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越?jīng)]有看到任何東西出現(xiàn), 耳邊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桑植將她半抱在自己懷裡,眼睛微閉。
植物獸人更善於用聽覺與嗅覺來感知周圍環(huán)境的變動。
“沙沙”聲傳入桑植耳朵的時候, 他低頭在甯越耳邊低聲又迅速地說了句話, 伸手就將放在旁邊桌子上的荊棘刺甩了出去, 與硬物相撞時一道響亮的“鏗鏘”聲, 在寂靜的房間裡尤爲突出。
電光火石的一瞬, 甯越看到一個移動的黑色物體突然停了下來,後面的尾須掃來掃去,長長的拖在後面十分像貓見到獵物時的表現(xiàn)。
它停了一會兒, 迅速地移動著,身後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跡, 老鼠大的個頭看得人不能想象這是一隻蟲獸。
桑植伸出藤蔓, 纏住它的尾須, 將甲鼬蟲倒掛起來,一排排黃得發(fā)亮的牙齒流下長長的涎液, 邊上的幾隻細腳在空中抓來抓去。甯越聽見它磨牙的咯吱咯吱聲,尾須被拽住對它似乎沒有任何影響,甚至還讓它兇了幾分。
桑植揪著甲鼬蟲的尾須走到屋外,讓跟在後面的甯越去找林朝。然後順著白日的路線來到白大褂青年的矮屋前,等人過來。
甲鼬蟲被抓住了尾須, 沒有感知到之前標記的獵物, 氣得整隻獸的細腳在空中盪來盪去, 它只想吃肉, 爲什麼不讓它吃肉。明顯感受到尾須變得緊繃的桑植心道不好, 將之前落在地上的荊棘刺趁著它在斷尾之前扎進一排排的牙齒裡。
被正面釘在地上的甲鼬蟲更加暴躁起來,先前被抓住的尾須已經(jīng)掉落, 光禿禿的身體看上去像個放大版的瓢蟲。
林朝的辦公處只有羅寧守在那裡,他正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看文件打著瞌睡,被突然衝進來的甯越嚇一大跳。
“嚇!”他大叫一聲,手中的土黃色光芒閃現(xiàn),下一秒就要發(fā)起攻擊。
“我是甯越。”甯越看著他,迅速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只見羅寧拿出後面櫃子裡的一個厚厚的玻璃箱,玻璃箱的壁上佈滿大大小小的水珠。
二人匆匆趕到甯越和桑植之前約定的地點,發(fā)現(xiàn)光禿禿的地面上只有一根荊棘刺插在那裡,沒有蟲獸,也沒有人。
羅寧掃了眼四周,還把旁邊可能的草叢也扒拉了兩下,“這什麼也沒有啊,”懷疑地看向甯越,“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清楚啊?”
甯越抿脣跟在後面找了一會兒,不可能,他們約定好在這裡的,除非,桑植出了什麼事情。
她沉聲道,“他一定出事了。”猶豫再三,她敲了後面的房門,遲遲不見有人來開。
就算睡得再死,在她這樣的敲門聲下也該醒了吧。
羅寧上前將她拉到後面,“吵吵啥?人博士休息呢!”真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他深夜陪著她出來已經(jīng)冒了很大的風險了,不說什麼都沒看到,要是博士因爲他們亂打擾走了,老大會把他們攆到S市或者H城去喂喪屍的!
看著羅寧一臉不耐,甯越張了張嘴,舌頭打了個圈,然後一把將他推到旁邊,“有什麼事我擔著。”她之前和桑植說過,如果途中發(fā)生了異變,他不必等她帶人過來,直接敲後面的門,她當時語速又快又急,沒注意他到底有沒有應,但不管怎樣,她都要試一試。
敲了大概有三分鐘,裡面沒有任何動靜,甯越後退幾步,衝上去踹門,把旁邊的羅寧嚇到失聲,好半天才來了一句,“你瘋了嗎!”
在他再一次要上前將甯越拉開時,門被踹開了,裡面空無一人。桌子上的儀器一個不少,甚至有些工具用到一半被擱在旁邊,細長的刀刃上還沾著血。
在羅寧眼裡,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只有人不見了。
不見了的白大褂青年凡若正陰沉著臉開著車去往H城的路上,手邊的透明罐子裡裝著一隻黑色的甲蟲,座位上還有兩個透明罐子裡分別裝著一隻一樣的黑色甲蟲。
該死的,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甲鼬蟲竟然有一隻被弄得半死不活,他費了多大精力纔將它們變得這樣暴躁,就放它出去覓個食的工夫。
他又想到自己剛纔看到的畫面,白淨清秀的男人身後伸出的一根藤蔓緊緊束著荊棘刺,被扎住的1號張著嘴,細腳在空氣中抓來抓去,看得他叫一個心疼。
他一把掏出口袋裡的□□,射了男人好幾針,男人的身形停滯了下,踉蹌了幾步,回頭看向他,鬆開手中的荊棘刺,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他的視線裡。夜晚的白霧濃郁,凡若顧不上那個植物獸人跑了哪個方向,他皺眉將荊棘刺上的甲鼬蟲放到透明罐子裡,然後注入帶有喪屍病毒的水霧。只帶了一個箱子和三個透明罐子連夜趕往H城。
勝利的曙光在西方。
S市已經(jīng)有了尤然,他要爲自己注入混合甯越和尤然鮮血的病毒,變成末世的最強者,而最佳地點就在H城。
......
