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牢獄之災
泰倫斯的高呼讓聽見的人都吃了一驚,兩邊樓上那些探出頭來看熱鬧的人們立刻小聲地驚叫起來,中間還夾雜了“不會吧”之類的懷疑。
小公爵沒有理會那些聲音,他出聲僅僅是希望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在輿論的擴散之下,即便庫薩克城主想要做點什麼小動作,沒個合理的解釋可就不敢下手了。
而巡邏隊的隊長聽見泰倫斯表明身份,更是加快了速度跑了過來。這位小隊長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來到泰倫斯的面前並沒有急著行禮,他先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泰倫斯一番。
阿爾德雷特家族因是王室後裔,自然也繼承了王室標誌性的綠眸,加上泰倫斯的母親來自西蘭,一頭黑髮就更加是帝國少有。巡邏隊長憑著這兩點,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再比照著公告上的畫像,就更是沒有疑慮了。
更何況泰倫斯在在他趕到的一瞬間就拿出了蒼鷹家徽。
他當下激動地單膝下跪,說道:“參見阿爾德雷特公爵閣下!”
巡邏隊長之所以這麼激動,一方面自然是因爲泰倫斯身份尊貴,另一方面麼……城主還許諾誰能找到小公爵就犒賞1oo晶幣呢。
他的這一番動作就是肯定泰倫斯身份的最好旁證,這泰倫斯?jié)M意地笑了笑。
巡邏隊長連忙讓身後的士兵拿著泰倫斯的家徽去向城主庫薩克子爵報告這一消息,而他則儘量表現(xiàn)出恰當?shù)亩Y儀爲泰倫斯引路,希望能給這位身份尊貴的小公爵留下好印象。
攀附上層大貴族——這雖然是個明知道不怎麼可能實現(xiàn)的夢想,但機會就在眼前,誰不願意試一試呢?
巡邏隊長一邊謙卑地帶路一邊看了看跟在泰倫斯身後的兩人問道:“這兩位先生不知是……”
“我這段時間不幸遇到危險,正是他們救了我。”
泰倫斯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他從決心進入白骨塔森林的時候,就已經(jīng)編好了應付自己突然失蹤的說辭,但這就沒有必要和巡邏隊長解釋地一清二楚,來鍛鍊自己說謊的能力了。
巡邏隊長也不多問,他只是在心裡可惜,懸賞的五千金幣自己是連個念想都沒有了。
兩個人一路上也算是相談甚歡,眼看城主府就要到了,巡邏隊長一想到自己可以爲此領(lǐng)一百晶幣,更是高興地合不攏嘴。
可誰知迎面突然又來了一隊侍衛(wèi),將他們攔了下來。
巡邏隊長認出來爲首的就是守衛(wèi)城主府的侍衛(wèi)長,那可算是城主大人的親信人物,立刻笑著迎了上去:“夜安,羅姆大人。您是來親自迎接——”
他的話還沒說完,羅姆已經(jīng)大喝道:“拿下冒充公爵閣下的騙子!巡邏隊長伍德涉嫌同謀,一併帶走!”
“什麼?!”
這轉(zhuǎn)折太突然,巡邏隊長甚至都沒有馬上反應過來,等到有人來反鉗他的胳膊時,他才奮力掙扎起來。
“羅姆大人!你一定是誤會了!我看到家徽是真的,我沒有——唔唔、唔……”
他爲自己辯白的吶喊很快被人堵在了嘴裡。
看眼下這種情形,庫薩克子爵顯然是要不管不顧地抓住泰倫斯。
蘭瑟的劍已經(jīng)抽出一半,6斯恩雖然不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但也知道危險,要去拿身後的弓箭。
泰倫斯卻低聲攔住了他們。
巡邏隊長早就被捆結(jié)實了扔在一邊,羅姆本以爲泰倫斯三人會反抗,已經(jīng)下令讓人做好了準備,誰知泰倫斯好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像是個看熱鬧的路人一般站在原地。
羅姆挑了挑眉毛看著站在最前面的孩子:“看起來你居然不害怕。”
泰倫斯笑了一聲:“這難道我不是我該說的話嗎?污衊和襲擊貴族,看來庫薩克子爵已經(jīng)不想要他的那條命了,是麼?”
