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珵歡在睡夢中不安的擰眉,絲毫聽不見男人的低語。
“你知不知道,若是以往的女人,我不會這麼在乎。”鄭亦謙感覺身旁的女子呼吸平緩,給自己也帶來心安的感覺,“沈珵歡,我說過,這輩子你都要跟我死死糾纏,永不會放手。”
他對沈珵歡的感情,就像是被蒙了層毛玻璃。
是愛情還是其他,都看的朦朦朧朧,只覺得對方無限的牽制著自己,兩人就像是豎起刺的刺蝟,相互依偎的同時也把對方給傷害的體無完膚,卻仍然想要彼此靠近。
殊不知,那種心甘情願叫愛情。
沈珵歡做了噩夢,夢中,是她跟陳子時的婚禮。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香檳氣球和玫瑰,熟悉的婚禮交響曲,沈珵歡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襲婚紗,仍覺得不敢置信,但卻不敢伸出手去觸碰,生怕這是夢境,生怕自己會從這美好的夢裡醒來。
“歡歡,你今天好漂亮哦!”
顧小小捧著嬌豔的花束來到她面前,滿臉羨慕,沈珵歡綻開笑,卻覺得哪裡不對勁。
是肚子,肚子裡空空落落的,讓她失去了依靠和安全感。
她抓住顧小小的胳膊,急切的叫喊:“小小,我的寶寶呢?”
“什麼寶寶啊?”顧小小奇怪的偏了偏腦袋,露出詭異的笑容,“歡歡,你是不是跟陳子時結婚高興瘋了?你別胡思亂想了,看,你今天的新郎還在那裡等著你呢!”
她說著,從背後推了沈珵歡一把。
沈珵歡踉蹌幾步,只看到前方朦朧的濃霧,像是身處仙境一樣,那裡影影綽綽的站著個頎長的人影,但他身上的冷冽的氣質讓沈珵歡熟知——那不是陳子時,而是鄭亦謙。
沈珵歡看不到他的臉,擰著眉舉起雙手大喊:“鄭亦謙!”
那男人猛的一下回首,露出溫柔的笑意,卻讓沈珵歡心裡像被挖了一角去,她瞇了瞇眼睛,期盼自己看錯了:“鄭亦謙,是你嗎……”
“歡歡,你在說什麼呢?”陳子時的笑容不變,漫步來到沈珵歡身邊,“今天我纔是你的新郎……”
“鄭亦謙呢?!”
陳子時無奈的搖頭:“珵歡,你在說什麼,這世界上從來沒有鄭亦謙這個人存在過……”
“你胡說!”沈珵歡瘋了般環顧四周,卻只是看見一片蒼茫的濃霧,她搖著頭,“不可能,鄭亦謙怎麼可能不存在呢?”
他那麼活生生的人……明明還鮮活的跟她吵架,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了呢?!
沈珵歡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翹首期盼的婚禮自己卻失常,竟那麼期盼鄭亦謙的存在,渴望那個邪魅的男人出場,將她霸道的摟在懷裡。
可是……子時竟然說他不存在了,還有寶寶,小小居然說她是在胡言亂語……
陳子時彷彿不高興了,他滿臉失望的打開精緻的首飾盒,絲絨墊子上,靜靜的鑲嵌著一枚戒指,奢華燦然,將周圍揮之不去的迷霧都映得熠熠生輝
。
“錯緣!”珵歡瞪圓了美眸,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但陳子時卻搶她一步,把那枚璀璨的戒指給扔掉。
“不要!”
陳子時眉眼冷漠的看著彎下身子摸索著想要找回戒指的沈珵歡,語氣充滿失望:“珵歡,本來這枚戒指應該是你的,可你的表情真讓我失望!”
沈珵歡觸到空氣的指尖聽到這句話,瞬間縮回來。
她低垂著臉,淚水從尖巧的下巴上滑落,掉進看不見的濃霧裡,還是哭得像那次那麼狼狽,黑色的眼線把晶瑩的淚水染黑,眼影暈成一團,在她白皙的臉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上次哭,是因爲鄭亦謙;這次,居然還是因爲他。
爲什麼啊,她不是應該恨那個男人的嗎?!恨他掠奪了自己的一切……恨他……
再恨他,沈珵歡竟然說不出所以然來,她還能恨他什麼?恨他像對待親母親一樣對待媽媽,恨他不該爲自己以身擋槍,恨他不該陪她悉數買東西,恨他對自己毫無心機地展露一切?
還是該恨他,讓自己上癮一般淪陷進去?
