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祿的站臺上,看著岑兵遠去的身影,讓他幫我會學校和老師校長什麼的說一聲,主要是孟奇,告訴我出去一趟,而且已經回來了,不過特別囑咐他,“不要說賺了二十萬?!蔽腋嬖V他,他點點頭走了。
以前聽韓溪萌說過,隋禹彤這個人腿腳有點不好,倒不是瘸子,只是走路很慢,很不穩。話說她曾經也有工作,上的是朝九晚五的班,也是辦公室裡喝著小茶水的工作,只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有一年夏天,天氣悶熱,熱得她睡不著覺,也正好她幫別人上了個夜班剛下班回來,她乾脆就鋪了一個涼蓆躺到了他們家平房的屋頂,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這一覺睡下去竟然再也沒醒過來。家裡人傷心極了。正當這要火化的時候,她竟然奇蹟般的又活了過來。醒來只是她跟家裡人說她被勾魂的小鬼給帶到下邊去了,說她是什麼大惡之人,要拉到大堂去審問,之後再扔到地獄什麼的。結果閻王爺看了她幾眼就說是勾錯了魂,又被小鬼放了回來。她也害怕,本來就嚇得尿了褲子,眼瞅著小鬼回來都走到家門口了,恐怕小鬼變卦,沒等小鬼把她腳上的銬子全都解開就直接往家裡撲了進來,結果等醒了過來,腿就成這樣了。去醫院檢查過,但卻說查不出個所以然,再者下去就是沒病。也就耽擱了下來,當靜脈曲張治了一段時間也不見好就乾脆算了,落下了“瘸子”這麼一個外號。
這當然是她的一人之言,誰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她腿不好倒是有目共睹。死而復生這事拋開玄學不說,科學上也是有過例子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就是假死狀態也是有可能的。記得有新聞報道有個人被家裡發現死了,人裝進都去棺材去了,棺材也都下土了,結果那人竟然醒了過來,最後愣是憋死在裡邊。她活過來之後心情就非常不好,情緒低落,但也不發脾氣,只是一聲不吭,也不吃飯,整夜做夢。後來有一晚,勾他魂的小鬼來找她告訴她不應該太心急,現在腳上的銬子回了陽間是肯定打不開了,不如傳授給她一些秘方。然而她醒來之後竟然真的記得這個秘方,然而日後的幾次也用過偏方,也真的管用,索性她就靠著這些偏方活著,倒是也有了些名氣。我尋思著這人是給自己漲身價,但不管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看看,我去見了她再說,大不了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不吃便是了。
我拿著地址,搭上計程車到隋禹彤所在的居民區住宅。到了小區門口,車停了下來。我走出來挨家挨戶地找著那個單元,旁邊一羣老人目視著我,感到特別無聊,最後找到了她的那棟樓。是和那個村長家差不多房型,只不過沒有下邊的那層車庫。我走進樓道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臭氣,我皺著眉頭往上走,而且越往上走越臭,到了六樓,右邊是黝黑的衚衕,我用手機的光亮照了照地址,是這裡了,我走過去,看到她家門前有張紅紙寫著“隋”字,看來它是把這個作爲她的招牌了。
我敲了敲門,她給我開門問我是誰,我就說我是岑兵讓我來的。她就讓我進來了。她的長相倒是讓我很意外,並沒有那種市儈奸商的樣貌,和那種時勢女性的外表,長得倒是很敦厚,我告訴她我的問題,她點了點頭,說這也不是很難辦。讓我在客廳等她一下,她進去準備一下。還給我倒了杯水。
她這麼一說我還挺緊張,琢磨著她會不會進屋拿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讓我吃,或者是用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擠壓我。一邊想著一邊打量著她家的擺設,做這行這麼久,都成了職業病了。
客廳倒是挺乾淨,傢俱不算很新,倒是很樸實節儉整潔。裡面還有一個小神龕(神龕:指的是放置神佛、塑像和祖宗靈牌的小閣)供了一個不知道的神仙,我挺好奇就走過去看,結果發現是一尊佛像。只是這個佛像很奇怪的被反著擺在神龕裡,臉衝著牆。我心裡直犯嘀咕,這不是對神仙的大不敬嗎,她這麼明目張膽地擺在這裡,不怕遭報應?
