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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三人很快到了許府,在通報後,許府的大管家常陸領著人將三人領進了正廳。

不過小六並未跟著進正廳,他在門外候著,常陸當他是南風的小廝,也未在意,待得南風在正廳主位坐下的時候,不過眨眼的功夫,小六已經不見了。南風心底暗贊,是個機靈的。

很快,許家二姑娘許芳菲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南風待她行禮坐定後,纔不著痕跡地打量起她來。

南風進許家之後,所到之處,莫不是奢華到了極致,傢俱、擺設無一不是頂級的,就算是伺候茶水的丫鬟,穿得也是花團錦簇,頭戴的珠花上的寶石居然有米粒大小,無不顯示主人的大方與闊綽。

但這許二姑娘,卻與這奢華的風格格格不入,她穿得極爲素雅,淺綠色的小襖,下著深綠色的糯裙,頭上的珠翠也很簡單,但看起來極爲雅緻,與許家金碧輝煌的風格明顯不搭。更難得的是,這位二姑娘,神態舉止,舉手投足,端莊大氣,完全不像是商戶出身,倒像是世家的大家閨秀。

南風是見過許芳華的,她曾經在寧縣舉辦過一次刺繡大賽,召集了南越頂級的繡娘,比賽刺繡技藝,當時搞得聲勢極大,連北祁、西關、東明也派了繡娘過來參賽。南風當時被派去協助辦理此次大賽,與許芳華見過幾次。印象裡的許芳華,是一個極爲利落的女子,有膽識,有智慧,南風是極爲欣賞的。沒想到不過一年,居然香消玉殞了。

南風撇了一眼謝樾,不由皺眉,自這許二姑娘進來,這大少爺就表現得極不對勁,身體僵硬,目光閃爍,根本不敢直視許芳菲,卻又時不時偷偷摸摸地偷瞧上一眼,不待視線觸碰,又飛快地將眼神移開,然後再偷看一眼。南風撫額,真是個二傻子。

“夏大人,你這次來是不是我姐姐的案子有什麼問題?”許芳菲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柔柔的,聽著十分舒服。

南風點點頭:“這案子現在由大理寺複審,兇手雖然抓住了,但還有一些疑問沒有解開,所以我過來,有些問題想問問你們。”

“大人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許芳菲說著眼睛微微泛紅:“姐姐死得太慘了,請夏大人一定查清案件,儘快將兇手繩之於法,以慰姐姐的在天之靈。”

南風安慰了幾句,便轉入正題:“你姐姐,在出事之前有什麼異常嗎?”

許芳菲神色黯然:“我那段時間,因爲一直在趕著繡禮物,基本都待在自己房中刺繡,與姐姐見面也少,其實就算平時,我和姐姐也不過是每日早間吃飯時候聊上兩句,許家諾大的生意,都由姐姐一人處置,她自然是極忙的,我幫不上忙,管好自己,不給她添亂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了。”

南風原本以爲,許芳華獨攬許家生意,作爲二姑娘的許芳菲,多少有些不甘或者憤懣,她仔細觀察著許芳菲,至少從許芳菲的語氣和神色中,完全看不出來這種不甘或憤懣。

南風點點頭,接著問:“你知道你姐姐有什麼仇人嗎?想要致她於死地的那種。”

這個問題大概刑部的人之前問過,許芳菲並沒有猶豫,搖了搖頭:“我想不出來,許家的生意做得這麼大,與人產生過節肯定是有的,但姐姐做生意,一向留有餘地。”許芳菲的眼睛又漸漸溼潤了,眼中已隱有淚光:“我姐姐是個很好的人,我實在想不出來有誰會恨到要殺死她的地步。”

南風待得許芳菲平靜下來後再問:“你姐姐和你姐夫的關係怎麼樣?”

這個問題之前刑部大概沒有問過,許芳菲猶豫了一下才答道:“姐夫是姐姐自己相中的,能夠在一起,也是費了些心思的,兩人感情雖然稱不上極好,但也算相敬如賓,姐姐對姐夫還是很遷就的。”

許芳菲說得含蓄,但南風還是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看來這婚事,當初宋知恩未必十分願意,許芳華多半是使了些手段的,這事應該不難查,倒也不必爲難許芳菲說姐夫的壞話。從許芳菲剛纔的話來看,這位許家二姑娘倒是並不偏袒自己的姐姐。

