哥哥帶我出去,她很惱火,對不對?”
一抹悽慘的笑意綻放在穆降雪慘白的嘴角,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被凌遲的聲音,那日,初見他時的美好,在瞬間破滅,蕩然無存,頸項處傳來的陣陣劇痛,卻不及她心中的隱隱作痛。
閉上眼,將淚水重新嚥了回去,在睜眸,已經是一片冰涼。
冷冷一笑,藏在袖子中薄如刀翼的刀片瞬間割了出去,在九次逃跑失敗之後,這是第十次她想出的辦法,當時沒有派上用場,想不到,今時今日,卻派上用場了。
鮮血,順著刀刃噴涌而出,司徒落睜著冷眸驚訝的看著穆降雪,脖頸處傳來的鬆動讓穆降雪連連吸了好幾口粗氣,“我的殘酷,是你逼出來的!”
轉身,背對著司徒落,驟起的夜風吹起了地上滿地飄零的落葉,揚起她的長髮,“如果你爲了她,我不會答應你!”
“如果你爲了我,我不會答應你!”
“如果你爲了你,之前,我可以考慮,但是,現在,我依然不會答應!”
說完,決然離開,她沒有回頭去看此刻司徒落的面部表情,但她知道,此刻,她的臉色一定陰沉的可怕……
司徒落沉寂的眸光中突然閃過一絲苦澀,被月色拉長的身影消失在濃重的月色之中。
經過司徒落這麼一鬧騰,躺在牀上的穆降雪失眠了,睜著清亮的眼睛,看著牀頂,默默的發呆,昨夜,她聽到那些黑衣人說丞相,難道,是那個男人?可是,他們爲什麼要殺軒轅清睿呢?難道他想謀朝篡位?
不對,他們的目標根本不是軒轅清睿,而是她,穆降雪!
想到這裡,穆降雪的心中突然一驚,看到,對方是打算先下手爲強了!可是,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就等著接招吧!
……
“好無聊啊!”
樹上的知了煩躁的叫個不停,涼亭處,穆降雪如同一灘軟泥一般,下巴枕在胳膊上,大理石的石桌將一陣陣的涼意透進肌膚內,卻絲毫減少不了穆降雪的燥熱感,一想起幾天前和司徒落的決裂,她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燃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這幾日,她天天早出晚歸,刻意的避開司徒落,可是,躲在這清秋園,她又能幹什麼呢?
真懷念有大小老虎可以鬥鬥的日子啊!昨晚,無意中聽說小老虎去皇家學院學習去了,皇家學院?豈非有很多皇家弟子?
“降雪,在想什麼呢?”
酥軟的聲音順著微風飄進了穆降雪的耳朵,穆降雪立馬彈跳了起來,綻開大大的笑臉:“清秋姐,你午睡醒了?”
軒轅清秋的作息時間是非常規律的,每天午飯過後,雷打不動的都要睡上一覺。“降雪,是不是很無聊?”
“是啊,是啊!”穆降雪的頭點的如同搗蒜一般,她無聊的快要發黴了。
“我們去泛舟如何?”
泛舟?
“好啊,好啊……”
終於有點事情可以打發這無聊的下午了,軒轅清秋吩咐下人去簡單的安排了一下,不一會兒,一輛馬車使出了清秋園。
泛舟湖面,粼粼波動的湖水猶如沙漠中飛舞的沙丘,湖面吹過的陣陣涼風好似輕柔的撫摸,岸邊垂柳隨風婆娑舞動,置身於一片碧波盪漾之間心情格外爽朗,夏日的炎炎酷暑頓時全然消失。
船伕搖動著船槳,盪開一道道水波,“清秋姐,我給你唱首歌吧!”
不知道爲什麼,穆降雪突然歌性大發,此時此景,她不僅想唱歌,還想跳舞,不待軒轅清秋點頭,穆降雪便甩掉了鞋子,赤足站在甲板上,踏著船伕要搖漿拍子:
“淒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
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
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
似水年華流走,不留影蹤……”
緩緩的吟唱從穆降雪的脣瓣中溢出,隱隱之中,遠處飄來若有若無的笛聲配合著她的旋律,穆降雪頓了頓,接著繼續唱道:
“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
奈何輾轉在風塵
,不再有往日顏色;
我看見淚光中的我,無力留住些什麼;
只在恍惚醉意中,還有些舊夢;
這紛紛飛花已墜落,往日神情早已成空;
這流水悠悠匆匆過,誰能將它片刻挽留;
感懷飄零的花朵,城市中無從寄託;
任那雨打風吹也沉默,彷彿是我……”
“喲,我倒是誰在這麼唱歌招蜂引蝶了,原來是駙馬府的二小姐!”
另外一隻花船突然逐波而來,硬生生的擱在中間,船頭的一身穿華服的男子指著穆降雪對周圍的人一陣譏笑,眉頭深鎖,一張笑臉上滿是厭惡之情,這個人她在駙馬府見過,叫林齊嶽,是當今尚書令的大公子,也是穆思薇的愛慕者之一,一丘之貉!穆降雪示意船伕調轉船頭,這不該出現的,意外出現的,統統冒出來,害的她現在什麼雅興都沒有了。
“喲,怎麼見到本公子就想走了,在駙馬府,你不是兇悍的很?”
林齊嶽嗖的一聲跳到了穆降雪的船上,連續的晃悠讓人感到一陣眩暈,“原來長公主也在啊!”
林齊嶽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軒轅清秋,雙眸中滿是不恭:“放肆,既然識得是長公主,還不向公主請安!”
“像她請安?她都被逐出皇宮了,還請什麼安?叫她一聲長公主,那是給她面子,你以爲她還真是公主啊?”
“你……”
林齊嶽的一些話彷彿刺到了軒轅清秋的痛楚,秀美的雙眸頓時盈滿了淚水,貝齒緊緊咬著嘴脣,滲出血絲,身體如同秋天枝頭的樹葉,在風中,禁不住的一陣一陣的顫慄。
穆降雪眼睛的餘光從軒轅靜秋顫慄的身上掃過,而後惡狠狠的看著林齊嶽:“還不滾開,這裡不歡迎你!”
“滾?你爲何你早日滾出駙馬府?”
“喂,大家快來看啊,世界上最不要臉的賤種……”在林齊嶽的吆喝下,衆人又是一陣譏笑,看著他笑的都快扭曲的臉,穆降雪怒從心生,不假思索的推著他,二人直直的落入水中,“救命啊,救命啊!”
前一秒還無比囂張的氣焰此刻頓時湮了下去,推入水中,還不能解她心頭只恨,穆降雪摁著他的腦袋,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摁入了水中,順我者蒼,逆我者亡,此刻,穆降雪臉上的狠意與剛纔唱歌跳舞之人判若兩人。
“降雪,夠了,夠了……”
軒轅清秋站在甲板上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在這樣下去,會鬧出人命的,她心急如焚,一個不留心,腳下一滑,硬生生的將身體拋了出去,就在要落水之際,一襲青色的身影從水面掠過,將軒轅清秋的身體撈了起來,圈在懷裡,腳尖踏著湖面,蕩起一陣陣漣漪。
一個俊逸出塵,一個美豔如花,穆降雪癡癡的望著兩人,他們竟然是如此的登對,注視的太過著迷,忘記了被按住水中的林齊嶽,“救……救……”
穆降雪猛的一低頭,看到林齊嶽的眼珠子直往上翻,趕緊鬆開了手,而後將他之人丟在水中,自己游到了船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