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諾成,我沒有談過戀愛。”藍寶輕聲說,“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要告訴我。”?
藍寶的呼吸近在耳邊,趙諾成吸吸鼻子,他的怒氣已經在路上消散了,此刻覺得有些難過。?
“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讓你高興起來,我總在惹你生氣。”藍寶維持著趴伏的姿勢一動不動,他也覺得難過,可是他說不出來是爲了什麼而難過,趙諾成的表現讓他感覺自己就像論文改了又改卻總達不到導師要求的學生一樣,焦頭爛額,不得其門而入。?
趙諾成調整兩人姿勢,凝視他的眼睛:“我問你答就行了。你……喜歡我嗎?”他本想說愛的,怕嚇著藍寶,到嘴邊生生換成喜歡兩字。?
藍寶眨眨眼睛,心怦怦跳起來。趙諾成手指挑起他下巴:“喜歡我嗎?”?
他的眼神專注迷人,藍寶看見倒影在那漆黑眼眸中的自己,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像他一直停留在趙諾成眼裡一樣,無論他走到哪裡,他都會記著他,念著他,他被蠱惑了,啞著聲音說:“喜歡。”?
趙諾成眼神一下暗沉下來,手指的力道加大:“跟我說:藍寶喜歡趙諾成。”?
“藍寶喜歡趙諾成。”藍寶喃喃說,他滿眼滿心都是趙諾成,說出來似乎也不是很難,他覺得懸在頭頂的巨石一下子被趙諾成那句話粉碎了,束縛他的無形枷鎖打開,一身輕鬆。?
“我喜歡你,趙諾成。”藍寶眼睛亮晶晶的,“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趙諾成佯裝生氣:“你現在才知道啊?該罰不?”?
藍寶淺笑起來,目光柔和,趙諾成被這笑容蠱惑,當初就是因爲藍寶的笑容,他才注意上這個明明跟自己同齡卻像個被父母保護得太好的孩子,不曉世事,那時候趙諾成內心陰暗,總覺得這世界太骯髒,那個笑容有些刺眼,他嫉妒擁有那樣笑容的人,甚至想設個局玩弄藍寶,要把他礙眼的笑容徹底除去,還沒想好怎麼做,一個只喜歡男人算不上朋友的人說:“那是我的同類,看我怎麼勾搭他。”?
趙諾成怒氣一下子就起來了,尋釁將那人揍了一頓,那人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趙家五少。?
趙諾成拿自己設了局,卻把本心迷失在局內,走不出去。?
他拉起藍寶的手,放脣邊親吻,小心翼翼的動作就像對待最珍貴的東西。藍寶氣息不穩,他真受不了這個,紅暈一直從兩頰蔓延到脖頸。?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一頭喪屍,步履蹣跚地走過來,舉起指骨突露的雙手拍打車窗,打斷了車內兩人的交流,那一刻藍寶只想將這頭不知趣的喪屍大卸八塊。?
藍寶與趙諾成剛回去,連門還沒進,就看見李永春提著兩個大袋子東西登門,藍寶和他打了個招呼,李永春:“寶哥。”?
藍寶:“?”?
燕柳在做飯,李永春給燕柳藍和安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對不起。”?
之前歐陽思思已經找過燕柳了,歐陽思思並沒有告訴他們是誰提供的信息,看見李永春的舉止,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李永春是個要強的孩子,此次前來卻不是爲了自己,而是他的姨媽。他姨媽瞞著他找了歐陽思思,將藍貝和藍暖□有異能的事捅了出去,歐陽思思按照允諾給了她報酬,一堆東西放在屋內,李永春看見了,自然會問,姨媽支支吾吾的,三兩下經不住問就供了出來,李永春不贊成姨媽的做法,卻不好罵他姨媽,畢竟是親人,他們這段日子一直相依爲命,是彼此的依靠。?
李永春沒有說姨媽不對,只說:“您這樣做不太好。”?
姨媽不以爲然:“永春,你年紀小,這些事姨媽也不會讓你做,我不去說,遲早會有人說,進來那天那小孩嗓門那麼大,有心眼的人肯定注意到了,結果都是一樣,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我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們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反而會得到重視,也不用每日冒著危險去幹活,一般人想那樣還不行呢!”?
姨媽喋喋不休地說著,李永春聽了,只覺得疲憊之極,要姨媽去給他們道歉,是沒希望了,既然叫不動,只好自己去,自小爸爸就教導他,人,不能只顧自己活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爸爸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大道理不會說,只是反覆告訴他,做事要有良心,既然不能雪中送炭,那也不要做落井下石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
李永春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雖然比同齡人要早熟,也依然是個孩子,燕柳等人的臉色他也看見了,漲紅著臉,如果不是皮膚有些黑,恐怕那紅潮已經蔓延到脖子,他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我不知道姨媽會這樣做,真的對不起。”?
藍寶站在他後面,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李永春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再過一分鐘眼淚就會流出來。?
藍貝在屋內喊藍寶,藍寶進去,藍貝卻沉著臉沒有再說話,將一些衣物摺疊起來又打開,藍寶問:“李永春是怎麼回事?”?
藍貝似沒有聽到他的問話,她現在心情很差很差,一個大膽而匪夷所思的念頭一直盤旋在腦海,她覺得傷心,卻找不到可訴說的人。?
王箐歌將藍暖陽哄睡著了,低聲說:“還不是李永春他姨媽,跑歐陽思思那裡亂說一通,剛纔歐陽思思找上門來了。”?
