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妹,細妹,你媽咧?”呆座牀邊對著煤油燈出神的爸爸,見我進屋啥也不說,僅拿了個罐頭瓶就跑,他從一彈而起,蹦跳著直追來。
“媽媽就回,馬上就回。”我邊跑邊迴應,人已飛快跑回菜園子邊。
“喏,裝好它,別讓它飛跑了。”八哥小心地將小飛蟲放進我的瓶裡,我蓋上蓋,看著它在裡面瞎撲騰。
“瓶內沒有空氣,它會不會悶死?”我看著那成了階下囚的小傢伙問道。
“死不了,你守著瓶,我過兩天會來找你。”八哥將瓶放到我手中,他拍拍我的手背道:“你快回去包紮下腳趾,你這天天不折騰死,也會流血身亡。”
“啊……”我心頭一驚,連忙低頭擡高腳板一看,此時才發現,我左腳一腳鮮血,還沾著一腳泥和枯草爛葉,血糊血海的很噁心。
“哎!”我嘆口氣,再一看,八哥連鬼影都沒了。
“細妹,你媽媽半夜三更到底出了麼子事?”月光下的屋角,爸爸正急乎乎的蹦跳著跑了出來,他一臉的著急,手中還閃著電筒。
遇到電筒光線的媽媽突然一別臉,似乎對光線很敏感,我連忙拍低爸爸的手電筒,小聲說道:“爸爸,回屋裡說。”
爸爸一路奇怪地跟在步伐詭異的媽媽身後,媽媽跟著我的玻璃瓶,除了這隻小蟲子,她似乎什麼也不感興趣。
“你媽到底怎麼啦?這是又中邪夢遊?”關上房門,爸爸已經急不可耐的追問到。
我將瓶子小心翼翼地擺放到媽媽牀邊的桌子上,媽媽自動的回到牀上躺下,緩緩閉上眼睛,安心睡去,一切,又都沒有發生過。
我從牀底搬出臉盆,倒上水,用毛巾幫媽媽清潔好手腳,整頓好一切,我搬了張凳子坐到爸爸跟前,望著爸爸那鼓起圓凸的眼睛,我緩緩的將事情的原委說開來。
我不敢流眼淚,雖然我好想大哭,可是面對已經絕望的爸爸,我更加不能流眼淚。
我縮了縮鼻子,等待爸爸的反應,可半天,他的臉除了黑,連原本直立的背部也漸漸塌了下去,他掃了眼睡得平靜的媽媽,他的眼神變得很空洞,很無助,很脆弱。
我不指望爸爸能一下從這種神情中解脫出來,我只希望明天,媽媽依然什麼都不要知道!
然而,這才只是個開始!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我家大門就已被人拍爛,驚得我蹲在茅坑上只差沒掉下去。
“砰砰砰!”一連串焦急的拍門聲,打亂了這沉悶的清晨。
“來了來了!”爸爸應門的聲音。
“將飛,你快死出來,你家細妹子昨晚又到村裡鬧事,你快喊她出來。”一把洪亮急躁,很不客氣的男聲。
“我家細妹子……她……昨晚怎麼去了你村裡,她在家睡得好好的,你莫一早就同我講鬼話。”爸爸支吾道,語氣不是那麼堅定,卻有意避重就輕。
“你把她喊出來,喊出來對質,你喊……喊!”那聲音提高八十度音,生怕我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