泰倫斯一邊說,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身穿盔甲的壯漢。對方五官平凡,本該是丟進人羣裡就認不出來的長相,卻因一條貫穿鼻樑的長疤,顯出了讓人印象深刻的匪義和殺氣。
看著就是個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guī)值娜恕?
果然,羅姆對於泰倫斯的嘲諷一點動搖也沒有,嘖嘖有聲地說:“冒充貴族的罪責恐怕也不輕吧?你這麼有底氣,不如猜猜會死的人是誰?”
對方如此有恃無恐的樣子反而更讓人泰倫斯肯定,庫薩克子爵是在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指使的這次行動。而羅姆的意思也十分簡單明瞭,只要泰倫斯因冒充貴族被處死,那麼對方又怎麼能說是“污衊襲擊貴族”呢。
但泰倫斯仍是一點反擊的打算都沒有,這讓羅姆狐疑一下子,他謹慎地將手下把泰倫斯三個人圍了起來,結(jié)果最終仍是卻輕而易舉抓住了他們。
庫薩克子爵連面都沒有露,泰倫斯三個人直接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牢。
這種情況倒讓泰倫斯比較放心。
如果羅姆表現(xiàn)出了當場格殺的打算,泰倫斯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但庫薩克子爵顯然沒有這樣痛下狠手的魄力。他不曾親自來看泰倫斯一眼,更加證明了對方還不願意把事情做絕。
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對手……
泰倫斯垂眼想著,這和夜裡襲擊他的四個人的行事風格完全不一樣。
泰倫斯早在進城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有可能被刺殺的準備,這當然是因爲庫薩克城的立場使他不安,因此真的受到襲擊的時候泰倫斯也同樣第一時間認定了庫薩克子爵所爲。
這也是爲什麼泰倫斯索性直接在士兵面前曝光身份的原因,如果巡城兵是庫薩克子爵留下的後手,那麼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他們又怎麼可能對自己動手?
但從士兵對自己身份的反應來看,對方和暗殺他的人們顯然不是一撥。
既然如此,來殺自己的究竟是哪個勢力?
泰倫斯梳理著腦海中能記得的信息,但仍想不出除了和自己有王位之爭的帕西諾公爵之外,誰還會在這時就對他虎視眈眈。
那麼殺手正是帕西諾公爵親自派來的?這顯然也不太可能。那個老頭子沒必要不通知庫薩克的主人就親自出手,其結(jié)果不就像今天一樣事倍功半,被不知情的士兵給攪黃了麼。
一個自己想不出的對手想要置他於死地,這件事比起眼下身在監(jiān)獄更讓泰倫斯覺得危險。
但一旁一起被關(guān)進來的6斯恩卻顯然更加著重於眼下,他在銅牆鐵壁般堅固的監(jiān)獄裡轉(zhuǎn)了一圈,惦記的只有一件事:“明天會有人送早飯過來嗎?我聽說住監(jiān)獄要抓老鼠吃……?”
回過神來的泰倫斯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摻了銀硫沙的堅固地板——一隻老鼠要是能這種地方打洞,他的牙齒就太厲害了。
泰倫斯猜測夜間行刺的殺手並非是出自庫薩克公爵的授意,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
事實確實如此。
泰倫斯因爲殺手的突然襲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庫薩克子爵比他還沒有準備。士兵來報告說阿爾德雷特公爵已經(jīng)找到的時候,他還在牀上呼呼大睡呢。
他本是帕西諾公爵一脈,早就收到了公爵閣下的消息,要他好好盯著阿爾德雷特公爵的動向。庫薩克子爵當然明白兩位公爵閣下那就是爭奪王權(quán)的敵人,帕西諾公爵閣下又怎麼會好意到來關(guān)心阿爾德雷特公爵的生死?這個“盯著”自然是有些深意,公爵閣下沒有明說,庫薩克子爵也不會聽不出來。
但就算子爵願意爲帕西諾公爵辦事,他能做的、願意做的仍舊是有限。他可以幫忙打聽阿爾德雷特公爵的下落,可從沒想過自己下手把一個公爵殺掉。
沒辦法,庫薩克子爵三代以前就已經(jīng)沒落,曾經(jīng)的風光早已不在。從祖父那一輩算起,就再也沒有進過帝都,只守著這麼一個偏遠小城度日。他雖靠著金錢打通了和帕西諾公爵的關(guān)係,自己終歸也仍是個遠離上級貴族圈的小領(lǐng)主,缺乏果決也缺乏應變能力。
因此當知道阿爾德雷特公爵已經(jīng)被找到的時候,庫薩克子爵迷迷糊糊間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喊著叫羅姆趕緊抓住他,自己則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去聯(lián)繫帕西諾公爵。
可此時正值半夜,子爵又怎麼可能聯(lián)繫的上已經(jīng)入睡的公爵閣下。他放下聯(lián)絡器,先是有些茫然,繼而又焦躁起來。
阿爾德雷特公爵就好像一個燙手山芋落在他的手上,留著對方他怕出事,可直接殺了對方他確實也沒有這個膽量。
羅姆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庫薩克子爵一邊抓著頭髮一邊走來走去的樣子。
“先生!”
