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王子並沒有來,來的只是他的飛鷹信使,一個一身勁裝,外裹輕甲,身背長弓和利劍的年輕人。年輕人右手緊緊地拽住那匹駿馬的繮繩,左手拿著一封書信,見我之後,立刻跪倒,抱拳道:蜀南王今夜亥時前來拜訪謀臣大人,特派小人前來告知。
我有些意外,趕緊又問:還有其他事嗎?
年輕人搖頭,又說:小人告退
說罷,年輕人翻身上馬,拉起繮繩,調(diào)頭離開。
肆酉站在我旁邊,說:看來這夜宵倒是備對了。
我扭頭看著肆酉,問她:你爲(wèi)何知道要備夜宵?
肆酉回答:因爲(wèi)四位王子不可能同一時間來,應(yīng)該都會派出各自的斥候去打聽其他王子道謀臣府的時辰。
我深吸一口氣,笑了笑,雖然肆酉看不見我臉上的笑容。
她看不到,如果她能看到,不知此時臉上的表情又會如何變化。
我說:希望如此。
肆酉意識到我的懷疑,問我:你不相信我?
我搖頭:我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更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肆酉問:什麼判斷?關(guān)於什麼?
我說:關(guān)於你和賈掬,你們之間的關(guān)係。
肆酉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嗎?我和他的關(guān)係,與你和他的關(guān)係一樣,師徒關(guān)係,所以我才說他的徒弟不是每一個都像他。
我問:我有三個問題,希望你能回答我。
肆酉沉默了一陣,擡頭問我:好,只限於三個問題。
我點頭:行第一個,謀臣畢生只能收一名徒弟,賈掬爲(wèi)何打破這個規(guī)矩,收下你和我兩個?
肆酉回答:天下‘亂’,銀魚當(dāng)
我搖頭:我不明白這六個字的意思,但我並不像放棄所想好的其他兩個問題,所以我不會問你這六個字到底有什麼含義以及爲(wèi)何北陸王子也問我相同的話。
肆酉點頭:答案都包含在了這六個字答案,你現(xiàn)在不知,遲早會知,天下所有人也都會知道。
我轉(zhuǎn)身走進(jìn)府內(nèi),讓肆酉緊閉大‘門’,又走回正廳之中,坐定後再問她:賈掬爲(wèi)何要派你到我的身邊?
肆酉回答:天下‘亂’,銀魚當(dāng)
我搖頭:我想如果第三個問題,你不會再用這六個字來回答我。
肆酉說:你問
我問:苔伊是否已死?
肆酉很快回答:你放心,我不是苔伊。
我又問:這算是回答嗎?
肆酉笑道:這是你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我起身,準(zhǔn)備往書房走,此時肆酉在身後叫住我:你可以再問我一個問題。
我沒有轉(zhuǎn)身:爲(wèi)何?
肆酉說:你可以問我苔伊現(xiàn)在到底在哪兒。
我依然沒有轉(zhuǎn)身,搖頭道:我不能知道她在什麼地方,這也不是現(xiàn)在我自身能力範(fàn)圍之內(nèi),況且,我很清楚,是她救了我一命,這條命我算是欠下了,既然欠下了一條命,老天總會安排我們在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候再相會,我想到那個時候,就是我該還她那條命的時候了。
肆酉說:那條命對你來說很重要?還是苔伊對你來說很重要?
我沒有回答,向書房走去,心裡只有十六個字——宮中四年,同居一室,單‘牀’共寢,清清白白。
我坐在書桌前,看著桌面上放著的幾樣?xùn)|西,又閉上眼睛,卻怎麼都無法靜心去判斷這些東西到底代表著什麼?此刻讓我將對那個“摯友”身份的判斷完全推翻……我曾一度認(rèn)爲(wèi)那個“摯友”一定是賈掬,因爲(wèi)除了他之外,我不認(rèn)識任何一個身在宮外的人,並且這個宮外之人還能自如地讓四位‘性’格各異的王子將這些東西帶入宮內(nèi),除了賈掬沒有其他人,可此刻我心裡對“摯友”的判斷還有另外一個人——苔伊。
苔伊死了嗎?我一直就不相信苔伊死了,賈掬只是告訴過我一次苔伊已經(jīng)落崖而亡,連屍首都沒有。
苔伊到底是誰?
賈掬到底是誰?
肆酉到底是誰?
謀臣到底是誰?
天下‘亂’,銀魚當(dāng)又是什麼意思?
我睜開眼睛,看到那匹絲綢的一剎那,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隨後又看到那盞前朝的油燈,又想起那尊獨山‘玉’所雕刻的山羊,還有蜀南王子的信使所傳的那句話……
正當(dāng)我思緒慢慢清晰起來的時候,大‘門’處傳來——溪澗大人到
溪澗大人?當(dāng)朝另外一名被稱爲(wèi)相國的兩朝元老,雖然權(quán)勢被皇上所剝奪,但暗地裡依然控制著全國最大的‘精’銳斥候鷹騎,每日全國各地鷹騎送往溪澗府上的各類情報就達(dá)到千份之多,甚至聽說在宮中都遍佈他的耳目,可此人被民間傳爲(wèi)本朝最大的貪官,最大的‘奸’臣。
入宮多年,這個溪澗幾乎沒有踏過謀臣府邸的大‘門’,可不管在當(dāng)朝文武百官面前如何氣傲,每當(dāng)看見我之時,都會微微點頭施禮。
溪澗此時到我這裡到底有何目的?
我一邊在腦子裡面思索著這個問題,一邊穿好鞋,快步向大‘門’口走去,剛出書房‘門’口,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我一擡頭,正是溪澗。
溪澗笑‘淫’‘淫’地看著我,拱手鞠躬道:謀臣大人安好
我忙整理好衣服,拱手鞠躬:溪相國安好
溪澗一把扶住我,笑著說:謀臣大人,同朝爲(wèi)官,本是一家,爲(wèi)何這麼客氣呢?老夫平日裡最敬佩的便是朝中謀臣,謀臣乃是國之最重要的棟樑,缺謀臣,便要亡天下
我正要開口說話,溪澗拉著我就往大廳中走,走到大廳中時,我看到大廳中擺放著十個大木箱,我看著那些木箱,想起了住進(jìn)這個府邸時看到的那些小車,又想起了往日所聽到溪澗的那些傳聞。
溪澗微微一笑,打開箱子,‘露’出一箱子的書,隨後又讓自己的僕人將剩下的全都打開,箱子打開之後,我一看裡面所裝之物全是書籍,並未看到其他的東西,和我猜想的並不一樣,並沒有什麼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除了書籍便是書籍。
此時,最中間的箱子裡的書堆之中,突然站出一名身穿民間百姓服‘侍’的貌美‘女’子,那‘女’子微微低頭說:王菲見過謀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