“你姐姐對姐夫很遷就,那你姐夫呢?”南風覺得男女關係真是玄妙,這說一不二的許大姑娘,居然還會遷就男人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姐夫其實對姐姐還是很好的”許芳菲很坦白:“姐夫初時是有點不樂意,這也正常,他若不是運氣不好,說不定已經中舉成了官身,與商戶女結親,總歸有幾分意難平的。不過兩人處得久了,自然有了感情,他對姐姐還是很關心的,不過到底是個文人,有什麼都憋在心裡,姐姐又是個直腸子,兩人之間磕磕碰碰也是有的。”

南風發現這位許二姑娘,說話只說半句,而且通篇沒有說人半句壞話,卻把什麼都說透了,真是個妙人啊。

正說話間,管家常陸走了進來,拱手行禮後就對許芳菲說:“二姑娘,幾位大掌櫃都過來了,想見見二姑娘,您看——”

“沒見夏大人在這裡嗎?”許芳菲嫌惡地皺了皺眉:“你去應付他們就是了,做生意的事我又不懂,我去了有什麼用?”

南風之前還覺得許芳菲可能是在自己面前假裝對生意不感興趣,以減少自己殺人的嫌疑,現在看她表情,便確丁這位二姑娘對生意是從骨子裡厭惡的。

常陸陪著笑:“二姑娘,這事還得您出面,我去不頂事,掌櫃們要見的是您,現在是非常時期,外面流言蜚語特別多,您去見一見,安撫一下大掌櫃們,這時候千萬不能出亂子。”

許芳菲心裡是不願意的,不過礙於外人在場,加之素來的好修養,面上不露半分,衝南風抱歉地笑笑:“夏大人,您看我這裡還有些事要忙,您先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南風擺擺手:“我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這樣吧,你找個人,帶我去你姐姐的房間看一看,再把她的丫鬟也叫上,有些事我想問問她們。”

“我知道大人可能會有事情問她們,所以把她們都帶過來了。”許芳菲招了招手,四個丫鬟緩緩移步上前衝南風行禮,許芳菲簡單介紹:“這是我姐姐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映月、踏雪、迎風、落日,那一會兒就讓映月她們帶您去姐姐的房間,姐姐的事她們再清楚不過了。”

許芳菲說完急匆匆地去了前廳,四個丫鬟裡面映月是領頭的,殷勤地招呼著南風去了許芳華的閨房,謝樾到底是外男,南風留他在外面找其他下人問話,自己隨映月幾人進了許芳華的閨房。

許芳華的閨房是個很大的套間,裡面睡覺,外面是書房兼會客室,南越女人做生意的也很多,熟悉的女性生意夥伴來了,許芳華一般就在這裡會客,顯得親近。許家能從寂寂無名的中產階層,跨入頂級富豪,許芳華的手段及心思是最主要的原因。

許芳華的閨房依舊沿襲了外面奢華的風格,顏色仍以金色、紅色爲主,顯得極爲喜氣。南風留在了外間,一張很大的書桌佔據了房間中央,大得超乎想象,至少南風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書桌。

南風緩緩地走過去,在許芳華的位子上坐下,環顧四周,桌上擺滿了賬冊,雖然多,但不亂,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彷彿主人從來不曾離開過。

南風拉開了抽屜,裡面東西反而不多,都是些零星的小物件,小小的金算盤,一朵珠花,兩支筆,還有一本子放詩集。

陸子放是南越有名的詩人,名氣極大,不過南風記得許芳華很瞧不上他,曾當著自己的面嘲笑這位南越的大才子詩詞造作,爲人表裡不一,很瞧不上的意思。

南風翻了翻詩集,隨著紙張是翻動,突然有樣東西落了下來,南風拿起來,是一枚小小的楓葉,紅豔豔的,南風拿起嗅了嗅,有一種草木特有的清甜。

南風放下詩集,四下裡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是,刑部之前已經在這裡勘查過,有價值的線索如果有,早就被發現了。

南風放棄了發現有價值線索的念頭,轉而開始詢問四個丫鬟,希望從她們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映月、踏雪、迎風、落日,南風的心一動,看向領頭的映月:“之前的大丫鬟是不是還有一個?”