從睡夢中爬起來的林朝坐在桌子前一言不發(fā),羅寧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擡腳頓了一會兒,剛要上前,甯越拉住他,向前一步,“是我踹的門。”
他看著她,眼角的疤在暗沉的燈光下格外清晰。
林朝手邊這個老舊的檯燈已經(jīng)有十年了,身爲一個以電池爲支撐來照明的檯燈,它在十年裡工作的次數(shù)一隻手都數(shù)的過來,且時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一般只有發(fā)生大事需要晚間商談的時候,纔會將它派上用場。
沒辦法,末世的資源太稀缺了,有限的東西用一個少一個,他們不能保證它能夠撐過下一個十年。
其實人類自己能不能撐過下一個十年還是未知數(shù)。
林朝的睡意早就消散,他盯著甯越看了一會兒,對著羅寧說道,“如果明天有人問起博士的事,就說博士回安全區(qū)了。”羅寧瞭然地垂下眼,應了一聲。
“那個蟲子的事情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見甯越點頭,林朝將燈光調暗了些,起身踱到她面前,“爲什麼昨天見我的時候不說”他的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慍怒,沒有一個管理者願意看到自己意料之外的情況發(fā)現(xiàn)。
更何況,因爲這個蟲獸已經(jīng)有六個異能者遇害,就算她是受害者,難道告訴他尋求上面的保護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你想邀功?”末世裡想要做英雄奉行個人英雄主義的也不少,事情真要成了,他們可以從軍方那裡得到較常人更多的資源。
甯越一開始沒有說話,聽到林朝下一個問題擡頭看了他一眼,“ 不是。”她當然不會有那種想法,沒有告訴林朝的原因是......桑植跟她說的一句話——先別告訴他,不排除他會用你作爲引蟲上鉤的誘餌。
親眼見識並經(jīng)歷了安全區(qū)軍方高層之間的權力傾軋,甯越?jīng)]有輕易再去相信他人尤其是領導者的理由。她看著林朝,“甲鼬蟲雖然跟老鼠一樣大,但是速度奇快,並且除了有感知異能的異能者,沒有人能知道它的出現(xiàn),告訴你們只會將情況變得更糟糕。”
“等等,”林朝皺眉,“那個桑植如果我沒記錯,他是木系異能者。”說完,不確定地看了羅寧一眼,羅寧點頭,老大說的沒錯。
甯越面不改色地撒謊,“桑植是雙系異能者,就像言澤少將一樣。”言澤少將擁有冰火雙系異能是衆(zhòng)所周知的事。林朝挑眉,可能是他孤陋寡聞了,末世雖然人類聚居的地方就那麼幾處,但是因爲種種原因,異能者之間也只有訓練出任務的時候纔會有聯(lián)繫,其他時候都是各忙各的。
“他人呢?”
“不知道,”她這樣說就是想要藉著林朝的力量找到桑植,“我們之前約定好了在博士門前的空地上見面,但當我和羅副趕到的時候沒有見著人。”說完,她將留在地上的荊棘刺拿到他面前。
“上面扎著的甲鼬蟲也沒有了。”
林朝拿過荊棘刺,將它放到旁邊桌子鋪著的白布上,“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檯燈照明的夠久了,不動聲色地摸到按鈕,“事情等白天大家醒了再說。”
“啪嗒”一聲將燈關掉,三人走出屋子。
甯越回到桑植的房間,雙手枕著躺在牀上,他能到哪兒去呢?難道一個沒注意被甲鼬蟲咬傷了現(xiàn)出原形自己躲起來了?因爲桑植植物獸人的身份,她只能打著他是雙系異能者的幌子,爲了那死去的六個人查清楚事情,林朝也一定要找到桑植。
總之,從未出現(xiàn)這種事情的分局,突然被一隻莫名其妙的蟲子咬食六個人,說正常是不可能的。
而此刻的桑植正踉蹌地回到之前和甯越一起呆著的林子裡,他以前也有被甲鼬蟲咬過,大概他身爲植物獸人,它一口咬的全是汁水和草味,便嫌棄地走開了。可是這次除了被扎著的甲鼬蟲咬到一口手背,還被那人用東西射中了好幾次,整個人現(xiàn)在渾身發(fā)冷,昏昏欲睡。
他被看見了自己的藤蔓,是絕對不能繼續(xù)留在那裡的。萬一那個博士告訴那裡的人,甯越只要說定不知道自己是植物獸人就可以了,她生的小巧精緻,柔弱可憐,他們不會多爲難她。況且,她和那裡的管理者又是舊識,他應該相信她,憑她自己的本事,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桑植不會想到那個博士已經(jīng)抱著成爲最強者的想法連夜帶著他豢養(yǎng)的甲鼬蟲趕往了H城。