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嬌忍不住蹙眉。
什麼頭髮?什麼一模一樣?
傅雁回這是發(fā)的哪門子瘋?
在窗上戳出個小洞,沈嬌嬌偷眼望去,看見傅雁回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她頭髮怎麼了?成了那副樣子?
鬼剃頭?
沈嬌嬌想了一想,只能想到這種靈異的方向。
因爲(wèi)她心裡清楚,以傅雁回的高傲,她不可能允許自己的頭髮出問題。
而以她的真實身份,恐怕也沒幾個人有本事把她弄成這樣。
這不是見了鬼了,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
活該!
沈嬌嬌心裡暗暗偷笑,做了那麼多壞事,終於遭報應(yīng)了吧?
光知道難爲(wèi)丫鬟又有什麼用?丫鬟上哪去給她弄真人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損毀。
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達(dá)官顯貴,對於頭髮那可都是極爲(wèi)珍惜的。
對於很多人而言,頭髮那跟性命可沒什麼兩樣。
哪怕給再多錢,誰會願意把命給你呢?
雖然傅雁回手中的那一把頭髮確實寒磣了些,但能得到那一把頭髮,想必都廢了不少力氣。
上哪去給她弄又黑又亮的好頭髮去呢?
“小姐,真的買不到。”丫鬟們瑟瑟發(fā)抖,跟傅雁回解釋,“給再多的錢,人家都不賣。”
“我們也沒有辦法。”
“哼!”傅雁回冷笑吧,“沒有辦法?”
她指著旁邊桌子上揉成一團(tuán)的烏黑的頭髮,“那你們把我的頭髮給我弄好!”
“這……”丫鬟們看著那一團(tuán)亂七八糟,又是塵土又是草葉的頭髮,心裡發(fā)毛。
這頭髮當(dāng)初被削的時候非常隨意,直接就落在了地上。
後來傅雁回抱著頭髮又是哭,又是賭咒謾罵,早已經(jīng)揉搓的不像樣子。
現(xiàn)在讓她們一根根地解開個千頭萬緒,無異於癡人說夢。
哪有那樣的可能?
又急又怕,丫鬟們沒有辦法,只能跪下來請罪,“奴婢無能,請小姐恕罪!”
聽丫鬟們口口聲聲喊自己小姐,傅雁迴心裡更是慪的慌,但又沒辦法說出口,只能藉著頭髮繼續(xù)發(fā)泄。
“無能?你們的確無能!”
“一點點頭髮都找不到,要你們何用?!”
“告訴你們,在這個月的通年大會之前,你們要是找不來我要的頭髮,就把自己的頭髮給我!”
傅雁回一股腦地說完,也不管丫鬟們怎麼想,直接揮手讓她們離開,“滾滾滾,都滾,一羣沒用的廢物!”
將人都攆走,傅雁回伸手撕碎徐夫人送給她的信,恨得咬牙切齒。
這個徐夫人,也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竟然好似知道她被削髮,故意地寫信過來刺激她!
甚至還邀請她帶著白霜一起,參加那勞什子通年大會。
她對那大會沒興趣,可若是不參加,豈不就讓徐夫人那傢伙看了笑話?坐實了自己被削髮的事情?
如果這樣,以後她還怎麼有臉面出去?
握緊了拳頭,傅雁回暗暗咬牙,絕不能讓那徐夫人得逞!
看著傅雁回氣憤難平的樣子,沈嬌嬌心裡卻舒暢的很。
那個削了傅雁回頭發(fā)的人,真想認(rèn)識認(rèn)識。
不管他是誰,能做出這種事,還真讓人痛快。
離開傅雁回這邊,沈嬌嬌和唐且一起,一邊尋找自己外公的身影,一邊在心裡暗暗思量。
那個通年大會,既然傅雁回這麼在乎,她當(dāng)然也要去湊湊熱鬧……
又找了一會,沈嬌嬌忽然聽到了不遠(yuǎn)處的吵鬧聲。
悄悄走過去一看,果然是白霜。
“讓我進(jìn)去!”白霜手裡拿著自己最近的畫作,試圖想進(jìn)墨亭園,卻被不知道哪裡來的侍衛(wèi)攔住。
心裡莫名其妙,“我可是白家的主人,白墨亭的親孫女,這白家還有我不能進(jìn)的地方?”
可任她說破了嘴皮子,侍衛(wèi)們就是不理她,如同石頭似的,一動不動。
可當(dāng)她試圖想要闖進(jìn)去的時候,侍衛(wèi)們就一定會用冷冰冰的鋒利的長劍攔著她。
意思也非常明顯,要麼滾,要麼死。
白霜當(dāng)然不想死,又放了兩句狠話,最終無奈地離開了。
沈嬌嬌皺著眉頭,不明白這些侍衛(wèi)到底是什麼來頭。
爲(wèi)什麼外公在自己家裡,還要被侍衛(wèi)關(guān)著?
這是傅雁回的手筆?
心裡泛起冷氣,沈嬌嬌讓唐且引走了侍衛(wèi),自己則進(jìn)入了墨亭園。
一進(jìn)去,沈嬌嬌心裡便升起了一股怒火。
這園子裡和園子外,簡直是兩種景象。
園子外,亭臺樓閣,雕樑畫棟,一切井然有序。
雖說不上多麼奢華,但也是一副書香世家的樣子。
可這園裡,草地荒蕪,樹葉落了一地都無人打掃,不遠(yuǎn)處的房屋看著也很久沒有修繕了,到處都是一副破敗的樣子。
鳩佔鵲巢也就罷了,竟然還把老雀攆到這白府最破舊不起眼的角落。
傅雁回這是在等著她的外公死啊。
是啊,外公如果死了,可能就再沒人怒目圓睜地看著她,提醒她做過的那些好事了!
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沈嬌嬌來到了房間裡。
這房間裡雖然破舊,但還算乾淨(jìng)。
沒有下人。
也對,當(dāng)初白府曾經(jīng)的下人,應(yīng)該早就“消失”了。
畢竟白月秋的樣子,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白府的下人不可能不知道。
爲(wèi)了皇室的面子,那些知情人絕不可能存在。
而自己的外公,應(yīng)該也不願意接受傅家找過來的下人。
雖然下人們可能一無所知,但是如果她是外公,她也絕不會接受。
因爲(wèi)膈應(yīng)。
緩緩地走進(jìn)去,沈嬌嬌懷著激動的心情,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她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從來沒有這麼忐忑過。
成親的時候沒有,洞房的時候沒有,和離的時候沒有,手刃仇人的時候沒有,登基的時候沒有,甚至找到爹爹的時候也沒有。
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母親的爹爹啊。
他會不會喜歡她?
他能不能認(rèn)出她?
她跟她的母親,究竟像不像呢?
沈嬌嬌還在忐忑著,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白墨亭卻像是感應(yīng)到什麼似的,忽然回頭。
那一眼,說不出的情緒讓沈嬌嬌想哭。
那是等待,是期盼,是驚喜,是慈愛。
第一次,沈嬌嬌覺得,她可以哭了。
可以像一個小孩子那樣,無所顧忌,無需忍耐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