雖然我對這些供奉神像的事情不是很瞭解,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還是略微懂一點點,只是以前聽別人說過幾句,說是這種神像不能說是買回來,得說請回來的,而且請回來的日子還得有講究,必須按照老黃曆選一個適合請神像的日子,至於請那尊佛像,也是有講究的,當你走進一家神像店時,覺得那尊神像對你笑,就說明那個跟你有緣,你就要請這尊回去才能靈驗,我本人是不太信的,但這說的很離譜,因爲基本上神像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其實很多人都說見過神像笑,並不能存在那一尊會對你笑的問題,當然可能和那個鼎一樣,也只是心理作用。
正想著的功夫,隋禹彤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布袋,讓我坐在沙發上,她打開布袋,露出一排針,待我坐好以後就從裡面取出一根,一隻手摁住我的腦袋叫我別動,然後用手指在我脖子上比劃了幾下,然後就戳了一針進去,這一針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疼,倒是真的感覺耳朵裡好一點了。之後她又從針孔裡擠出一些血來,告訴我好了。
我晃了幾下腦袋,耳鳴真的消失了,沒想到她還是真的挺神的,我從兜裡拿出二百元要給她卻被她回絕了,她說:“老人介紹的怎麼能收錢呢,就當是岑兵給你付賬了吧。”之後起身就要往屋裡走。我看她真有些本事,就忍不住跟她多聊了幾句,她聽見我說話,又坐了回來。我們纔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說是閒聊,其實是多半隻是我問她一些我好奇的事情,她也不嫌煩,事無鉅細地給我解釋起來。
我這才知道,她的厲害之處並不是在偏方上,而是會治“蠱”。這個所謂的“蠱”是什麼呢?說白了就是一種病,但卻又不是醫學上嚴格意義上的病。很多北方人會有所耳聞,所謂的“蠱”大體上分爲三十六種,有輕有重,有急有緩,癥狀也不一樣,急的即刻斃命;慢的好幾年也沒大事就這麼一直折磨你。這些病還不能用正常的醫學治療手段治療,只能尋求這些會治“蠱”的人來治。具體這個東西爲什麼會被稱爲“蠱”,誰也不知道,我個人倒是傾向於這些病類似於小狗長大期間會有一次俗稱狗翻腸子的病,挺過來就能順利長大;挺不過來就有很有可能夭折,不過現在的醫學手段已經很少會有翻腸的事發生,只好給狗做好疫苗,基本上是不會有的。而“蠱”就類似於這種東西,但患者並不只涉及兒童,雖說得這個的不多,但也的確會有人遇見,然而天祿裡懂這個的恐怕只有她一個人,要價黑一點,發家致富不是什麼難事。之後又說了一些“蠱”和治療的方法,雖然聽得我是眉頭緊皺,但也算是長了見識。後來就問了神像的事。
她聽後笑道:“這取的就是佛面壁思過的意境,而所謂的大不敬還是尊敬,我認爲完全是萬法唯心,心中無過罷了,我才能坦然面對神靈。”說完她又示意我今天聊得這麼深奧時候也不早了,沒什麼事就讓我早點回去吧。我一想剛纔說的這麼深奧現在直接送客,就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但仔細一想沒什麼,只好起身告辭。
臨出門的時候她叫住我:“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其實我來的時候並沒有說我最近的經歷,雖然她認識岑兵,但我覺得還是保密一些好,她這麼一問我反而覺得意外,可是仔細一想,要說見到什麼了吧,倒也沒親眼看到。做這行的每次都要和這東西打交道,我就挺好奇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沒說話,回屋裡取了一個小掃把,叮囑我回家進門前,把兩肩掃一掃,免得帶進了晦氣,說完沒等我道謝就走進了屋裡。
出了門我倒是挺納悶,想脫下外套看看有什麼不對的,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肩膀上赫然一個模模糊糊的手??!這差的沒把我嚇死。回想在村長家的樓道里,岑兵喊那個東西就在我身後時,我沒想到那東西居然離我那麼近,恐怕我再晚點跑就得交代在上邊了,回學校的路上我還後怕。走到寢室門口就用掃把掃了掃兩肩,竟然還被黃天佑笑話。我脫了衣服,在衛生間裡洗個澡就簡單收拾收拾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見手機在響。我瞇著眼睛找到手機,發現是岑兵打來的,這時才發現他沒回寢室,他告訴我:明天動身去一個房子,到時候會在那跟我回合。本來想著問他剛掙這麼一大筆錢,這麼著急看房子做什麼?無奈太困了就簡單應付一下掛了,放下手機,對面牀鋪的崔偉健呼嚕連天,黃天佑磨牙聲也夠鬧心,不過我實在太困了就睡著了。一宿睡得實在是舒坦,第二天中午我才醒?;貞涀蛱煲寡e岑兵好像給我打了電話,找到手機一看,還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告訴我那個房子的地址。
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幹了,當初莫名其妙地做了雜貨店店主就差點丟了命,而且分了二十萬就更不用這麼拼命了。
我給岑兵打電話,沒想到是關機,想勸他收手時竟然關機,我看著短信猶豫再三,心說要不去看看?他大半夜的給我專門發短信就說明這個房子肯定會賺錢,還是決心看看,反正也耽誤不了時間。
我打電話訂了一張車票,簡單收拾一下,崔偉健對我說:“這剛回來就要走啊,咋這樣呢?”黃天佑倒是沒什麼反應,一直催我走,好把新交的女朋友領過來。
剛走出學校大門,就聽見一輛計程車衝我摁喇叭,隋禹彤從車窗裡探出個腦袋衝我招手,上我上車。
我很詫異,會問才知道是岑兵讓她在這等我,和我一起去看房子的,隋禹彤怕打擾我休息,乾脆一直在樓下等,還好是多給了司機五百元,要不司機早就走了。這讓我挺高興,起碼路上有個伴,還不至於太無聊,就又打了電話訂了車票,兩個人取了票就前往天祿緊挨著的另一個城市--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