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漣漪遞過去的時候瞟了一眼書名,臉一紅,趴在他耳邊輕聲呢語:“四兒好喜歡關睢宮三個字?!比鐙伤泼挠峙づぷ鲬B的樣子,簡直讓人蕩氣迴腸。
他沒有去接書,反手一帶令她跌伏在胸口,鳳在上凰在下,只是一本厚得像磚頭的書隔在兩人中間,令人不得盡興。
玄寂離眉頭淺蹙,用了不容置疑的口吻:“拿開它?!?
又耍威風,她偏不拿開,非但不拿開,還神氣活現地看著他,一副我不拿,你能賴我何的表情。
“四兒可知道民間有句話,叫夫爲妻綱?”見來硬的不行,他開始循循善誘。
呃,不耍皇上威風了,這是又想建立夫君的威信了,她索性隨手一翻,打開書頁,搖頭晃腦地念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比会崮靡浑p如煙似霧的眸睨著他,脣邊含了調皮的笑意:“可知後一句是什麼?”
好大膽的女子,竟將他這位九五之尊的胸膛當作了她的小書案,還考起他來了,遂薄脣一勾:“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寂離,這可是你親口說的,不許反悔?!彼_心地嚷嚷著,俏臉上有小計得逞的得意,當即伸出尾指,小指纖纖,白嫩細膩,一如上等瓷器。
他怔了怔,方纔明白過來,便依樣伸出小指頭,與她的勾在一處,聽她快活地唱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天真爛漫,赤子情懷,令他的心爲之一動,已至不能自持,手一抽,礙事的詩經離了身,下一秒,手勾住她的脖頸,稍一用力,她的脣壓在了他的脣上,一縷顫意自女人的脣上傳遞過來,他越發情不自禁,靈舌破齒而入,與她的糾纏在一處……
“皇上,太后宮派了人來傳話:請皇上過去一趟?!?
直到李蓮成的聲音響起,玄寂離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猶自帶著不盡興的懊惱,嘟囔一聲:“完了,要挨訓了?!?
噗哧一聲笑了,竇漣漪雙眼尚自迷離著,睨了他一眼,淺笑嫣然:“該!”
“好啊,都是你害的,還在這說風涼話,待會母后若是責罰下來,我就說是你勾引我的,看太后不治你的罪。”玄寂離一邊下了炕,一邊嚇唬道。
哪知她一點也不害怕,還無比囂張地笑:“去呀,你去呀?!?
女人真是不能寵,一寵,便爬到你頭上做窩,他慪得直搖頭嘆氣,她是吃定了他了,情知他是不捨得連帶她受罰的。
“你等著,等著我回來收拾你?!北阊b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來,卻連自己都覺得不信。
他剛邁開步子,不想被她拉住了,“我的爺,你就準備這麼去見太后嗎?”一邊說,一邊將他重新按在榻上,順手摘了他束髮的金冠。
兩人纏綿於榻上,他的髮髻早已散亂,透著一股散漫的氣息,迷人極了。
“寂離,以後再不許別人替你挽發,可好?”挽髮結情終白首,只有妻子纔有資格給夫君挽發,她不想假手於人。
“好?!彼稇械卮鹆艘粋€字,她的手法實在不怎麼樣,扯斷了髮絲,嘴角疼得不由輕咧,卻任由著她。
束完發,再將金冠戴上去,猶怕哪裡不妥,她退後一步,打量了半天,終於滿意地一拍手:“好了。”
“可以走了嗎?”他請示般的口吻,真真是好笑。
竇漣漪知道他又在玩笑,上前推了他一把:“再不去,太后可真要罰了。”說完,掩了口吃吃地笑。
那樣天真無邪又爛漫至極的模樣,令他的腿像被什麼東西扯住了,半天邁不動,終是狠狠心,用力擡起腿,戀戀不捨地去了。
自此,慶元帝后宮佳麗雖無三千,萬千寵愛只在皇后一身。
竇漣漪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每日早上敦促皇帝早起,做個勤勉的好皇帝,然後便是侍奉太后,閒暇時光精心打理他送給她的那些玫瑰,在她的心目中,它們早已不是普通的花草,而賦予了它們愛的象徵意義。
卻不知,廢后之聲在前朝議得熱火朝天,以至最後,皇帝玄寂離雷霆震怒,指著朝堂上烏鴉鴉跪著的一羣言官:“朕說過,誰再提此事,便罷了他的官職,看來你們是不想幹了,朕今日便成全你們,退朝!”說完,拂袖而去。
金口已開,豈有改的道理,合朝連御史長帶手下御史共計二十四位言官,全部被摘去了頭上烏紗,告老還鄉。
這其中包括淑妃的父親御史蕭淮安,消息傳來,蕭麗雲當即坐了涼轎急急忙忙地趕至存賢堂,正是午時,安貴妃正在涼榻上小憩,被人吵醒了,神情很是不悅。
“淑妃,出了什麼大事連規矩也不講了嗎?”
蕭麗雲又氣又急,只得草草福了一福,張口道:“說好的大家一起諫言皇上,安大人爲什麼不動?如今我爹爹被罷了官,安大人卻毫髮無損,妹妹能不急嗎?”
安景涼聽到這消息時也吃了一驚,萬沒想到皇上爲了維護竇漣漪那個女人,竟罷免了滿朝言官,心驚之餘,也暗自慶幸父親留了一手,沒有急著跟進。
“淑妃妹妹這是什麼話,好像非要我父親也被免了職,你纔開心似的。”她臉色沉了沉,極不高興地責問道。
蕭麗雲也覺得方纔的話有些不妥,轉念覺得這也不能怪自己,原是你出的主意,結果你家沒事,我家被丟官削職,擱誰誰心裡也不舒服呀。
“姐姐別誤會,妹妹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今該怎麼辦纔好?”她已經沒了主意,以後還少不得安家照應,不得不壓住心中不快,求個主意。
“我父親之前提議時屢被駁斥,目前這種狀況也不好出面求情,你應該去找太后,太后不會坐視不理的。”爲一個女人懲罰滿朝官員,這種事史上只有昏君才做得出來,玄寂離雖然王道霸氣,卻頗有明君風範,太后不會縱容他胡鬧的。
蕭麗如被這麼一提醒,頓覺有理,當即謝了一聲,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