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傷他們的確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當他們感到事情不妙時,密如亂麻的侍衛(wèi)已將整個大殿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既沒有悄然離去的可能,也沒有正面突圍的實力。但是他們若不突圍,就一定會被困死在這裡。
他們的確已處在天絕、地滅、人亡的境地。
無顏悽笑道:“看來咱們只有被困死在這裡了?”
他問的是小傷。至始至終,她都沒有正眼看過風月鈴一眼,若不是礙於小傷,她也許早就對這個惡毒的女人假以顏色了。
風月鈴自龍嘯天中劍身死到現(xiàn)在,都一直失魂落魄的怔在那裡沒有動,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莫非她早已認定秋水痕畢竟是她自小帶大的,根本就下不了手傷害她?
小傷看了看無顏,又看了看風月鈴,黯然道:“不!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死在這裡。”
這許多年來,他心中的結總算被解開,終於知道龍嘯天夫婦根本就不把它當親身骨肉看待的原因,又出乎意料的見到了自己真正的母親。
儘管這母親是多麼的令他難以接受,但是母親就是母親,這是任何人都沒得選擇的,他又怎能剛一見到自己的母親,就又立刻失去她?
只是現(xiàn)在,還有什麼辦法呢?
這時,大殿外已有人在撞門,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而是很多個人。再結實的門總有被撞開的時候,門被撞開之時,也就是他們死亡之際。
殿門終於被無情的撞開……
侍衛(wèi)們手持劍戟刀斧蜂擁而入,霎時間,大殿內怒喝叱吒、驚呼慘叫之聲更小絕於耳。
莫非小傷他們已經(jīng)被這些亂刀巨斧所殺?莫非這大殿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羣中忽然響起一聲睛天霹靂般的怒喝,只聽一人道:“住手!”
於是,所有的動作和聲響一下子全都停止了下來,只聽這人又道:“給我搜!”
這聲音是嘯天山莊的侍衛(wèi)統(tǒng)領杜鷹所發(fā)出的。“搜”的意思就是還沒有找到小傷他們。
剛纔的聲響也不是他們而是這些侍衛(wèi)們發(fā)出的。他們見到有兩個龍嘯天所以驚呼,由於人多,互相擠壓,所以又發(fā)出了慘叫。
小傷他們居然已不在這大殿裡,那麼他們到哪裡去了呢?
誰也不知道。
侍衛(wèi)們又將古佛寺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卻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他們就像是忽然從人間蒸發(fā)掉了。
秋水痕回到嘯天山莊的時候已黃昏,如絲的細雨已下了很久。
亂風亂雨亂人心。
身體的痛苦也許還可以通過鍛鍊和藥物來減輕或避免,而心靈的痛苦要怎樣才能得到減輕或避免呢?
有人說你若認爲那是痛苦,那麼它就會令你痛苦,你若認爲那不是痛苦,而是快樂,那麼他就會令你快樂。
這話無疑有一定的道理,所以痛苦,還是快樂,並非我們心理思想的關健,關健的是它是否真的值得我們去痛苦還是快樂。
奇怪的是,這一點卻是任何人都無法完全恰當去理解的,也許我們僅僅只能依循一個相對我們人類而言比較客觀的原則去面對。
這也許是我們人類真正應該站的角度,因爲只有這樣,相對我們人類而言,才能不偏見,不傾向於任何人,不傾向於任何物,甚至也不會傲慢,才能客客觀觀的痛苦和快樂。
試問:我們一但客觀坦然的面對一切,以求真、求實、求知爲志趣,快樂固然很多,還有什麼痛苦可言?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許纔是真正的通達之人。
秋水痕不是通達之人,所以他曾經(jīng)得意忘形,現(xiàn)在卻痛苦不堪,他既已陷入愛恨嗔癡,又怎能一笑坦然?
龍盈淚,秋水痕的親妹妹,已經(jīng)在發(fā)脾氣,在昔日的閨閣,今日的洞房裡。他們成婚已整整兩個月。
秋水痕還清楚的記得龍盈淚在他們成親的那天晚上,對他說過的話。她說:“你如果敢背判我,我就先殺了你,然後自殺。”
沒有人會懷疑她說的話,她一向是個敢說、敢做、敢爲的人。
此刻,秋水痕想到這句話,他心裡是什麼滋味呢?
他沒有想那麼多,他還有許多更緊要的事要去做,他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這些事。
但他也僅僅是想著而已,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是些什麼事,因爲這些事,早已滲入他即有的觀念和思想所構成的下意識裡,他雖不知道,但他的靈魂已替他安排了一切,在不知不覺間主宰了他的行動。
他在門外又木然站立了許久,纔去敲門,他的手剛舉起,正躊躇著想要縮回去,門卻已從裡面打開了。
龍盈淚站在門口,氣呼呼的嗔罵道:“你到哪裡去?你是不是又和他們拜那些見鬼的神佛去了?你不是說不去的麼?”
難怪她沒有到古佛寺去,原來她根本就對拜佛祈禱之類的事不感興趣,聽她的口氣,她本來是強將秋水痕留在的嘯天山莊的。
秋水痕沒有做任何解釋,他本來當然有很好的藉口,但突然的變故,已動搖了他所有的信念,現(xiàn)在既已不必已不想再作任何解釋。
他木然望著自己的妹妹,嘴角的肌肉又不自覺的抽動起來,囁嚅道:“我……”他無言以對。
龍盈淚卻已笑罵著要過去牽他的手,她嗔道:“我什麼?”
他卻像觸電般一下子閃開了。
一切都變了,他也得變,他是人,不是畜生。
他又愣了一下,忽然嘎聲道:“你父母已經(jīng)被人殺死了!”
他沒有去看龍盈淚臉上的表情,既不必,也不敢,無論她是何種表情,都不重要,他要說要做的,只是他心底早已認定該說的話,該做的事。
他木無表情的接道:”遺體就停在外面大廳裡,兇手也已經(jīng)被我殺死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龍盈淚已經(jīng)痛哭著衝了出去,衝向大廳。
秋水痕沒有去勸阻,他甚至根本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但他眼裡早已溼潤。
又過了很久,直到暮色已將整個大地籠罩,他仍然木頭般佇立在那裡。
忽然,漆黑的暮色中,幽靈般出現(xiàn)了一條灰衣人影,悄無聲息的走到秋水痕身後站定。
秋水痕雖未回頭,卻似已感覺到他的存在,忽然冷冷道:“看好大小姐,不能讓她有任何意外和閃失。”他語聲一頓,又厲聲接道:“否則,非但你性命不保,你一家老小,也一定活不了。”
當灰衣人領命而去之後,他纔回頭對兩個提著碧紗燈籠的婢女道:“小姐問起,就說我爲老爺夫人籌辦喪事去了。”
他爲什麼要做這一系列的事,撒這一系列的謊?他這是要到哪裡去?
沒有人知道,就正如他根本不知道小傷、無顏和風月鈴此刻在哪裡一樣。事實上,這世上也許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知道,因爲誰也想不到他們居然並沒有離開大殿,居然還是躲在大殿裡的三尊佛像肚裡。
這佛像肚子本來雖然就是中空的,但卻是密封起來了的,正是爲了這次計劃,秋水痕才暗中著人將佛像背部面牆的部分打穿,讓小傷、無顏和自己躲進去藏身。但現(xiàn)在這已不是秘密。
秋水痕實在想不到小傷他們居然真敢冒這麼大的險,居然真有這麼大的膽子,仍然躲到這裡面去。
他卻不知小傷就因爲料定他想不到,纔敢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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