“對呀,夏大人您怎麼知道?”映月驚奇地看著南風:“我、踏雪、迎風,還有一個聽雨,我們四個是大姑娘的大丫鬟,落日是後來的,聽雨走後,大姑娘提拔落日做了大丫鬟。”

“聽雨爲什麼會走?”一般大戶人家的大丫鬟,沒有特殊原因,是不會離開主母的,除非是犯了錯被趕出去,或者主母做主嫁了人,看映月的表情,應該不屬於這兩種。

映月面有難色,猶豫了一下,南風倒是不急,氣定神閒,只是靜靜地看著映月,終於映月還是開口了,聲音壓得很低:“聽雨說姑爺對姑娘不是真心的,姑娘日後必會吃虧,苦口婆心勸姑娘不要嫁給姑爺,初時姑娘聽過斥責兩句也就算了,但聽雨也不知中了什麼邪,時不時就在姑娘面前說,姑娘再好的脾性也耐不住,後來便想找個好人家把聽雨嫁了。”映月嘆了口氣:“按說姑娘給聽雨找的真是戶好人家,家境殷實,那家的小公子還是個讀書人,書讀得不錯,就算不能中舉,在書院教書也是大有前途的,尋常這樣的人家,肯定是看不上聽雨的,也不知姑娘答應了多少好處呢,誰知聽雨不領情,第二天收拾包裹,辭了姑娘就要走。其實她是簽了賣身契的,哪能說走就走,不過仗著姑娘人慈心軟。姑娘果然沒爲難她,放了賣身契,還給了幾百兩銀子,聽雨也恭恭敬敬給姑娘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就走了,原本以爲她在外面碰了壁就會回來,沒想到走後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依你這麼說,你們姑娘真是個好人。”南風覺得做主母做到許芳華這份上,也算是極爲難得了。

果然,幾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許芳華爲人和善,待人極好,南風靜靜地聽她們嘰嘰喳喳說完,才問:“那你們姑爺呢,他待人怎麼樣?”

四個丫鬟集體失了聲,不過落日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姑爺性子比較冷,不過並不是苛刻的人,況且,他就算苛刻,也不能對我們,我們是許家的丫鬟,不是宋家的。況且——”

落日預言又止,南風追問:“況且什麼?”

落日咬了咬牙,正要開口,映月卻搶在了她前頭:“其實也沒什麼,姑爺是個讀書人,不愛跟我們這些下人計較,都是姑娘替我們擔待了。”

映月說的並不隱晦,南風倒是覺得這丫頭很講義氣,她這話一出口,便將自己和落日拉到了一條線上,而且她這一開口,踏雪也忍不住說:“姑爺折磨人的法子真是絕,就是不理人,對姑娘所作所爲視而不見,這法子才真是折磨人咧,我們後來都覺得,聽雨是對的,姑娘就不該嫁給這麼個冷情的人,姑娘待他再好,也捂不熱他的心。”

從幾個丫鬟零星的話語中,南風已經勾勒出許芳華和宋知恩之間的關係,南風在心底嘆息,得不到迴應的愛,總是讓自己傷痕累累。

南風待得幾個丫鬟說得口乾舌燥,告一段落後再問:“那你們姑娘和妹妹的關係如何?”

幾個丫鬟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神色也慎重起來,南風理解她們的顧慮,宋知恩便罷,許芳菲日後就是許家的當家人,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最後還是映月開了口,說得很是謹慎,言語似乎也是字斟句酌過的:“大姑娘其實待二姑娘很好的,雖然看著嚴厲,但都是爲了二姑娘好,二姑娘心氣高,自認才情出衆,有些看不上許家的商戶出身,不過碰過幾次壁後,也明白了大姑娘的苦心,所以兩人這半年關係親近了許多,前些日子,二姑娘還替大姑娘繡了一副踏雪尋梅,繡了整整一個月,手都繡腫了,大姑娘收到後感動得不得了,直說妹妹長大了。”

幾個丫鬟的話,倒是與南風之前打聽到的消息差不多,許芳菲詩詞書畫確實不錯,但詩詞書畫是根本,京城大家閨秀誰不拼了命下功夫,作爲商戶女,哪怕再有錢,也比不得世家閨秀,至少這頂級的師傅,就不是光有錢能請到的。所以許芳菲另闢蹊徑,專門在刺繡上下了功夫,倒是走了個偏門,居然在京城拔了尖,也有了才女的名頭,漸漸在京城名門閨秀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想來當初許芳菲在京城也是栽了不少跟頭,生生地將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磨沒了性子,看映月幾個丫頭的表情,分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不屑,大概是對這個不甘命運的二姑娘的不贊同吧,不過南風倒是很欣賞這樣的許芳菲,不拼一下,怎麼知道能不能改變命運呢?

南風問得差不多了,便和幾個丫鬟一起出了許芳華的房間,一問才知道許芳菲還沒有回來,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南風也沒等她,派人找著謝樾和小六,一行人就出了許府。

接下來去宋府,拜會宋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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