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凌晨四點, 楚詞在葉靖華的懷裡醒來。外頭夜色迷濛，屋裡沒有開燈，兩人分明是緊緊挨著, 居然看不見他的臉。
夜這樣深, 叫人有種做夢的錯覺。
楚詞輕輕地嘆了口氣, 伸手想撫摸他的臉。卻被葉靖華一把抓住, 握著他的手貼在了臉上。
“我在這裡。”
楚詞在這沉沉的夜色裡, 被他的體溫包圍著，聽到他這樣說，心中竟然有種別樣的傷感。將頭靠在他的懷裡, 楚詞低低地說：“天不亮就好了。”
他不想這麼快就回去。情人間的分離，一日三秋。
葉靖華緊了緊手臂, 安慰他, 然後忽然坐了起來。
“怎麼了？”楚詞半坐起來, ，黑暗裡覺得他下了牀。
“打電話給二姨, 叫二姨幫忙。”葉靖華從口袋裡翻出手機，找了充電器插上。手機閃了一下，葉靖華趕緊開機。
楚詞披了被子走下牀，走到葉靖華身邊用被子將兩人包裹起來，緊張地看著葉靖華手中的手機。“我……二姨跟外婆他們恐怕不會答應, 他們以爲我……”
“沒事, ”葉靖華一手將楚詞拉到懷裡, 將被子圍好讓楚詞握著。“我來跟他們說。”
楚詞點點頭, 繼續看著葉靖華撥號碼, 心中還是止不住一陣緊張---要是外婆他們不肯原諒怎麼辦啊？
“喂，外婆, 是我，靖華。”葉靖華感覺著懷中人不由自主就繃緊了身軀，便拍了拍他的腰。“外婆，二姨呢？”
“青桐？”葉老夫人轉頭道，“阿亞，去叫你媽媽過來，你哥找她。”
“齊亞下鄉回來了？”葉靖華問。
“嗯。”葉老夫人應了一聲，忽然有些猶豫。“阿華，你……”
葉靖華以爲她問的是找葉青桐什麼事，便說道：“外婆，阿詞在我這裡，我想問二姨……”
“楚詞在你那裡？”葉老夫人驚訝。
“嗯。”葉靖華緊忙道，“外婆，阿詞他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葉老夫人打斷他的話，“我們都知道了，正準備去找楚詞，沒想到他竟然找到你那裡去了，真是……”
葉老夫人嘆了口氣。“我們錯怪他了，真是對他不住。”
楚詞就靠在葉靖華懷裡，現在又夜深人靜，所以電話裡的聲音隱約聽得到，忙叫道：“外婆，是我的錯……”
道歉與對錯的話，不用再說了。葉靖華捏捏他的腰，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外婆，你怎麼會知道的？”
“這一兩天網上鬧得厲害，阿亞告訴我的。”葉老夫人沉吟了一下，“現在衆說紛紜，雖然輿論都倒在楚詞這邊，但是你們要不要出面說明一下？楚詞以後還是要繼續寫作的吧？把這件事情解決了纔好繼續啊。”
“嗯。”葉靖華點頭，“我們知道的。”
“知道就好。叫楚詞安心在你那裡呆著吧，護照或者其他的事，你二姨會處理好的，不用擔心的。”葉老夫人再嘆一聲，“告訴楚詞，過年再跟你一起回家好了，其他的，不要緊。”
一起回家……葉靖華低頭看了一眼楚詞，點頭應道。“嗯。”
“那就先掛了，你那邊是半夜吧？快去睡吧，不用擔心。”
“外婆晚安。”
楚詞看葉靖華掛了電話，便仰頭問道：“要不要去網上看看？反正現在也睡不著了。”
葉靖華點頭，手一用力將楚詞橫抱而起，在楚詞的“啊”的一聲低叫中走到電腦前坐下，將楚詞抱在腿上。
“喂……”楚詞想掙扎又不敢掙扎，兩人除了一同披著被子，裡頭可什麼都沒穿！
葉靖華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是一貫的嚴肅認真無辜。手一伸，開了機。
搞得好像只是自己會想到別的事情一樣。楚詞心中小小聲地抱怨一下，舒服地靠在他懷裡瀏覽一條條信息。
事情的起因是上次葉靖華在機場看到的那條微博。什麼“我和楚楚在一起”、“我很幸福”之類的。
楚詞看了忍不住就皺眉：“胡說八道！”
葉靖華用臉貼貼他的臉，“都過去了。”
楚詞笑了笑，繼續看網頁。
那時候就因爲那條微博，暗香疏影的戀情都被放上了微博熱門話題，暗香與疏影的粉絲以及公衆都在討論、祝福。但莫霄除了那條微博之外並沒有再說發其他的微博，本來這件事都漸漸消退熱度了的。哪知就在前一兩天，忽然有人爆料說暗香其實已經結婚。
