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願意?”見小童軒不說話,天機老人故意問,他可就等著這小子不願意呢:“不願意的話,我去找你孃親,她好像還不知道你跟天冥師兄弟關係——”雖然他也不願惹杉杉,但相信童軒更不願意讓杉杉知道這事的天機老人,笑的陰險。
“不用,我去。”童軒磨牙道。“那愣著幹什麼,快去啊。”天機老人笑得燦爛,真是好久沒看見他這麼聽話的樣子了。
“知道。”童軒又瞪了天機老人眼,恨得牙癢癢,真討厭這種被人掐著弱點威脅的感覺。
晴空萬里,白雲朵朵,城主府的書房內,天冥正認真翻看著,鄉鄰們提的意見,突然一股狂風吹開了書房的門,已經換上一襲黑衣的小童軒,站在門口冷冷瞥著天冥。
見他黑衣飄揚,周身散發的那絲毫不輸於自己的冰冷氣勢,天冥放下小冊子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注意到周圍豎起耳朵,等著聽八卦的暗衛,童軒冷哼一聲,大步走進書房,將門給重重甩上:“臭老頭讓你去孟吉樓 陪他喝酒。”
“臭老頭,呵,可真有你的。”想到烈日等人從東城回來後的呆滯樣子,天冥抿緊脣瓣,想來是被這小子給洗腦了,再想到他那個一向偏心的師父,就是被這小子忽悠的將身上的秘笈全掏了出來,看樣子這小子完全遺傳了杉杉的嘴上功夫。
“難道非要我說師父,師兄才能明白嗎?”本來看著孃親喜歡,他可以將就著將天冥當成爹的童軒,對上天冥那探究的眼神,不客氣的說著,不想當父子,那就當師兄弟,反正他自己不吃虧。
“我娶了你孃親,便是你爹爹。”天冥臉色微沉,這小子嘴上可真不饒人。
“嘻嘻,我們也都拜了天機老人爲師,我叫你師兄,沒什麼不對啊。”小童軒憨憨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注意到童軒露出小虎牙的樣子,跟杉杉有七分像,天冥心一軟,薄脣微張:“隨你。”
怎麼突然好說話了?童軒又歪著腦袋打量起天冥,一襲白衣,端坐在紅木椅上,萬千墨發隨意紮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如雕刻般的完美五官,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的確很好看,而且還是他孃親喜歡的那種禁慾系美男,怪不得能把孃親迷得神魂顛倒的,連他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想到最後童軒白了他眼,狐貍精,就知道到處勾人。
注意到他多變的小眼神,天冥挑眉,難道他又惹到這小傢伙了?再仔細回想一下,他剛沒說錯什麼——這小傢伙還真有點莫名其妙。
“快去陪臭老頭喝酒吧。”童軒又白了天冥眼,只是語氣卻比之前輕快了不少:“臭老頭那性子,你知道的,去晚了,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童軒話一說完,就見白風一閃,再看那空蕩蕩的紅木椅,童軒走上前,坐到天冥之前坐的位置上,查看著他之前查看的冊子,看到那小冊子上用硃筆批註的解決方法,小童軒笑了,來到於都城,就爲於都城的百
姓著想——這樣看來,他那人還挺不錯了。
對甜甜和孃親也好,算了,他不摻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漸漸夕陽西下,因爲最近的戰亂,導致於都城內的百姓,一到晚上,統統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就連平常擺夜市的小販,也躲在家裡不出門。
而與此同時的孟吉樓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天機老人又將酒杯裡的酒給填滿,仰頭一飲而盡:“爽!”
見對面的天冥遲遲不喝,天機老人一捋白鬍須道:“你小子愣著幹什麼?快喝啊?”