藍寶緊張起來:“她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我就是覺得心堵得慌。”王箐歌將垂到眼前的幾縷髮絲撩到耳後,“我就怕……那些人將暖陽當成怪物看,指指點點的。”?
“他們知道媽媽身體會冒火的事嗎?”?
“這個不知道。沒提。”?
藍寶稍稍鬆了口氣,伸頭看院裡,李永春走了,還看得見一個背影,少年一向挺直的背脊彎曲了一個小弧度。?
燕柳將那兩袋子東西摔角落裡,藍和安說:“摔東西做什麼,明天就能走了,不用理會他們。”?
趙諾成說:“走的時候必須悄悄離開,一般人還不知道消息,東西也不可能多帶,一會整理好行李,提早做好準備。”?
藍寶在數草露珠的數量,他覺得這東西可以提高人體的免疫力,每次做飯都讓燕柳放在飯菜內,喝的水裡也放。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他準備把這些東西分成幾份,一人帶一些,萬一丟了也不能全都丟了。?
連同以前積攢下來的,足足有幾萬顆,幸好每顆草露珠的體積很小,藍寶拿保鮮袋將草露珠分成小袋裝起來,顧慮到上直升飛機只能帶一些輕便不佔空間的東西,藍寶和衆人討論拿什麼好,基地裡人多眼雜,這點要考慮周全了。?
趙諾成:“錢是肯定用不著了,自古以來無論是天災**,金銀珠寶這些貴重東西都是硬通貨,到那裡可以換別的必需品,但剛開始可能行不通,必須等局面穩定下來之後。路上帶些飲用水和乾糧,到基地內其他的都有安排,請你們相信我。”?
燕柳說:“諾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做的這些事,伯父伯母都看在眼裡記在心底,還沒有跟你說過多謝。”?
趙諾成瞟了藍寶一眼,那人正低頭認真地分裝草露珠。?
“不用謝,我很高興能爲你們做這些。”?
藍貝咻地擡起頭,看向他。趙諾成朝她笑笑,那目光就像一個兄長看著妹妹。?
因爲附近出現了從B市市區過來的喪屍,基地已經嚴禁夜晚點火發出光亮,嚴令保持安靜,雖然平時也有這樣的條例,但基地內的人都知道,這次是來真的了,不遵守條例的人將被驅逐出基地,永遠不得入內。?
最初建立基地的人名叫羅素,是鎮上的原住民,一個普通的警察,不過看去並沒有警察該有的樣子和氣勢,很胖,總是腆著肚子,走路快一些腮幫的肉就會跟著顫動,說話很和氣。?
羅素雖然是個警察,但大部分做的都是居委會大媽纔會做的事,比如說夫妻打架去勸解,跟失戀男青年談心,尋找小學生丟失的小貓等等,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鎮的治安很好,他的配槍從來沒有用過,連警棍也沒用過幾次,心寬體胖,指的就是他了。?
喪屍的出現讓羅警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配槍也派上了用場,只可惜因爲太久沒拔槍,拔出後忘記了開保險,差點死於喪屍之口。小鎮上人口不多,雖然佔地比較廣,但大部分都是工廠,ZF一下令休假,很多工人都走了,小鎮一時間人跡罕見。?
羅警察很慶幸,當鎮子上有人開始出現異常的時候,他當機立斷將他們隔離,並將其他人一一登記檢查,杜絕了連環感染的問題,同時開始修建鎮中鎮,收留從別的地方逃出來的人,最先收留的人裡有人提議,凡是收留的人都要上交一切物資,每日再分配下去,他沒有采取建議,只是開始組織人手到附近的村鎮搜救,同時收集物資。看到一些孩子在歡快地跑來跑去玩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做對了。他是個警察,沒有辱沒這個身份。?
歐陽思思是羅素收留的人之一,她很有頭腦,爲基地做了不少事,當她提出成立異能者組織的時候,羅素沒有反對。?
絡腮鬍他們到基地的時候帶來了一臺無線電,於是他們發佈消息,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樟木鎮,同時也吸引了趙諾成這樣有背景的人,趙諾成借用他們的無線電,允諾離開的時候會給他們帶一些藥品之類的重要物資,那些異能者也會跟著離開,有ZF會養他們。?
夜深了,羅素並沒有入睡,他坐在寫字檯前,點著的蠟燭燭火搖動,他在防空洞內,周圍靜悄悄的,面前是基地的手繪地圖,畫出一角的B市市區用紅筆重重塗抹,半圍著市區的大河上分佈著幾座橋,羅素在想,要把那幾座橋炸掉,斷絕市內喪屍通過橋樑進入對岸的路。?
今天出現的喪屍給他們敲響了警鐘,以前不是沒人提過,只是那時候人手太少,炸掉幾座大橋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要有足夠的炸藥,還要有懂行的人,幾座橋樑炸斷的時間不能錯開太多,否則巨大的聲響可能將附近的喪屍全引到河邊,除非不動手,一旦動手就要成功,失敗是不允許的,一旦失敗那將是滅頂之災,他們那麼多人,附近再沒有比樟木鎮更安全的地方了,ZF的救援還遙遙無期,不能把希望寄託在ZF上。?
炸藥要自己製作,蒐集原料,要找到懂橋樑結構的人,否則事倍功半,很可能橋沒炸了,反而把喪屍引出來了。?
要仔細推敲細節。羅素陷入了沉思,印在牆上的身影隨著燭火晃動,燭火不時發出輕微的爆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