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宋沉宵,傅倦面色一沉,他如今已經不知道,這個曾經的至交好友,如今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沈嬌嬌倒是無所謂。
反正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筆跡,而不是主審官。
不過她無所謂,百姓們卻有些擔心。
畢竟讓宋沉宵一個宰相來審王妃,在百姓眼中多少有點不夠格。
但是,畢竟他已經是開陽如今最大的官員,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皇上倒是有資格,但總不可能讓皇上爲了區區五條人命,千里迢迢地來一趟吧?
況且宋沉宵一向有宋青天之美名,衆人也相信他不會因爲王妃的身份,就昧著良心說瞎話。
於是紛紛點頭同意。
見百姓們都同意了,王縣令立刻逃也似地離開了堂上的座位,給宋沉宵讓座。
好傢伙,這案子審的他心驚膽戰,都開始後悔自己當上了這個縣令。
現在有人取而代之,他高興還來不及。
坐在堂上,宋沉宵驚堂木一拍,整個人氣勢就變了。
“來人。”
“在。”
“立刻尋人驗證筆跡!”
“是。”
衙役領命下去,沒一會,就帶來個老先生。
這老先生是開陽有名的書法家,一般這種驗證筆跡的事情,都是交給他做。
老先生接過藥方,立刻被方上的字跡驚了一下。
這一手簪花小楷,靈動飄逸,灑脫自然,實非凡品。
可惜了。
他蹙了蹙眉,仔細辯識著字跡。
衆人皆都安靜了下來,就連沈嬌嬌,都忍不住有些緊張。
卻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傅倦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安慰道:“放心,會沒事的。”
聽見傅倦這話,沈嬌嬌忍不住淡淡笑了。
其實她倒也不擔心自己有事。
即便她真做了,也有千萬種方法能保護自己。
但現在她既然沒做,當然就希望在保護自己的同時,能夠得到清白和真相。
如果她能夠得到清白,那麼她的藥方,開陽百姓和病人就不會排斥。
如果她被潑上了髒水,那她所開出的藥方,想必也不可能再受到重視。
那因此而損失的人命,可就不止這麼些了。
況且,如今人人都以爲她是逍遙王妃,如果她不能洗脫罪名,恐怕傅倦……
衆人屏氣凝神的等待中,答案終於揭曉。
老先生嘆了口氣,避開沈嬌嬌的眼神,只難爲地說了一句,“恕小人眼拙,看不出來。”
此言一出,宋沉宵眼睛一沉,百姓們更是震驚不已。
“怎麼可能!兩個人的筆跡還是一個人的筆跡,怎麼會看不出來?”
戰戰兢兢等待結果的喬可兒也愣了一下,隨即又立刻有些欣喜。
不論如何,沈嬌嬌的嫌疑並沒有洗脫。
她還有機會!
對於這個結果,沈嬌嬌也是沒有料到。
她看向老先生,提醒道:“您再仔細看看?”
老先生避開她的眼神,無奈地將藥方攤開給所有人看,“有嫌疑的地方太少了,任誰也看不出來。”
“一改成十,只一筆的事,哪那麼容易看出來。”
“雖然這一筆看起來有些可疑,但也不能僅憑著一點點疑點,就一口咬定這一筆是後添的……”
聽了這話,衆人雖然心裡都直嘆氣,但也無可奈何。
畢竟人家說的也有道理,只一筆,如果不是相差太大,怎麼可能鑑定得出來?
這可關乎著五條人命,總要謹慎些好。
只是,如此一來,案件便陷入了僵局。
見時間不早,又沒有了別的線索,宋沉宵沉著臉拍了拍驚堂木,“暫時退堂,將此二人收押,來日再審。”
聽到收押二字,傅倦面色一沉,剛想說話,卻被沈嬌嬌拽住。
“我沒事,別讓百姓們再添懷疑了。”
“這個老先生有些問題,你查一查。”
說完,便跟著衙役,頭也不回地進了牢房。
……
陰沉冷暗的牢房。
犯人們毫無生氣地在牢房裡坐著,日復一日的沉悶,磨去了他們的人性。
忽然來了新人,犯人們受了刺激,立刻眼睛一亮,從牢房裡伸出手臂,胡亂喊叫著。
希望從新人恐懼的眼神中得到些快樂和刺激。
當看見沈嬌嬌的容貌,囚犯們更是瘋狂,他們瘋子一樣拼命地往外伸手,想要拽住沈嬌嬌。
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口不擇言地哀求衙役,“差爺,我們這人少,放我們這。”
“差爺,把美人放我這,小人一定好好照顧她。”
“姑娘,你看我身體多棒,來,讓爺疼疼你。”
“嘖嘖,美人腰好細……”
犯人們的污言穢語,沈嬌嬌充耳不聞。
倒是衙役們看著沈嬌嬌面無表情的臉色,心裡尷尬地很。
連忙拿起腰間的棍子將囚犯都捅回去打回去,“滾,別胡說八道!”
“呸,想什麼呢?”
“一羣渣滓!”
“一個個有勁了是吧?今晚上不許吃飯!”
在衆囚犯的哀嚎聲中,終於沈嬌嬌來到了裡面較爲乾淨的囚室。
這邊的幾個囚室關的都是女囚,自然安靜寬敞了不少。
沈嬌嬌腳步停在了一間囚室門口,衙役十分有眼色地將牢門打開,“王妃您請。”
對於王妃這個名頭,沈嬌嬌已經反對了太多遍,以至於都懶得反對了。
見他將牢門打開,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牢房而已,也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大不了的?
見她堂堂一個王妃,面不改色地進了牢房,衙役們心中肅然升起了一股尊敬。
跟沈嬌嬌行禮道別後,才帶著被嚇的瑟瑟發抖臉色發白的喬可兒,去了其他牢房。
打量了一眼這個牢房,沈嬌嬌覺得也不過如此。
只是破舊一點,沒有牀,地上蟲子蟑螂多了些而已,比這更惡劣的地方她都呆過,這才哪跟哪?
入鄉隨俗地坐到了地面的雜草上,沈嬌嬌看向了自己的獄友,“玉兒,你想出去嗎?”
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玉兒終於呆愣著擡起了頭,“王,王妃?”
發覺真的是沈嬌嬌,她一下子慌張了起來,“王妃,您怎麼會在這?”
“誰敢關您?!”
“是不是我連累了您?”
“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