“師父,你少喝點酒吧。”天冥說著將手搭在了天機老人的手腕上,替他把脈:“你這身體經不起折騰。”
下一秒,天機老人就抽出手,不屑道:“你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不懂我這個孤家寡人的痛。”老人說著直接仰頭,舉起酒壺猛灌自己。
可突然銀光一閃,那酒壺啪啦一聲摔成了粉碎,天機老人臉色紅潤的瞪著天冥:“我是讓你小子來陪我喝酒的。”說著天機老人打了個酒嗝,指著天冥道:“我不是來讓你砸我酒壺的。”
“你醉了。”雖然師父平常喜歡喝酒,但很少見到他喝這麼醉的天冥皺起眉頭。
“醉了好,醉了好,醉了就可以見我的婷婷和小外孫了。”
“師父~”也知道婷婷事的天冥,猶豫了下叫道,明白婷婷是師父心裡永遠也解不開的痛。
“你個臭小子不懂,我的婷婷是這世界上最漂亮,最單純的女孩,可卻被那麼個混賬東西,給逼死了。”天機老人說著抓起桌上的酒罐,就灌自己酒,恨不得一直這樣醉生夢死下去……說不定等他酒醒的時候,就又可以看到身著粉衣的婷婷,掐著藥數落他:“爹,你又喝酒了。”
“喝酒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別喝了。”想著無聲的淚,順著眼眶流出:“醉了,婷婷就會來叫我回家了。”
“師父,婷婷她——”天冥話還沒說完,就被天機老人扔出的方碗打斷:“婷婷會來叫我的,她說過我不能喝酒,她說過我再喝多,就抱著外孫在街上撒潑,讓我丟人。”
“師父。”天冥輕嘆了口氣,這些年師父雖然表面上一直嘻嘻哈哈的,但內心比誰都苦。
“喝。”天機老人再次沖天冥舉起酒罐。
想到這些年師父沒少教他東西,他卻從未像個真正的徒弟那樣,陪師父喝喝酒。天冥便舉起一罈子酒,跟天機老人碰了下,揚起酒罐就喝了起來。
“你小子夠爽快。”天機老人說著,又將手中罈子裡的酒喝盡,重重摔在地上,瞟了眼空桌子道:“小二上酒。”
認出天冥的掌櫃子,趕緊推了下店小二:“快給城主拿酒。”
店小二看了眼一身白衣的天冥,想著街頭孩童唱的歌謠:白衣城主如謫仙……不管他怎麼喝酒,都不影響周身的美感,感謝上蒼將這樣完美的城主,賜給於都,保護於都百姓的安全。
“快去拿酒。
”見店小二直勾勾的盯著天冥,著急的掌櫃子又推了他下,回過神的店小二,這纔去酒窖搬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
一見到酒,天機老人又高興的站起來:“乖徒弟,咱倆今夜一醉方休。”
“師父”天冥剛一開口,那天機老人就舉起大罈子,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片刻後,徹底喝醉的天機老人,又將空罐子摔在了地上,趴在桌上盯著天冥,笑得像個孩子:“你小子還穿著白衣啊!”
天冥拿酒杯的手一頓,師父這話什麼意思?
對上天冥疑惑的眼神,天機老人搖搖腦袋:“你別看爲師整天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似得,其實我”天機老人又拍了幾下胸脯:“其實我心裡看的很透徹。”
“當初因爲你老穿著白衣,爲師一時好奇,就找人查了查,才知道你跟小仙女的事。”天機老人說著又用雙手撐著腦袋說:“那小仙女很好的,家世什麼的,都跟你挺配的。”
“啪”一聲,天冥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吃驚的看著天機老人:“你知道她在哪裡?”一想到他從小到大魂牽夢繞的小仙女找到了,他的心就狂跳著,想立即把她抓來,問清楚她當初爲什麼不給他寫信?爲什麼不在回來看他?爲什麼……總之好多好多的爲什麼,他要找她問清楚。
天機老人卻好像看不到天冥的激動般,在那喃喃自語起來:“我本來還以爲等你成年之後,你父皇會將她許配給你,可惜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天冥心一下子涼了大半截,激動的上前揪起天機老人的衣領:“什麼叫造化弄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天冥劇烈的搖晃著天機老人,想把他搖醒,好好回答自己的問題。
“哎,那小仙女也是可憐,生得和仙一樣標緻的人兒,遲早要飛到天上的。”想起當初自己四處打探得知的小仙女一家的慘狀,天機老人渾濁的眼裡閃過絲不忍,什麼都比不上人心可怕。
雖然已經聽明白了天機老人的話,但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從小到大一直等著的“小仙女”,已經不在人世的天冥,死死瞪著天機老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小仙女跟他說過,等他們下一次見面時,她就將她的名字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她也不能死。
“我說她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被天冥搖得酒醒了三分的天機老人,注意到天冥眼裡的痛苦,輕吸了口氣,長痛不如短痛,他乾脆都跟他說了吧:“當初聽到她家有難,我就連夜趕了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她全家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徒兒,你節哀順變。”天機老人掙脫開天冥的禁錮,就因爲知道天冥很在乎“小仙女”,他纔不敢將她的死訊告訴天冥,當初一個孟皇后,已經害得他的好徒兒,頹廢成那個樣子,他實在是不想讓那“小仙女”毀了天冥。
天冥卻突然掐住天機老人的肩膀:“你當初爲什麼不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