羅姆忍不住叫了一句。
“羅姆。”庫薩克子爵擡起頭來,看見自己重要的心腹立刻大步走了過來。“怎麼樣,阿爾德雷特公爵現(xiàn)在在哪裡?”
“請不要這麼焦急,先生。”羅姆把庫薩克子爵按坐在椅子上,“我已經(jīng)把那幾個人關(guān)進牢裡了。另外還帶著人去他們暫住的旅館看了一下,那裡死了三個人,看樣子是暗殺那個小鬼的刺客。”
“什麼?爲什麼剛纔沒有人告訴我?”庫薩克子爵皺緊了眉毛,又要跳起來,仍是羅姆按住了他。
巡邏隊長髮現(xiàn)泰倫斯的時候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哪裡還記得自己是爲什麼會跑到那裡去的?他吩咐手下人來報告泰倫斯的消息,自然也就沒有提到這件事。
“難道是公爵閣下派來的人?”庫薩克子爵不由得問道,要是帕西諾公爵閣下已經(jīng)插手此事,他就可以不用這麼緊張了。
羅姆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看樣子雙方打得挺狠,驚動了不少人。”
“這樣的話,難道已經(jīng)有平民知道阿爾德雷特公爵的身份了?”庫薩克子爵反應過來,立刻緊張地握住了羅姆的手。“這可怎麼辦?我可是把公爵抓起來了啊!”
羅姆反握住子爵的手,聲音堅定狠辣地說道:“殺了他!”
羅姆出身於悍匪,經(jīng)常乾的是攔路搶劫和打家劫舍的勾當,因一次意外被庫薩克子爵所救,這纔跟在他身邊,已經(jīng)有兩年的時間。
他對子爵忠心耿耿,子爵也常常願意聽從他的建議。這個兇狠狡詐的男人出的主意也十足十的狠辣,彌補了子爵本身個性軟弱的缺點。但這一回——
子爵一下子嚇得白了臉色:“那可是公爵!”
“不,他不是。”羅姆繃著五官,橫穿鼻樑的那道傷疤更顯猙獰。“先生,你被矇蔽了,那只是一個冒充貴族的小鬼,他什麼也不是。”
羅姆堅定的語氣讓子爵一時都感到迷惑,他差點以爲羅姆說的是真的了,但隨後立即想起來還在自己手裡的蒼鷹家徽。
但羅姆直視著子爵的眼睛:“我們必須殺了他,否則我們怎麼解釋把一個貴族抓起來這件事?沒事的,我是用冒充貴族的名義把他關(guān)進監(jiān)獄的,只要我們死咬著這點不鬆口就行了,旅館那邊也根本沒有那小鬼的名字登記在上面,他本身就在僞裝身份,這是個機會!想想吧,先生。你的同盟一定也想要殺了那個小孩,我們先下手爲強,不僅救了自己,也立了一功不是嗎?”
庫薩克子爵顯得有些遲疑,羅姆繼續(xù)勸說道:“不要猶豫了,先生!”
“我、我知道了……”子爵深呼了一口氣,“但是不能立刻動手,找個和阿爾德雷特公爵差不多身高的男孩來做替罪羊,就說是他冒充公爵,我們必須先把平民那邊的傳聞壓下去。然後再偷偷地殺、殺了公爵。”
“沒問題。”羅姆站直身體,“我去貧民窟那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