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哭。”傅倦紅著眼睛,看著她連續不斷的眼淚,心疼地揪成了一團。
顫著涼涼的薄脣,他替她一滴滴吻去眼淚。
沈嬌嬌淚流的更兇,第一次,她心甘情願地,主動地吻上他的脣邊,與他共享這苦鹹的滋味。
他手指撥開春水,如同調皮的魚兒,在清涼純淨的水面跳躍,泛起一陣陣漣漪。
明明這天氣涼,這雨水冰,但身體卻彷彿一團火一般,發燙。
兩簇火焰噼裡啪啦地燃燒在一起,在氤氳的氣流中,彼此互相糾纏,廝守。
這廣闊的天地間,他們燃燒成了一處。
這狂暴的大火誓要燒燬萬物,雨水澆不滅,冷風吹不熄。
想讓這火焰熄滅,唯有他們自己燃成灰燼。
……
“嗯……”
迷迷糊糊地醒來,沈嬌嬌只覺得自己彷彿全身都被打碎然後又重塑了一般,整個身體哪哪都疼。
“醒了?”愛憐地揉了揉她的腰肢,傅倦扶著她的後腦,在她額頭印下了自己的烙印,“想睡再睡一會。”
在他懷裡蹭了蹭,沈嬌嬌緊緊地攬著他的腰,“不困了,不過再抱一會,就一小會。”
“嗯。”
彷彿要將自己悶死似的,沈嬌嬌在他的胸前悶了好一會,直到傅倦都開始擔心了,她才仰起自己紅撲撲的小臉,鼓起了勇氣,“傅倦,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坦白。”
“其實,我最近發現,可能我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親了親她的手指,傅倦笑了,“那讓我聽聽,也許這樣咱們就能平衡一點了。”
“嗯……”沈嬌嬌抿了抿脣,“先皇駕崩之前,遺詔曾經丟失過,你還記得嗎?”
點了點頭,傅倦看了她一眼,“跟你有關?”
沈嬌嬌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偷的。”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裡面的名字,應該是你。”
“別胡思亂想。”傅倦彷彿並不在意。
沈嬌嬌卻覺得愧疚,“我想過,當初讓我去偷遺詔的客人,應該就是傅回,因爲偷遺詔這件事情,對他最有利。結果當上皇帝的,也果然是他。”
“他拿到遺詔,如果遺詔上寫的是他的名字,他就會直接把遺詔拿出來,可他沒有。這說明遺詔上的名字不是他。”
“如果遺詔上的名字不是他,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你跟傅寒。可如果遺詔上的名字是傅寒,他怎麼會花這麼大的力氣防備你?”
“所以我覺得,那遺詔上,大概率是你的名字。”
說到這裡,沈嬌嬌有些後悔,“當時我應該看一眼的……”
“沒關係。”傅倦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二人如同連體嬰兒一般,密不可分。
他低聲在她耳邊安慰,“即便真的是我,也沒有關係。”
“敗在你的手裡,我心甘情願。”
沈嬌嬌面色本就紅撲撲地,聽他這麼說,更是羞紅了一張俏臉,她眨巴著濡溼的眼睛好奇,“那可是龍椅,你真的一點都沒有不甘心?”
搖了搖頭,傅倦笑了,“我一點都沒有不甘心。”
“傅回皇上當的很好,還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我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真的?”
“真的。”
……
在邊塞,傅回等了半個月,沒等到沈嬌嬌和傅倦的身影。
他忍不住再次問自己的新侍衛,“你確定他們走這裡?”
“是,陛下。”
“下去吧。”
將人打發下去,傅回愣忡了好久,都忘記了坐在他對面的安祁良。
“皇上不必再等了,我師姐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不可能猜不到您在這等她。”
手裡執著棋子,安祁良看向傅回,“陛下,您就放過我師姐吧,她從頭到尾做錯了什麼?”
“分明是大慶對不起她,不是嗎?”
傅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安祁良,你好大的膽子,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安祁良搖頭,“小人如今是戴罪之身,當然不敢忘,您若是嫌小人多嘴,小人就回牢房裡呆著。”
說著,他起身,手腕上的鎖鏈發出嘩啦的響聲。
任誰也猜不到,曾經大慶貴女趨之若鶩的太醫令之子安祁良,如今竟然成了朝不保夕的階下囚了。
“陛下,小人告退。”安祁良自己倒是安之若素,跟傅回行了禮,便打算退下。
瞥了他一眼,傅回將自己手中的棋子落下,“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連你爹的命也不在乎?”
腳步頓住,安祁良看向傅回,“陛下,小人發現,您跟王爺看起來很像,但實際上,並不是同一種人。”
“哦?”傅回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感興趣,“怎麼不一樣?”
“王爺他,至少講道理,有人性。”
“放肆!”安祁良話剛一出,旁邊的侍衛立刻呵斥,並抽出長劍橫在安祁良的頸間。
“住手,讓他說。”傅回揮手,讓侍衛下去,然後看向安祁良。
“你的意思是……”
傅回把玩著指尖的棋子,擡眼淡淡地瞥了安祁良一眼,“你的意思,是說朕沒有人性?”
“是。”安祁良大膽點頭,“您這份無情,天生就適合做皇上。”
沉思良久,傅回似笑非笑地點頭,“有點意思。”
“你說的對,朕作爲大慶的皇上,首先考慮的,不能是自己的好惡,所以朕不能放過她。”
“不因爲別的,只因爲她是大武的皇上,朕怎麼能放虎歸山。”
傅回淡淡道:“朕這是爲了大慶著想。”
“呵。”安祁良忽然笑了,“陛下,您只是臉面過不去而已。”
“如果您真殺了大武的皇帝,您以爲大武會善罷甘休?您怕是不知道,大武百姓有多擁戴她。”
看著傅回捉摸不透的神色,安祁良大著膽子繼續道:
“您只顧著皇室的臉面,有沒有想過,如果挑起了大武與大慶的紛爭,此後生靈塗炭,百姓會感激您嗎?”
“我師姐的脾氣我知道,她既然要走,就是放下了,她的仇已經結束。”
“爲了大武,爲了……傅倦,她不會再來找大慶的麻煩。”
“……”
沉默良久,傅回沒有說話,只揮手讓他下去,並囑咐自己的侍衛,“安公子話太多,可能是吃飽了撐的,這兩天,餓一餓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