這條消息在雙方粉絲中間簡直就是一記重磅炸彈，暗香的粉絲不相信，疏影的粉絲求真相，於是雙方粉絲開始各種人肉。隨後便挖出了暗香其實已經在意大利結婚，這次回國是帶著妻子回來接替某集團繼承人位置的。爆料人還把暗香的結婚照發了出來，叫人不能不信服。此消息一出，疏影的粉絲立刻氣憤難當，大罵暗香是渣男。
就在這張帖子裡，有回覆驚呼“啊！這不是那天來醫院的那個自殺的病人嗎！”
這一牽扯，又把暗香自殺挽留疏影的事給抖了出來。暗香的粉絲正準備罵疏影狠心薄倖的時候，有個粉絲放出照片，圖上的疏影面白如紙靠在沙發上閉目，微微露出的手腕上全是捆綁留下的瘀傷。
於是疏影的粉絲憤怒了，再追查，疏影被暗香囚禁在酒店的事也被抖了出來。暗香的粉絲強調“囚禁也是因爲大人太愛他”，被疏影的粉絲一陣痛罵。“叫你們大人先離了婚再來說愛！”
再往後，有人再爆料道：“這位疏影不就是去年我們醫院裡收的那個自殺男嗎？”疏影粉絲中便有人以此爲突破口，仔細追查了疏影與那位情人的事，將三人的事寫了一個長長的帖子。從暗香疏影的高中寫到現在，包括暗香疏影在高中的相知、在大學確定關係、暗香出國、疏影等待，暗香提出分手，疏影自殺。再到疏影被醫生救起兩人做了鄰居，還有其後的種種。
此貼一出，輿論風向簡直一邊倒向疏影與醫生那邊，暗香一大半的粉絲都轉成了黑。萬丈高樓由此起，百分之九十都是罵暗香的。
“疏影與另一位已經回家見過家長，算是訂了婚約了。暗香忽然跑出來萬這一招是要幹什麼？暗香的那個求婚是故意的吧？他跟疏影結婚？他自己還在意大利有個老婆呢跟疏影結個毛線婚啊？還有那個最先曝出的求婚直播貼，其實是暗香自己弄的吧？當時圍觀的多是大爺大媽，誰會連那麼長那麼繞的情話都記得住？暗香分明是想用流言蜚語將醫生逼退！”
“暗香你也要點臉好不好？先是把疏影掰彎了還一定要人家對你表白才裝作勉爲其難地接受，再是跟人家在一起了要出國讀研也不跟人商量一聲說走就走要人家在國內等。好了，疏影等了三年，你回來跟人家說你要結婚，把疏影害得都自殺了。好不容易疏影恢復了找到了新的生活，你又出來搗亂，把人家家裡那位的工作都弄沒了。沒了就沒了吧，那一位也不在意這一個兩個工作的---別以爲就你是個富二代呢！人家小兩口要出國，你倒好，把疏影騙到酒店玩囚禁，還亂髮微薄說什麼在一起，害得那一位找不到疏影以爲真的被拋棄了遠走國外。疏影要去機場攔人，你卻拿自殺來威脅他。你要點臉！你是個男人！知道什麼叫做君子有成人之美什麼叫做君子不奪人所愛什麼叫做君子愛人取之有道嗎？”
再往下看，幾乎都是罵莫霄的話了，看了也沒什麼意義。楚揉了一下酸脹的眼，說道：“這樓主不是笛子就是羅羅，只有他們知道得這麼清楚---也太多管閒事了一點！”
“他們也是關心你。”葉靖華笑了笑，“也幸好有他們，不然只靠我們兩個，還真不好跟家裡解釋。”
“嗯，對啊。”楚詞點頭，忽然想到。“對了，你說你看到了視頻，什麼視頻？有沒有做過手腳？”
他對音頻那件事，實在是耿耿於懷。如果不是那份音頻，葉靖華不會一點掙扎都沒有就放手的。
“應該沒有做過手腳。”葉靖華打開郵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打開視頻。“阿詞，你……”
楚詞也不想再去看那些畫面，估計莫霄沒有素材也做不了視頻的假，既然他不在意了，自己也不必老是提這件事了。
“只是不知道是誰發的這郵件。”葉靖華想想還是覺有有些心有餘悸。“真的要感謝他，要是沒有這郵件，我……”
“我猜這郵件是莫霄發的，”楚詞沉吟道，“只有他有這視頻和音頻。”
“他？”葉靖華驚訝，“爲什麼？他不是……”
“想贖罪吧。他也不是全然沒有理智的……”楚詞說，忽然察覺氣氛不對，擡頭果然見葉靖華眼裡忽然就有擔憂的顏色，不由得笑道。“我只是客觀的評價一下，可沒有偏袒他的意思。”
楚詞擡頭親親他的下巴，“就算沒有這視頻，就算你不原諒我不回去找我，我也會過來找你的。我也會用盡所有的勇氣與真心讓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最愛的，只是你。”
“阿詞……”葉靖華低低的叫了一聲，低頭吻住了楚詞的脣。
窗外晨光漸漸亮了起來，看，新的一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