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好奇中,一個拄著柺杖的老頭子走上了堂前,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
“堂下何人?”
“小人名叫李紳,是賣耗子藥的。”
對於李紳,圍觀百姓並不陌生。
他可是京都有名的耗子王,家裡從上捯飭好幾代,都是賣耗子藥的。
京都百姓誰家沒買過他的耗子藥?
看見他,衆人立刻竊竊私語,“怎麼是李老頭?”
“李老頭不是賣耗子藥的嗎?”
“他怎麼跟這事兒摻和到一起了?”
“那藥材裡摻的,不會是老鼠藥吧……”
許輕塵招手,令人將耗子藥和壽仁堂的毒藥材一同呈上堂來。
“這藥材裡的毒,是你調製的嗎?”
那李老頭將藥材放到手上一聞,然後十分篤定道,“是小人調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許輕塵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因爲小人賣的是老鼠藥。”
老頭說完,見衆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於是解釋道:
“老百姓在家裡用老鼠藥,都得跟餌摻在一起,而這些餌料,一般都是些剩飯剩菜。”
“小人怕孩子不懂事誤食,所以在老鼠藥裡放了點牛糞,一聞便知。”
聽到這裡,衆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李老頭家的老鼠藥總是有味兒。”
“艸,老子還以爲那是什麼獨門秘方呢,原來是老鼠藥!”
“他家的藥管用是真管用,臭也是真臭。”
“不過用他家的藥,小孩子確實不會偷吃。”
聽完李老頭的話,衆人的態度已經有些搖擺。
畢竟李老頭在京都口碑不錯,他也這麼大年紀了,應該不會說謊。
見堂下嘈雜,許輕塵拍了拍驚堂木,繼續問李紳,“那你看,堂上壽仁堂衆人,是否買過你家的老鼠藥?”
李紳搖頭,“他們可是壽仁堂的人,想要什麼藥自己就配了,怎麼會來我這買藥。”
說著,指著二流子,“他倒是買了不少。”
“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聽了許輕塵的詢問,老頭子神情有些複雜,“因爲他以前買藥從來不給錢,都是賒賬。”
“那天,他把錢全結清了。”
衆人本來還將信將疑,覺得買老鼠藥的人這麼多,怎麼可能一一認識。
但聽李老頭這麼一說,便立刻接受了他的理由。
這可不,一個回回買東西不給錢的人,怎麼可能不認識?
換他們他們也認識。
燒成了灰都認識!
而且,李老頭這話,跟二流子自己說的也對上了。
之前不給錢,那是他窮。
後來忽然有錢,不就是那個黑衣人給的嗎?
而且,李紳並沒有空口白牙地胡說,而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賬本。
賬本中清清楚楚地記著二流子之前賒了足有一兩銀子的賬,這一兩銀子足足賒了三年都沒還。
但是就在壽仁堂出事的前一晚,人家忽然還了。
不僅還了,還又買了足足一兩銀子的老鼠藥。
這可是三年的量!
家裡得有多少老鼠,才能用得了這麼多老鼠藥?
許輕塵接過賬本,然後又傳了幾個證人。
這回,是二流子的幾個狐朋狗友,和倚花樓的姑娘。
他們這幾個都嚇壞了,一上臺就連忙爲自己辯解。
“老爺,我們可不知道二流子犯的事。”
“我們跟二流子一起混也沒多久。”
“奴家也只是接客而已,不知道他做的孽。”
許輕塵倒是沒難爲他們,只是問道:“你們都是什麼時候跟他認識的?”
“沒幾天。”
“要不是他請我們吃飯喝酒,我們也不會跟他一起混。”
“對啊,他那人以前小氣的很。”
“就是在壽仁堂出事之後,他突然之間就有錢了,整天在我們面前擺闊。”
“在壽仁堂出事之前,奴家也是從未見過他。”
得到了需要的口供,許輕塵拍了拍驚堂木,又將兩樣物證請了出來。
這物證不是別的,一是二流子藏在牀底的錢。
二是梅子藏在懷裡的房契。
而房契上的時間,正是壽仁堂毒藥材事件發生的前一晚!
所有的證據加在一起,板上釘釘地證明了壽仁堂的清白。
這下,圍觀百姓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人家人證也有,物證也有,罪人自己也認罪了。
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反倒是他們,沒有證據就胡亂揣測,倒好似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想壽仁堂確實也沒理由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退一萬步,即便是壽仁堂真想殺人,也不會蠢到在自家藥店的藥材裡下毒。
這是生怕別人逮不到嗎?
人家壽仁堂這麼多年給窮人看病,從來不要錢,是難得有口皆碑的藥鋪,他們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地一頓罵,反倒寒了好人的心。
恐怕以後,壽仁堂不會再這麼好了。
百姓們看著壽仁堂衆人,心裡忍不住的又感慨又慚愧,一時間想要道歉,卻又抹不開面子。
只有人憂心忡忡地問了一句,“壽仁堂還開嗎?”
聽見這句話,安祈良直起了脊背大聲道:“當然開,我壽仁堂行的正坐得端,誰來搗亂都不怕!”
說完,看向沈嬌嬌,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沈嬌嬌翹起脣角,同樣朗聲道:“這件事情雖然不是壽仁堂做的,但我壽仁堂確實有疏漏。”
“從今天開始,壽仁堂所有的店鋪,每天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藥材!”
“每天關門之後,會派人睡在店鋪看店。”
“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聽到沈嬌嬌擲地有聲的話,圍觀老百姓齊聲喝了句,“好!”
沈嬌嬌伸手平息了衆人的喝彩,繼續說道:“至於如今壽仁堂中的毒藥材,和盛放過毒藥材的器皿,我們會留一些給大理寺作爲證據,其他的,全部燒燬!”
“大家可以放心,壽仁堂絕對不留任何毒藥材!”
“好!”衆人羣情亢奮,揮舞著手臂叫好。
“請允許壽仁堂關業三天,三天後,壽仁堂會比以往做的更好!”
“好!”聽見壽仁堂會比之前更好,老百姓們激動的無法自抑。
但也有一些人比較冷靜。
“你只是一個大夫,說話管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