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府衙。
傅倦在宋沉霄處聊了一會兒,瞭解開陽如今的大致情況之後,便起身告辭。
“王爺,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宋沉霄挽留不住,便有些好奇。
“嗯。”傅倦沉默著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好像有什麼急事一般,邁開長腿便離開了府衙。
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翟九,此刻卻留了下來。
送別傅倦,宋沉霄坐下來,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翟九,“看九爺這樣,似乎,有事要與我商談?”
“不敢。”翟九浪蕩一笑,靠在椅子上,優(yōu)哉遊哉地勾脣道:“我想跟宋丞相,做個交易。”
“哦?”見他如此放肆,宋沉霄瞇著眼睛,不置可否。
翟九也沒跟宋沉霄打啞謎,直截了當(dāng)?shù)乇阏f出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他此次前來,並非只是爲(wèi)了躲避傅寒,來這開陽湊熱鬧。
更重要的是,他想來開陽賺錢,做生意!
做正經(jīng)生意!
開陽水患的消息一傳到京都,翟九就意識到糧價一定會暴漲,供不應(yīng)求。
所以提前就屯了不少糧食,就等著今天派上用場!
想到自己京都倉庫裡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募Z食,翟九看著宋沉霄,信心十足道:“我有兩萬擔(dān)大米。”
果然,這句話一說出來,宋沉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果真!”
兩萬擔(dān)!
如果真有兩萬擔(dān)大米,那開陽的燃眉之急,可就解了!
“彆著急啊,宋丞相。”與宋沉霄的喜悅相反,翟九卻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看他的表情,宋沉霄心中剛剛升起的喜悅,瞬間又往下沉了沉。
是他高興的太早了,竟然忘記了翟九是什麼人。
翟九這種人,一個純粹的投機商人。
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發(fā)善心?
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沒那麼簡單!
“你想做什麼交易。”宋沉霄冷靜了下來,瞇著眼睛問他。
“別緊張。”翟九調(diào)侃道:“你也知道,那麼多糧食,如果想要儘快運過來,一定是要走水路的。”
“走水路,一定是需要許多船的。”
“你說,一般人家,哪有那麼多船?”說著,翟九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聽了他的話,宋沉霄忍不住在心中覺得可笑。
翟九是什麼人?
混碼頭販私鹽的!
他會沒船?
裝什麼大尾巴狼!
果然,翟九又叫苦了幾句,然後話音一轉(zhuǎn),說了個但是。
“但是……我倒是認識一些朋友,他們手裡倒是有船。”
宋沉霄面無表情地聽著,很快明白了翟九的意思。
這個翟九之所以無中生友,費盡心思地想要賣米,其實就跟傅倦還有些關(guān)係。
前一陣子,傅倦把他私鹽的生意掀了,如今他已經(jīng)不可能販賣私鹽,就又盯上了糧食交易。
開陽的大水,讓他嗅到了商機,因而果斷地屯了糧食,準備賣給開陽。
並藉此,將他的那攤子?xùn)|西,全部洗白!
他來找自己,無非就是希望自己給他行個方便。
什麼通牒啊,貿(mào)易手續(xù)啊,給他一次性辦妥了,省得他麻煩。
而且這個翟九……野心還挺大。
人家不僅要開陽的通牒和手續(xù)。
只要是大慶境內(nèi),船能進去的地方,人家都盯上了……
宋沉霄不想跟這種人做交易。
但是他不得不。
因爲(wèi)如果再沒有新糧食進來,開陽如今的存貨,也就只能堅持三天。
三天後,如果解決不了老百姓的口糧問題,那……
可怕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xiàn),宋沉霄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糧食多久能到?”宋沉霄心中做了決定。
“三天之內(nèi)。”翟九翹著薄脣,勝券在握。
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讓碼頭的兄弟們做好了準備,只等他一聲令下就可以出發(fā)。
三天之內(nèi),必定到達!
聽了他的話,宋沉霄心裡有了底氣,“好!我同意你的交易。”
“但我有兩個要求。”
“你說。”翟九知道,關(guān)鍵時刻來了。
他的糧食,宋沉霄一定會要!
他不得不要!
區(qū)別只在於,他會提出什麼要求。
宋沉霄盯著翟九,字句清晰一字一頓道:“第一,三天之內(nèi),糧食必須到。”
“沒問題。”翟九欣然答應(yīng)。
“第二,這批糧食,你不能賺錢!多少錢買的,你給我多少錢賣!”
“這……”聽到這裡,翟九嗤笑一聲,“我是個商人,你總得讓我賺點什麼吧?”
“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做。”
“大慶全國的糧市,不夠你賺?”宋沉霄無動於衷,“你只是不賺而已,絕不會賠。”
“你去看看外面那些百姓骨瘦如柴的樣子,他們有錢給你賺?”
“如果你跟開陽的那些屯糧高賣的奸商們,賣一樣的價格,那我還不如去找他們,至少能立刻得到糧食。”
“嘖,就這樣吧。”聽他這樣說,翟九知道,這事也就只能這樣了。
不過,他也不吃虧。
雖然不賺錢,但經(jīng)過這次,他不僅能夠成爲(wèi)大慶最有良心的米商,還能打通全國糧市,將自己洗白。
有了好名聲,以後還怕賺不到錢?
想到這層,他也便痛快答應(yīng),優(yōu)哉遊哉地離開了府衙。
看著翟九的背影,宋沉霄也鬆了一口氣。
至少燃眉之急,如今是解了。
只是……傅倦他身爲(wèi)一個王爺,無緣無故地來這兒幹嘛……
想到這裡,他喚來了親衛(wèi),“王爺這次過來,是跟誰一起來的?”
“好幾個人人,有男有女。”
“好幾個人?”宋沉霄覺得不解,傅倦帶著那麼多人,來這裡幹嘛?
“聽人說,王爺帶著王妃過來,是要查貪腐。”
那親衛(wèi)見宋沉霄的神色,立刻將今日城門處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完,宋沉霄神色一冷,“王妃?貪腐?”
傅倦和他的那個神神秘密的王妃,不是早已經(jīng)和離了嗎?
怎麼從哪兒又冒出一個王妃?
還有貪腐……
以傅倦的性格,爲(wèi)了避嫌,他不可能大張旗鼓地來查這種事情。
他不怕皇上疑神疑鬼?
一定是哪裡不對。
“你派人遠遠地注意著,別打草驚蛇。”
“是!”
……
義莊外。
白霜放下筆,舉起自己的新作,忍不住洋洋得意。
本小姐可真是個天才!
這纔多久,水平已經(jīng)跟沈嬌嬌差不了多少了。
只要她再多努力努力,一定能趕上沈嬌嬌!
不!
一定能超過沈嬌嬌。
正得意著,斜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挺拔高大,長身玉立,一下子便抓住了白霜的眼球。
擡眼望去,竟然是——傅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