她擡起狼狽不堪的臉,仰望著陳子時:“子時,我……”
“你今天不會跟我結婚的,對嗎?”陳子時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憤怒的伸手指著沈珵歡,“沈珵歡,難道我陪了你這麼多年,就抵不上一個鄭亦謙?!你真不該……你真不該……”
不該什麼,陳子時終究氣得說不出口。
沈珵歡哭得哽咽:“我知道我不該……”
鄭亦謙睡眠很淺,聽到沈珵歡嘴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囈語,連忙起身去看,只見沈珵歡不知做了什麼夢,哭得枕頭溼了一片,精緻的眉緊緊揪起,連帶著鄭亦謙的心臟一起糾結著。
鄭亦謙垂眸看著無意識搖著頭的珵歡,看著她的脣瓣吐出他的名字。
男人的眼眸暗了暗,掀開被子準備拿紙巾幫沈珵歡擦眼淚。
他知道沈珵歡恨他入骨,但從未想過沈珵歡竟連在夢中也恨得她哭泣。
本以爲自己無所謂,但真的看到她吐出自己的名字,鄭亦謙冰封似鐵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動。
“別走。”
嘲諷的勾起脣,鄭亦謙站起身,手腕卻被柔軟的手給握住,熱量傳遞的瞬間,男人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他回眸,就看到沈珵歡白皙的手緊緊拉著他,淚水不斷涌:“我知道我不該……我不該對他動心……”
心尖如遭雷劈,鄭亦謙的俊臉線條瞬間繃緊,狹長的鳳眸帶著幽暗和深壑逼向沈珵歡:“你對誰心動?說清楚!”
磁性低沉的男聲在偌大的空寂房間迴盪,鄭亦謙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竟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珵歡昏昏沉沉中聽到有人這樣問她,還在睡夢中無法自拔,只是淚水流得更兇了。
鄭亦謙的眼眸緊緊盯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再次逼問:“珵歡,說清楚,你對誰心動?”
他要那個結果!
沈珵歡的聲音很輕,停在鄭亦謙耳中心臟卻似乎被最沉重的東西狠狠敲打。
她說:“鄭,亦,謙!”
鄭亦謙顫抖著手捧住沈珵歡溼潤冰涼的臉頰,薄脣毫無預警地吻上她的脣,卻顧及著怕吵醒沈珵歡,不敢放肆的輕掠馳騁,俊臉拉開的時候,黑眸內的狂狷全部被憐愛的狂熱所代替。
她說,她對他心動。
這句話曾經在無數女人身上體現過,鄭亦謙的反應或是不屑一顧或是習以爲常的蔑視,但這句話由沈珵歡說出來,卻變得截然不同。
越想越覺得歡愉,鄭亦謙全然不知自己也深陷了進去,動作輕柔地去洗手間取了溼毛巾,小心翼翼的幫沈珵歡把臉擦乾淨,這才勾著脣瓣再度躺在牀上。
室內靜謐美好,鄭亦謙習慣性的伸長胳膊,把不安的沈珵歡摟在懷中,大掌依舊擱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回顧到沈珵歡睡夢中無意說出的話,俊顏悄然舒展。
被摟緊熟悉的溫暖懷抱,沈珵歡的身子漸漸不掙扎,呼吸也變得平穩,鄭亦謙的大掌隨著女人的呼吸而淺淺起伏,卻全然沒想過沈珵歡的肚子裡,還有一顆跳動著的小心臟。
第二天,沈珵歡被太陽刺得睜開雙眸,覺得自己的小腹被勒緊,低頭一看,就看到男人的雙臂緊緊纏著她,像是生怕她會跑掉。
想起昨晚兩人的爭執和昨晚那場詭異的夢境,想起了自己竟然說出對鄭亦謙心動的那句話,瞬間讓她不知該怎麼面對鄭亦謙。
是該裝傻,還是該繼續裝作深仇大恨的冰冷表情?
忽然想起了自己肚子裡還有寶寶,沈珵歡連忙輕手輕腳的把男人的雙臂輕輕搬開,她扭頭看到牀邊的矮桌上放著兩條擰著的毛巾,再看衣服也被換成乾淨的了,在看到鄭亦謙沉沉的睡顏時,心裡五味雜陳。
她知道那是昨晚自己又出了身虛汗,鄭亦謙給她擦的。
真難想象,這麼一個尊貴傲然的男人,居然會屈尊照顧女人?
沈珵歡輕咬脣瓣,看著男人舒展放柔的完美面容,他的睫毛比女人的還要濃密,闔上那雙狹長的鳳眸時,就看不到裡面的邪魅,安詳的像雕刻家手裡最完美的傑作,賞心悅目。
“鄭亦謙。”沈珵歡輕輕的嘆息出聲,“我究竟……該怎麼面對你?”
她原本是想將自己的情感緊鎖進心裡,試圖欺騙自己還深愛著陳子時,對鄭亦謙也是故作冷漠,可仔細想想,她不敢打開心扉,一直認爲自己呆在鄭亦謙身邊是被迫的,所以纔會做出困獸之鬥。
那如果拋開這一切,她現在懷孕了,有了跟鄭亦謙的骨肉,他們兩人的關係又該是怎樣的?
“醒了?”
帶著慵懶牀氣的男聲阻斷沈珵歡的遐思,沈珵歡還沒準備還自己該如何面對男人,自己就被再度扯回了男人懷裡。
“早安。”鄭亦謙的黑眸內帶著笑意,沈珵歡能從裡面清晰的看到小小的自己,她剛想要推開男人,他的脣就烙在她的脣上,“今天還不去上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